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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少卿派来的是一名他的亲信小吏,看样子与虞重锐也相熟,道是附近的樊家村突发离奇命案,连晏少卿也被难住了,请虞相拨冗顺道过去看一眼。
虞重锐听完就笑了:“洛阳城郊小村子的命案,与他大理寺何干?言笑定又是一时技痒没忍住,插手人家郊县事务,搞得自己下不来台。破案是他的专长,我去干什么?让他自己想办法。”
小吏拦在车前恳求道:“少卿说虞相是顶顶的聪明人,总能发现旁人忽视的盲点,哪怕过去点拨点拨他也是好的。反正那樊家村也不远,离这儿不过四五里地,就在回洛阳的半道上,虞相就当顺道歇个脚罢了?”
虞重锐还想拒绝,我抢着说:“对啊,顺路经过举手之劳而已,为什么不过去帮帮他?”
虞重锐转过来挑眉看我。
我支支吾吾地辩解找补:“他破了我姑姑的案子,现在人家有难事求上门来,顺手帮一帮也是应该的嘛,反正也、也耽误不了多一会儿……”
这理由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下午我还跟晏少卿针锋相对差点吵起来。但是现在,不管是什么事,只要能拖延一时半刻,别让虞重锐马上送我回家,我都愿意去掺一脚。
虞重锐看了我两眼,回头对车外的小吏道:“那就请带路吧。”
四五里地,不消半刻钟便到了。下车时我觉得这村落有点眼熟,走到村口仔细一看,这不就是樊增带我来的村子?樊家村,我竟没有想到这一层。
那天夜里的亡命经历犹在脑海,我心有余悸,忍不住往虞重锐背后缩了缩。樊增说要去永州投奔舅舅,他走了吗?会不会还在村子里?
虞重锐回头问我:“怎么了?”
对,有他在我就不用害怕了,要怕也应该是樊增怕我们才是。
他又说:“能让晏言笑插手管闲事的,恐怕不是一般的命案。你若害怕,就在车上等我,我让常三守在这儿。”
我摇摇头,悄悄拽住他的袖子:“我要跟你一块儿。”
他看了一眼被我紧紧攥在手里的袖角,无奈道:“那你跟在我后头。”
我放开袖子紧随他身后。他的背影宽阔,挡住了左右围观人群投来的视线,我也不必去看那些人心里跳荡涌动、不可告人的阴暗画面。
若是能一直这样被他护着,那该多好啊。
有大理寺皂吏引路,村民自发给我们让出路来,一直走到村子最北面一座单独的院落前。我看那院子三间瓦房一栋茅草屋被竹篱笆围着,心里打个突:这好像是樊增的家?
院子四周也围满了凑过来看热闹的乡民,被大理寺的官差用绳索隔离拦在外头。被害人的尸首还未运走,就盖了一块麻布陈在院子里,仵作简易撑起两块篷布遮挡。
晏少卿正在尸体旁边查看什么东西,回头见虞重锐来了,也不客套,直接把尸体上的盖布一掀,说:“虞相,你过来看。”
虞重锐及时把我往后拉,举起袖子挡在我面前。“你要动手也先说一声!”
晏少卿随手又把那块麻布搭回去,瞥了我一眼说:“抱歉,我忘了还有小姑娘在场。”但语气里并无歉意。
其实……他掀起来的那一瞬,我已经看到了。
心头有些恶心翻涌,我努力忍住压下去,对虞重锐说:“没事,我、我不怕。”
有他在,我什么都不怕。
虞重锐又望了晏少卿两眼,后者不情不愿地把麻布拉平遮严实,他才将挡在我眼前的袖子放下来。
我小声对虞重锐说:“这个人……我们见过。”
虞重锐走过去掀起尸首脸上的麻布看了一眼,眉头蹙起。
死者是朱二。走进这座院子时我就已有疑虑,虽然尸首形貌骇人,但还是可以认得出是他。虞重锐救我时与朱二打过照面,他应该也认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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