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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抬头对答道:“仲永表字【遗世】,籍籍无名之人,尚无自号,介甫兄叫我仲永就好。”
王安石侧身转向柴麟,伸手把玩一下柴麟那俩大金耳坠子,又看向方仲永:
“仲永,你从未去过边地,却如此留心在意契丹,党项风俗民情,当真难得。前阵子柴公子给我一本你的《三国演义》,其中兵法韬略,我看着甚好,极合适寄给我的一位朋友,使之在西军军民间推广。”
方仲永自然用脚趾头的智慧,都能想到王安石所言的朋友是谁。
只是王安石定然想不到,他寄给的这位朋友,前半生和他算得上莫逆之交,后半生却掐的你死我活:
一个好搞经济,却因着越时代太多,牵涉太多既得利益群体而改革失败,难以得到天下理解;一个会搞政治,把故纸堆的史料,考证的溜溜转,留下一部礼教政治学传世名作——《资治通鉴》。
柴麟伸一伸懒腰,带着一种狂放不羁的风格,双臂一左一右,一边一搭,搭在身前的王、方二人肩膀上,眼睛一斜,贱贱笑道:
“听闻醉红阁新来了个妙人,祖上曾是大书法家颜真卿的亲眷,写得一笔好颜体,年方十六,艳冠群芳,舞技亦是群,名唤颜如许。
最难得的是尤善胡旋舞,舞起来,跟个陀螺似的,弹跳起来,又像个风葫芦。我看啊,择日不如撞日,不若今晚一同前往,与佳人闲话闲话家常,共进晚餐也好。”
三人的目光中,一时皆冒出好奇的期许之色。
方仲永第一次感到,封建社会的无比优越性——逛窑子如此明目张胆,拉帮结派,且自视风流的时代,又哪里还需要***啊…
想到****他感到又羞涩,又兴奋,还有点小罪恶,无法形容心中自觉有点猥琐的痒痒感。
……
秦凤路西平府。一幢三进的院子内正堂中,十四岁一身孺衫的司马光,正对着父亲,接过眼前驿站递送来的信笺,和一本岳文书斋出品的《三国演义》。
他倚着靠窗的花梨木椅子缓缓坐下,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手里的信笺。
是好友王安石的信。里面对当前的经济混乱,冗兵冗员等等,先是长吁短叹一番,后来不免又谈到秦凤路这边的边患,说是附上一本戏文,乃是其同乡神童方仲永所写,或许有用。
这本三国演义,装在写着“副启”二字的油纸包袱里,先前因着父亲收件时,已经拆开检视过。
此时的读书人之间,通信的习惯,除了正文之外,还要有一份所谓“副启”——这是一种不具名的信,用以请托办事,或者商谈机密。
起初只通行于官场,后来则渐渐成为繁文缛节,不管有无特殊的话要说,一概都要有副启,不然则会被视为不恭,不厚,副启甚至有多到三四封的,带包裹的,带吃食的,花样百出。
然而,王安石从来都是骨骼清奇,绝不从众的一类人。他从来不寄副启。
此番竟然副启了这样一本书,自然也是极重视的了。
用今天的眼光看,这绝对算得上一个三江推荐了。
司马光摊开《三国演义》,篇一闕《临江仙》,就让他心怀澎湃: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他不禁一章章读下去,不知不觉,竟日尽黄昏。油灯的烛火舔着调皮的光芒,照在书面上。墙壁上少年长长的影子,只知捧着书,向下一个劲儿的翻看,一时扼腕叹息,一时慷慨叫爽,种种情景,如若一幕天成的喜剧片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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