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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常乐心里怪异的情绪更甚,“说不上打扰。我在家也是看电影。是你,你大晚上怎么过来的?有出租车肯上山?你也不嫌麻烦。”路听野见她没有生气,也就笑了起来,“不麻烦,司机是个好人,把我送到山上了,就走了几百米。”“东西给你,你快回去趁热吃。”路听野把袋子递给沈常乐。沈常乐也不忙去接,只是看一眼,好奇问:“是什么?”路听野:“芋泥紫薯奶茶,泰式柠檬鸡爪。你可以一边看电影一边啃。”“谁要啃鸡爪。”沈常乐忍俊不禁,脚下的外套还带着暖意,钻进皮肤里,痒痒的。月色皎洁如水,照得人皮肤莹莹如玉,她没穿高跟鞋,刚好在路听野的锁骨位置,他像一片深邃的阴翳笼罩她,站在上风处替她挡去风,一股极淡的白檀香顺着风钻进她的鼻息。沈常乐抬手碰了碰鼻子。“大小姐,快进去吧。”路听野替她把风衣的扣子一个个扣好,催她快回去。沈常乐也点头,外头是冷,她也不想多待,就是有点佩服路听野,坐两小时车跑来给她送奶茶鸡爪,比送啥都快的某团外卖还敬业。龙泉湾这片山说豪是豪,说好也是好,就是外卖和跑跑腿都不来,跑一趟单赚个十来块,油费都得干十块。“你怎么回去?这里能打到车吗?干脆我让司机送你。”说着沈常乐就要拿手机拨电话。路听野嗤笑,觉得她有时候还挺大小姐派头的,大晚上八点把司机叫出来干活,抬手拦住她打电话的动作,“我走下去就能打到车。大小姐,你住的地是上京最厉害的富人区,不是荒郊野岭。”话虽这么说,但沈常乐还是有点不信,她在这住了二十多年,从来都是车接车送,对于能不能打到车,属于她的知识盲区。“可惜你有夜盲症,不然你就能开我车回去了。”反正车库里那么多车,也不差一台。沈常乐想到了什么,又说:“这样,过两天我给你挑一台车吧。平时你去哪也方便。”听到夜盲症后,路听野怔了下。他随口一说,她居然记得。“你喜欢什么样的?大g还是卡宴?跑车不行,空间小了买菜不方便。”沈常乐还在那叨叨,提起给路听野挑台车,她来兴趣了,她车库里太多不开的车了,赶紧的,赶紧弄出去一台,好给新车腾地方。路听野听着她难得这么絮叨,眼里带着笑意,就这样看着她,说了句没头没尾的:“可惜了,我没有爹妈,也没有兄弟姐妹。”沈常乐一愣,这还是第一次听他提起家里。他是孤儿?好可怜。太可怜了。若是他提出想开她的布加迪,她都会答应借他玩几天。她脑补出好多可怜凄惨的画面,鼻子跟着泛酸,紧接着,就听见路听野继续语气轻佻:“不然我就可以把他们都介绍过来,给公主打工。包三餐,住市中心大平层,还配大g保时捷,工资又高,工作又闲,做梦都不敢做这么豪的。”“”沈常乐:“你搁这演寄生虫啊!”“寄生虫是什么?”路听野笑。“就一部电影,你回去看就知道了。”沈常乐转念想到什么,别真在她工作室演寄生虫?她抬手指他,语气很横:“我告诉你路听野,你别趁着我不住工作室,就带些不三不四的人过去。那可是我的地盘,你要是被我发现带别的女人,不,男人更不行,你就--”路听野打断她的话,替她说完:“我就自宫谢罪总可以了。”“?”沈常乐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他这人的思维太跳跃了,她跟不上。“算了算了我懒得管你,我回了。”