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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被凤鸢拿鸟毛戳我鼻孔给弄醒的。
我躺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还把自己给呛着了,咳嗽咳得我肺都差点吐出来了,嗓子里又干又痛,像整个黏连在一起似的,更别说开口讲话。
我真想跳起来打她一顿。
还好凤鸢及时给我递了一杯水过来,我小口小口地抿下去润了嗓子,才觉得稍稍好些。
桌上横着一只鸡毛掸子,无疑就是凶器的来源。我恼道:“叫人起床不能好好叫吗,你这是要呛死我?”
“要是叫得醒我还需要用这法子?邓子射说不能用力推你晃你,怕给惊着了,外头又有事儿,我才‘出此下束’试试看的。”
我脑子有点昏,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出此下策”。
“凤鸢,以后你再遇到不认识的字就去问邓大哥,别听你家少爷的读半边。”一想起虞重锐我心里就堵得慌,“他最会骗人了。”
“少爷不骗人,你才是个骗人精!”凤鸢气哼哼地说,“还说自己一杯倒、喝一点点酒就会醉,结果把我的四坛石冻春全都喝光了!这哪是送给我的,分明全送给你自己了!”
我一时语塞:“那……你不也喝了吗……”还有一壶白送的烧春呢……
凤鸢翻着白眼:“就算那八尺的魁伟大汉,最多也就喝两坛罢了,从来没见过你这么能喝的酒鬼!喝完倒头睡一天,再不醒我以为你要睡死过去了!”
我望了望窗外的天色:“现在什么时辰?”
“酉初!你足足睡了十个时辰了!”
难怪我饥肠辘辘、浑身无力,胃里却又烧得慌,像盐吃多了似的焦渴。
房间里看着有些陌生空荡,床褥也铺得草率。我问凤鸢:“这是哪儿?”
“我隔壁的空房,本来就收拾出来打算给你住的。”凤鸢语气酸溜溜的,“少爷把你抱回来的,开心吧?”
她这么一说,我倒是隐约有点印象。昨晚我在茶室醉倒之后,好像又曾恍惚醒来,看到虞重锐抱着我,走在一条两边皆是彩树琼枝的长廊上,不见尽头。
他身上的气息可真好闻,我搂着他颈项,头枕在他肩上,心想这怕不是幻虚梦境,我若是做点什么,是不是也不打紧。
于是我就凑上去,在他颈中亲了亲。
他转过脸斥道:“别胡闹。”
这可真是个美梦,他居然没有把我扔下避开,只是斥我胡闹。
我问他:“虞重锐,你为什么要拿我的玉佩?你知不知道那是我爹爹留给我的,刻着我的名字,将来我要把它送给我夫君,做结缡同心的信物的。”
他说:“不是已经还给你了么。”
“还给我,就算与我撇清了?”我索性与他胡闹到底,“你是不是想跟我一刀两断,好去娶公主?”
他叹气道:“我没有想娶公主。”
“那你是不是怕我祖父不答应,又嫌我身子有缺陷,不能生孩子?”
他沉默了片刻,说:“是我不好。如果这样想你会好受一些,那就当是吧。”
“连做梦你都不肯骗骗我。”我埋首在他颈中,又想哭了,“我知道,那些都是借口,其实就是因为你不喜欢我。”
凤鸢说心里难受喝点酒就好了,为什么我喝了酒并没有好,连酒醉做梦都是伤心梦,醒来想起就觉得更难过了。
虞重锐送我回来,却没有让我继续去睡他屋里的小榻,反而潦草铺了这间屋子,他是打定主意要跟我划清界限避嫌。
我觉得胸闷乏力,伸手对凤鸢道:“你扶我一把,我爬不起来。”
凤鸢过来扶我,手摸到我身下褥子,忽然又缩了回去,狐疑而嫌弃地打量我:“这被褥怎么湿叽叽的?你昨晚喝了那么多酒,连睡了一天没起来,不会是……尿床了吧?”
“那是我出的汗!你摸摸我衣服,全湿透了!喝下去的酒都出汗出光了!你才这么大的人还尿床呢,你全家都……”
我忍住了没有骂出来,迟早有一天我要被凤鸢气死。
“咦,大热天的,难怪一股馊味儿。”凤鸢掩住鼻子,伸过来一只手,“这样子怎么见人,快起来更衣梳妆。”
我问她:“见什么人?”
“外头来了两个人,说是……你家里的人,要来接你回去。”凤鸢回答,“不然我也不会急着把你弄醒。”
我心头一落,问:“两个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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