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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肆 狃执（第2页）

&esp;&esp;「为了让我遭到不幸，他们才会死，是吧？」

&esp;&esp;卓华神情僵硬呆滞，久久才开口回答，「不，人各有命，又怎么能将过错全归于你……」

&esp;&esp;但她的眼神在犹豫。

&esp;&esp;林云泽低下头沉思一阵，抬头时又是一笑，「华，你该回去了。」

&esp;&esp;「没事，我只是觉得有点累，想再睡一下。」

&esp;&esp;「让我一个人待着吧。」

&esp;&esp;她被赶出来了，卓华站在门口小院内，茫然望天。

&esp;&esp;就是害怕自己反而会被推开，她才迟迟不敢在林云泽面前现身、不敢堂堂正正地拿出孟茴给她，要不是桃桃叛逆、墨仔好事，至今她仍只是林云泽的通识教授。

&esp;&esp;卓华吐了一口长气，将心口燥动安抚下去。

&esp;&esp;这个人族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卓华心里想着，她该相信她。

&esp;&esp;下个礼拜的两堂通识，林云泽都没有出席。她查到生物系的课表，想经过人家的教室製造巧遇——她想关心对方的状况、她想再多劝慰她。

&esp;&esp;她想确认她还活着。

&esp;&esp;她明明只是想要对方活着。

&esp;&esp;墨仔告诉她林云泽还是有去社团活动，看起来没什么异样，至少还活着。她有种想将林云泽囚禁起来的衝动，最好用枝条将每一条肌肉都固定住，藏在没有人能找到的深山里。让她动不得、喊不出声——这样，她就绝无死去的可能。

&esp;&esp;最终卓华只是将自己定在原地，忍耐。

&esp;&esp;过了一个礼拜，林云泽晚上结束打工回到家时发现客厅的灯亮着，她犹豫了一会，最终仍打开家门。卓华慵懒地坐在沙发上，双臂搭上靠背，一见到她便咧嘴而笑。

&esp;&esp;「欢迎回家！」卓华笑得灿烂，眉眼都微微地弯起来。

&esp;&esp;林云泽愣愣地站在家门口，身上还沾着打工处的油烟味，一身狼狈。第一个浮现的想法是——这不是她的卓教授。

&esp;&esp;明明是一样的面孔、一样的气息，但卓华绝不可能这样笑、不可能不说一声就踏进她家。

&esp;&esp;这样的想法钉入脑中时，卓华的肤色在她眼中瞬间转黑，对方的气场也变得盛气凌人，只有面孔依旧。林云泽后退一步，握紧了手中钥匙，「你是谁？」

&esp;&esp;对方无奈地叹了口气，往后倒在沙发上，「真是没用啊，现在连人族都能看破我的幻术了。」

&esp;&esp;短短一句话，林云泽已经大致掌握眼前的状况。顶着卓华面孔的妖族站起身，将双手在胸前交叠，规规矩矩地对她行礼。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初次见面，我名为狃执，也算是你的旧识。」

&esp;&esp;他抬头时一笑，让卓华的面孔变得邪气，同时却充满魅力，「知道我的意思吧？不过你没认出我，是因为卓华不敢让你知道真相吗？」

&esp;&esp;林云泽在看到如此邪魅的卓华时失了神，很快又提起精神，「什么真相？」

&esp;&esp;他伸指比向她，「你的脸上，有疤吧？」

&esp;&esp;林云泽一下忘了自己总是戴着口罩，伸手摀住伤疤的位置。

&esp;&esp;「哼，是吧？听说你看了一些前世——你难道不好奇，为什么每一生的你，脸上都带着疤痕吗？」

&esp;&esp;除了河以外，穆仁和洛屏安都因故而伤到脸，而且硬要说的话，确实也都是在脸上留疤后开始发生不幸的事。而河在挡劫后就死了，根本没机会留疤……她只消思考几秒，冷静回答，「是天罚。」

&esp;&esp;是天罚的记号，林云泽暗自推测。这么丑的记号还连带着还能成为不幸的一部份，这天道算得精妙。

&esp;&esp;「是啊！可怜的人族，莫名其妙就背负了沉重的惩罚，这怎么行呀？一点都不合理啊！」狃执皱着眉道，「卓华的劫本就该由她自己承担，推给你这无辜的孩子，太不像样了！」

&esp;&esp;「你到底是谁？」

&esp;&esp;「我是你的盟友。」狃执将手掌放在心口，表情诚恳，「我曾试着助你摆脱天罚，只可惜我修为不足，被卓华封印……唉，害你直到今生仍在受苦，实在惭愧。」

&esp;&esp;「摆脱天罚？」林云泽一下竖起耳朵，「那是什么意思？」

&esp;&esp;「你之所以要遭受这么多苦难，不就是因为你续了卓华的命吗？既然如此，要停止天罚的方法很简单——让卓华去死，让她的命归于天，这天道也就没有罚你的理由了呀！」他说得认真，甚至带着笑意。

&esp;&esp;「当然了，现在被封在她身体里的我也会一起死去，但反正我已经是这副不像话的德性了，一死能成全你今生幸福，那也是值得。」

&esp;&esp;听到这番话，林云泽一下矇了，先无论真偽——要她想像卓华死去？那个妖族是如此柔软坚韧，实在是过于荒谬。

&esp;&esp;但若是真的呢？

&esp;&esp;就算是真的，她的不幸也已经发生了，卓华就算再死九次也不能将她的父母起死回生。

&esp;&esp;是了，事情已经发生，她又能怎样？她不能阻止河去挡劫，也不能回到过去让爸妈那天不要开车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