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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公园试探（第1页）

长途车上的人不多，好像他们的生意也不大好做。私家车越来越多，对他们的冲击是显而易见的。刚进入盛夏，早上的风还有些许凉爽，马晓琼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她是天没亮就起床的，梳洗毕，化了个淡淡的妆。不化不行，都说女人过了30岁皮肤会逐年变差，她有所体会。在进桃园之前，脸上有几个暗斑，还没成型；眼角有几个鱼尾纹。在桃园干了几个活后，暗斑竟消失了，皮肤也变得红润有了弹性。只是眼角的鱼尾纹难以遮掩，毕竟35岁了。这是个重要工程，马虎不得。她在眼角处均匀抹上遮暇膏，像化妆师给演员仔细地化妆，再用手指轻轻晕开遮暇膏，之后捏着化妆棉的一角在眼角轻轻按印了几分钟。她对着镜子左扭脸右扭脸地看了几个来回，用中号化妆扫把白色散粉扫在了眼角四周。最后凑近镜子看了又看，鱼尾纹大致上是遮住了。口红就免了，她的嘴唇够红够厚。眉毛只淡淡地补了几笔，因为她的眉毛够黑。她从衣柜里选出一件墨绿色T恤和卡其色的休闲裤。这两件搭配起来简约又带点复古的味道，关键是这个墨绿色T恤能修饰肤色，把脸显白显嫩。脚下配一双英伦风的棕色平底真皮板鞋。这套搭配，是她刚买的，她心里不拒绝是专为龙震买的。在穿衣镜前转了几圈，她不禁笑了，好像回到了锦瑟华年。她庆幸劳动把她的肚腩去掉了，否则穿裤子就不大合适，容易露怯。对着镜子把头发甩了几甩，她还是把头发扎起来了，两边各用发卡固定了，显得干净利落。以龙震的气质和文化修养，应该不大喜欢雍容华贵，而是清新简约或是朴素典雅。她把整体搭配上上下下衡量了几遍，直到自己完全满意。她坐在镜子前呆了半晌。不用心地穿衣打扮尤其是化妆，有些年头了。从嫁给王大军到现在，日子像是无数个噩梦连接而成，她在梦面上彷徨、迷惘、挣扎、逃亡，恍恍惚惚中熬过了十几年。她此刻真希望这十几年可以一键清零，一切能从头开始，远离龌龊，惟留花好月圆。朝霞刚露出半边脸，像在窥探人间喜剧。红彤彤的霞光里，入目处皆是草木葱茏、红砖碧瓦。农村的变化太大了，路两旁盖满了房子，一宅一院式布局，是楼宇式房子不可比拟的。车上人不多，温度还没上来，司机没开空调。马晓琼打开车窗，微凉的风从脸上擦过去，擦过无数的回忆，伤感的，快乐的，呼呼地从耳边擦过去了。像这样大张旗鼓地去赴约，她还从没经历过。王大军是在晚自习时间喊她出去，强行吻了她的。王大军那种痞子调的帅气还不算讨厌，正好医治她的羞涩。可憎的是她贪图富贵的父母，叫她辍学嫁给王大军，早日当老板娘。王大军的那一吻，像个魔爪掏走了她的心，她也是穷怕了，匆匆嫁了。婚后的王大军闻够了她的体香后，开始厌倦，只对赚钱和赌博感兴趣，后来把兴趣转移到别的女人身上。王大军原本是个粗胚，她的露浓花瘦带着深深的寂寞，更别提像今天这样满怀期待的赴约了。离开王大军之后的日子更是离浪漫越来越远。她的大脑像是被邪恶控制了，从此走上扭曲的生活道路，一发而不可收。耳畔的风使她清醒。这才是真正的日子！真正的生活！她拿出小镜子照了照，然后关小了窗户，她怕迎面的风把头发吹乱了。和龙震碰面时已经上午九点半，地点是大阳市人民公园，马晓琼猜对了。大热天的，除了公园，没有更合适的约会场所了。龙震也是一身休闲装，运动鞋，看上去像个大小伙子，分外精神。他把马晓琼上下打量了几番，说，像个中学生。公园里茂树参天，浓荫遮地之处比比皆是，完全蔽去了夏日的高温，让人神清气爽。休息凳上隔三差五坐着情侣，喁喁私语被虫声盖住了，阴凉里氤氲着躁动的安静和急切的慢时光。景是好的，人也是好的。但马晓琼和龙震似乎都没有少男少女的好心情，货真价实的年龄横亘在他俩面前，从浪漫上大步跨过去，直奔荷尔蒙和柴米油盐。在此前的聊天里，龙震和马晓琼彼此聊到了他们该说的：年龄、性格爱好、家庭成员、离婚原因等。让龙震介怀的是，马晓琼在离婚后居然在双石镇租房住了几年，啥也没干，到桃园为何突然大变。让马晓琼介怀的是，龙震说他离婚是因为媳妇不理解他的工作，说他总是在外应酬。他俩对各自介怀的内容都不便一下子问得那么清楚，毕竟认识的时间不长。只能慢慢看机会发问、了解。这当儿，在休息凳上，龙震和马晓琼聊到开心处，龙震借着闻马晓琼的香水味，把马晓琼揽入怀里。马晓琼的心虽砰砰跳着，却也觉得是水到渠成。她暗想，龙震曾说他因为业务需要时常陪客户进酒店唱KTV，媳妇很反感最终导致离婚，龙震把这个信息告诉她，是想传达什么？是表明他很开放？还是需要她理解他、支持他？抑或兼而有之？今天，她得弄清楚这个问题。在龙震怀里窝了一会儿，马晓琼挣出来，理了理头发和衣服，带点儿羞涩地说：“一把年纪了，怪不自在的。”

眼角余光里，龙震正痴痴地看着自己。“少妇的羞涩是桂花树下的月影，是斑驳的浓香。相比之下，少女的羞涩只是朝霞中的栀子花了，清香固然沁脾，但少了回味。”

龙震像在念诗。“你说你应酬多，该对女人很有研究了？就冲你刚才的那两句话，没体会是说不出的。”

马晓琼没看龙震，把发卡取下来，重新卡上。“如果你嫁给我，会在意我应酬多吗？”

龙震避重就轻，转移话题。马晓琼凝视着龙震说：“我要么不嫁给你，嫁给你就不在意你的工作。不过我也有一个问题要问你，是考察人的心理的，请你如实回答我。”

龙震说：“当然。”

马晓琼问：“吃了一口的桃子和吃了三口的桃子有啥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