沈常乐脑子晕乎乎的,满脑子都是路听野挥刀自宫的画面,眼神很没出息地往他那儿瞟了下,他虽然体型修长劲瘦,但细细看骨骼貌似挺粗的,也不知道大不沈常乐猛地收回脱缰的思绪,昏黄的路灯藏住她红红的脸,她飞快转身往回走,忘记了自己脚上还盖着他的外套,抬脚就踩了上去。好巧不巧,刚好踩在唯一的一处白色拼蓝色的刺绣logo部分。路听野就直勾勾地看着她,不说话。沈常乐被他盯得害臊至极,总感觉自己偷看他那被他抓到了,话语急急而出:“看什么看啊,赔你就是!”路听野笑了声,弯腰把外套拎起来,都不拍灰,直接穿上,“不用赔。这衣服沾了仙气,我到时候缺钱了就挂二手网站,翻十倍价都有人抢着要。”“”“唉,你这嘴真的好烦,赶紧的滚。”沈常乐低低撂下一句,脚步越走越快,仿佛身后有野兽在追着她跑,可还是维持着最后的体面,没有开跑。进门,关门,抬手把门栓锁上。“喂,大小姐。”路听野忽然叫住她。沈常乐掀起眼皮,隔着铁门瞥他一眼。他目光带着几分深幽,整个人忽然正经的不像话,低醇的嗓落在山里,仿佛能听见回声。“晚安。”沈常乐的耳尖动了动。夜晚的山里弥漫着水汽,四周都是铁锈一样的颜色,唯独路听野整个人淋着月光,一双天生带勾的眼睛望过来。澄澈透明的浅色瞳孔泛起琉璃一样的光,仿佛一眼望到底的湖水,可没有光的时候,又像深海,掩藏暗礁无数。沈常乐只是不耐烦地冲他挥手,让他赶紧滚蛋,转身的瞬间,嘴角有些不自主地上翘,拿手背碰了碰脸,热热的。躁动,冲动,涌动,身体里在放烟花。反正就是一整个莫名其妙。
路听野没走远,一直看沈常乐爬上三楼的露台,回了卧室,关上阳台窗户,他这才转身消失在黑夜里。顺着山路一直往下走了几百米,有台哑光黑色的川崎停在路边,安静地蛰伏在黑暗里,像一匹沉睡的野兽。路听野跨坐上去,利落地戴上头盔手套,把夹克拉链拉到最顶,此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用牙齿咬住手套尖,野蛮地将其拽下,拿出手机点开消息。沈常乐:【晚安。注意安全。】手机的光亮反射进路听野琥珀色的眼睛,一片潋滟。过了没几秒,又滚进来一条消息。沈常乐:【把你的证件给阿喻,帮你办通行证。过几天跟我去港城。你有空吧?】路听野:【有。】护目镜啪嗒一声落下。万籁俱寂的山中,突如其来的轰鸣惊扰了无数沉睡的鸟儿,纷纷从树枝上飞起,惹得一片簌簌。摩托如锋利的刀片,迅速把夜色划开一道口子。十一月的港城还带着暑气,单穿长袖连衣裙都嫌热。沈常乐记得几年前来港城时,她穿梭了无数大街小巷,就为了找好看的景,那时抬头看澄明的蓝天,只觉得蓝天被高高矮矮无数房子割成一小块一小块,像琉璃马赛克瓷砖。人在天上视野就要开阔许多,沈常乐带着降噪耳机,身子倾靠在直升机的玻璃窗,落日鎏金下的维港好像一副流沙画。降噪耳机再专业也还是有细细的嗡声,沈常乐无声地看着眼前景象,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直升机,嗡嗡声,江水但好像有哪里不对,时间不对。脑中隐隐约约出现的景象大概是晚上,似乎还有个月亮。沈常乐觉得不对劲,不对劲大了,骤然收回目光,侧头看向路听野,严肃的声音通过耳机清晰地传入他的耳道:“路听野,我觉得来过天上。就在最近。”绝对来过。感觉太过清晰,仿佛是你切切实实做过某件事,你的大脑忘了,但你的眼睛记得,你的耳朵记得。路听野听到声音后也转过去,一脸还没睡醒的表情,费力撩起眼皮看着沈常乐。