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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头一句,楚碧瑶展颜媚笑,可转瞬又作色道:“好哇,你个岑雪玄,想耍我是不是?你想先让我放了她,然后再跟我死耗对不对?哼,想的倒美,今时非比往日,跟我玩心眼儿,你还差得远呢!”说话间已取出一粒药丸,塞进了綦毋竹的口中,随即封了她的三处大穴。
鬼针魔女站起身来,忽的嫣然一笑,甜甜地说道:“我的雪玄大哥,你这又是何苦呢?若是换了别人,无论是小妹,还是这百万家资,得了哪一样都会美的忘了姓啥,惟独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可是这话说回来,这人哪,就是贱,上赶着不是买卖,别的人我还就真没看上眼,偏偏迷上了你,你越不答应,我还就越来劲儿。”魔女自说自话,坐到了床沿,偎在岑雪玄的身上,温声软语道:“你要我放了这个丫头并不难,那得等咱俩成了名正言顺的夫妻才行,你说好不好啊?”边说着话,两只粉藕般的手臂,蛇一样攀上了昆仑游侠的颈项,紧跟着玉脸贴来,香吻继至,竟撒起了花痴。
岑雪玄身子难动分毫,心里的愤怒憎恶无以复加,脸上的神情如同嚼蚁吞蝇,口中呵斥:“楚碧瑶,请你自重!”他不敢激怒对方,担心魔女失去理智伤害綦毋竹。
神刀玄女呻吟一声,苏醒过来,要穴被制,动弹不得,眼见妖女对岑雪玄大施狐媚,真是心如油煎。
月冷星寒,一派沉寂,四条黑影燕飞入墙,疾行在神农馆的屋宇之间,最后在后院的一幢小楼前停住,为的紫衣人一挥手,其余三人散开各自隐藏在墙角屋檐的阴影中。紫衣人打背后抽出一把寒光流溢的苗刀,灵猫一般上了楼,现门竟是虚掩着的,略一踌躇,推门潜入,一双燃烧着仇恨的眸子,紧紧盯着纱幔低垂的床榻,一步步逼近。幽暗之中,隐约可见里面躺着一个人,紫衣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凝聚了十成内力,准备攻出夺命的一刀。
忽的,床上那人一翻身坐了起来,懒洋洋道:“夫人,你回来了?”一撩幔帐探出头来,顿时惊得张大了嘴巴,那把寒气逼人的苗刀抵在了她的喉咙。
“吕风荷,果然是你!楚碧瑶在哪儿?”紫衣人低声逼问。那女子抖成一团,牙齿打战道:“大……大师姐,夫……啊不……二……二师姐她……她去了前院的客……客房。”
“客房在哪儿?指给我看!”紫衣人厉声命令道。拖着那名女子来到临院的窗口前。吕风荷抬起手比划道:“喏、绕过那个亭子,出月亮门往左一拐就是了。”乘紫衣人探头察看路径,手中苗刀的利刃稍微离开自己的颈口之际,吕风荷猛的仰身捣肘,右腿反踢对方的小腹,同时,双手在窗台上用力一撑,整个人从窗口窜了出去。
紫衣人偏头避肘,弓腰化解掉下腹的危机,手中苗刀闪电般划出。身在空中的吕风荷只觉腿肚子上一凉一热,落地时扑通一声摔了个灰头土脸,耳听周围动静不对,抬脸望去只见黑暗中有数条人影挥兵刃向自己杀来,惊得是魂飞魄散,一个就地十八滚,噌的窜起,也顾不上腿上的伤,一边狂奔,一边尖叫。楼上的紫衣人回身将烛台丢进幔帐里,飞身跃下楼来,冲凑过来的三名同伴吩咐道:“月吉、七妹,你俩去除了那个姓吕的贼婢,她腿伤了跑不远的。八妹,你随我来!”