他昨晚赶稿到半夜,没睡好,早上起来给沈常乐做早饭,又被沈常乐指使着去名品店拿新到的限量款鞋子。中午没睡,下午在飞机上也没睡好。路听野耷拉着眼皮,说了两个字:“正常。”沈常乐大惊失色:“什么?”路听野又揉了揉眼睛,这才清醒了不少,氤氲的眼神让他看上去格外像人畜无害的小狗,加之他的瞳孔颜色浅,比薄雾还要湿漉漉,比落日下的维港还要波光粼粼,令人心驰。沈常乐觉得自己的心脏有点酥,比一块掉屑的曲奇饼干还要酥。她一瞬不瞬地看他。路听野打了个哈欠,声音低懒得不成模样,“仙女的家就在天上,回家很正常啊,不是吗?”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沈常乐心说了句真烦人,可耳根子被他懒懒的调子烘得阵阵发酥。“你还是睡觉吧。路听野。”沈常乐动了动唇瓣,不搭理他了,继续望着窗外的风景。被路听野这么一闹,沈常乐也懒得再想似曾相识这件事,或许只是最近做梦梦到了做直升机。很快,她把这事丢在了脑后。直升机直接落在酒店的停机坪。入住的是一眼就能眺望整片维港的总统套房,全酒店唯一一间。沈常乐嫌头发上沾了味道,要去洗澡,吩咐路听野帮她把行李整理好。路听野拖着疲惫的灵魂,把瓶瓶罐罐以及小杂物全部摆上化妆台,再把包啊鞋啊摆出来,再把珠宝首饰替她收进保险柜,最后将衣服一件件熨烫好挂进酒店衣柜。整理整理着,他来精神了,心想怎么有女孩出门四天要带五个大箱子,二十套衣服,十五双鞋,九个包,是打算一天换五套衣服吗?她是蜈蚣精和千手观音吗?路听野沉默地看着满室的珠光宝气,估算着沈常乐带来的东西少说在八位数起。他盘算着一件很严肃的事,事关未来的幸福。半晌,路听野拿出手机给陈燃发微信过去:【帮我算算,我一年到底能赚多少钱?】陈燃正在ktv啃大闸蟹,收到路听野的消息,他牙齿一咬,差点和蟹钳同归于尽。陈燃:【没算过啊,反正八位数是有的,咋的?你没钱了?】路听野抓了下头发,才八位数!路听野啊路听野,你个穷b,你一年挣的才够买沈常乐的五个箱子!!!路听野:【那个叫可的公司,你答应他们,我给他们写个新剧本。还有我放在三楼的那些画,你帮我找个拍卖行,能卖就都卖了。】陈燃一个视频电话打过来,听铃声都能感受到对面的急迫。路听野戴上耳机后接听,点了外置镜头,把手机放在柜子上,陈燃只能看见一片乌漆麻黑,路听野这边则看到陈燃的整张大脸,怼着屏幕。陈燃痛心疾首,沉痛万分:“我的祖宗!你可千万要控制住你自己!我知道港城诱惑太大,但是黄赌毒千万搞不得!喔,不对,黄可以搞搞,但后两个你要克制你自己!”“你有毛病?”“我有毛病?你都要卖你那些画了,你到底玩了多少钱出去?那些叠码仔的话信不得,专门骗你这种人傻钱多的小年轻。”路听野皱眉,压低冷淡的声音:“我看你是脑子被蟹钳夹了。我只是想多赚点钱。”“干嘛?赌博啊。”陈燃气愤。平时要路听野这小子在赚钱方面多上点心,搞搞粉丝经济,多卖卖版权,他不听,现在到了港城就提起来要赚钱,不是误入歧途都不可能。路听野抿唇,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不好意思,比沈常乐有钱的男人,全上京也找不出几个,他不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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