正如紫衣人所说,吕风荷拖了条伤腿,一瘸一拐地才跑出月亮门不远,便被那名唤月吉的绿衣少女追及,情知逃无可逃,慌忙摆出一副可怜相,哀求道:“小姐、小姐,你就饶过我吧,一切都是二师姐她逼我干的,我……我实在是没办法呀。”
“呸、姓吕的,少跟我在这装蒜,是你贪生怕死、为虎作伥,害死了五师姐和六师姐,要不是我多了个心眼儿,也得死在你的手里,不把你剁成八瓣,难消我恨,看刀!”唰、唰、唰,绿衫少女连环劈出三刀,疾狠无比,刀刀致人死命。
吕风荷狼狈地躲闪,没命地尖叫着。两名巡夜的人闻声赶来,被随后而来的绛衣女子截住,刀剑交加,战在了一处。绿衫少女的第五刀划中了吕风荷的前胸,正欲再进一刀结果其性命。冷不防,白影猝闪,铮的一声,紫光瞬映,少女那夺命一刀被生生格开,只觉虎口胀,手腕又麻又疼,不由自主地连退了五六步。侥幸逃脱的吕风荷,昏头昏脑,跌跌撞撞地跑进了神农馆主的书斋,差一点和打里面往外奔的万俟汉撞个满怀。妙手神医见夫人的侍女浑身是血,惊愕不已,连忙扶她坐下,边询问情由,边取出鳗鱼血焙成的粉末为其止血,并包扎起来。惊魂未定的吕风荷,一面哼哼唧唧地呻吟,一面断断续续编了套瞎话敷衍。
书斋外面,林逸与绿衫少女刀来箫往斗了二十几招,少年原本以为,神农馆主名声不坏,且与己有恩,到他家闹事行凶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人,绝不能让其溜走,逍遥法外。可打着打着渐渐感到,对手的年龄恐怕比自己还要小,又是个女孩子,武功不错,胆色过人,不禁暗生怜惜之情,问了几次为何来此伤人,那少女只答了“报仇!”两个字。林逸不忍重手伤她,只想让她知难而退。
绿衫少女明知不是对手,却不甘心就此罢休,依然咬牙苦战,只盼能得到同伴的援手。可那边的绛衣姑娘方撂倒了一个敌手,不想又添了两个,自保已是吃力,哪里还有力量来帮她。还是紫衣女子事先点着了那幢阁楼,二三十名馆众都赶去救火,否则,一拥齐上,二女的处境将不堪设想。
楚碧瑶也听到了吕风荷的尖叫声,又见窗户纸上火光辉映,正是自己的住所方位,心中惊凛,悻悻地推开木人一般的岑雪玄,恨声道:“来了,终于来了,等我收拾了她们,再来消遣你俩!”气冲冲地一下拽开门,刚迈出去一只脚,迎面冲至二人,一刀一剑朝着她狂劈恶戳。
才一照面,魔女已觉察出左边那人功力较弱,遂挺而走险,不退反进,斜身向左侧扑出,砰、砰两声,那人的兵刃已脱了手,惨叫着摔跌出去。就这么一眨眼的工夫,她的后背已被紫衣女子的苗刀割裂了两条血槽,急挥刚刚夺得的长剑封挡,刀剑交击,一口气响了十七八下,四迸的火星在夜幕之中格外刺目,两条人影一分,鬼针魔女恶毒道:“龙玉锦,到底还是让你给找着了,也好,今晚我就要来个斩草除根,杀你们一个片甲不留!”
“姓楚的,你欺师灭祖,残害同门,天理不容,纳命来!”紫衣女子裂喉怒吼。两个昔日的同门姐妹,今朝的仇敌,再度杀在了一起,直斗得飞砂走石、树折竹断,好不猛恶。
三年的幽闭生活,楚碧瑶除了武功大进之外,其心性愈加酷毒,她恨岑雪玄,恨房关琳,敌视所有的人。并想出了一系列阴毒无比的报复计划。出来后,她表面上收敛了许多,暗中却积极地寻找靠山,很快便成了神农馆的新女主人。并偷偷地配制了一种奇毒,涂在了成名暗器鬼针之上,开始了她蓄谋已久的复仇计划。神女派掌门房关琳当其冲,含恨西去。当时,龙玉锦回老家云南探望病中老母,其余的十六名门人被她杀了大半,残存的几个四处匿藏。
楚碧瑶捉住了吕风荷,这个门中唯一和她比较亲近的人,便逼迫其去为自己钓那些逃走的人,假意约她们去云南找大师姐龙玉锦回来报仇,就这样排行在五、六位的两位姑娘被吕风荷引入毂中,惨遭鬼针魔女的毒手。惟有房关琳的亲生女儿郦月吉,窥破其毒计,及时通知了仅存的七、八两位师姐,免遭荼毒,终于等到大师姐归来,经多方探察,总算现了魔女的下落,前来寻仇。
双方恶战三十几招,先已受伤的楚碧瑶已呈不支之势,寻机闪入屋内,挥剑扫灭蜡烛,想打算乘黑打鬼针,除掉劲敌。孰料,外面的熊熊火光透进被她抓烂的窗棂,把屋内照得通亮,只好自叹晦气。
龙玉锦舞刀杀入,拨飞五枚鬼针,蓦的现室内还有两个人,不知是敌是友,向后一退。魔女借机打出一蓬毒芒,将屋里的另外三个人都罩了进去,然后团身撞窗而走。此时龙玉锦已经认出了昆仑游侠,以前岑、楚二人相好时,她与岑雪玄曾见过几次面,彼此的印象都不错,见又有暗器打来,忙挺身上前挥刀封挡,岑雪玄和綦毋竹没事,她自己却中了一枚毒芒。替昆仑游侠和神刀玄女解开被封的穴道,已然摇摇欲倒。岑雪玄忙道:“龙姑娘,快坐下别动,竹妹子,你先帮她运功御毒,我去找万俟馆主,他不会袖手不管的。”
林逸的紫金洞箫抵在了绿衫少女的颈口,长刀已经脱手坠地的郦月吉,缓缓地抬起手臂,扯下了罩在脸上的面纱,神情昂然地说道:“动手吧,给我个痛快!”
少年注目那张秀美面庞,圆睁的杏眼、紧抿的樱唇,以及明媚双瞳中闪烁着的坚毅目光。紫金箫不自觉地撤了回来,轻声道:“你走吧,练好了功夫再来报仇吧。”
少女的嘴唇动了动,没吭声,只抛下了一个幽怨嗔怪的眼神,飞快地拾起了自己的兵刃,返身替绛衣姑娘解了围,双双掠出了院墙。林逸手握金箫,眼望芳尘绝处,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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