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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第1页)

而呢咱农联体有那么几个人,近些日子,搞了不少的阴谋诡计,啊。是谁哩?就是梁大柱和他的那一小撮人哩。然而呢,他们到县里告状,说咱农联体的干部都是小偷,说咱的党支部是偷支部,纯粹的胡诌八咧哩。然而呢,乡里已经来人了,这事不是小事,可是反对改革的新动向哩。乡党委很重视哩,下来工作组哩,要狠狠打击,要整党哩。”

凤友听得呆了。三姐夫去告状。这事,凤友几乎给忘了。现在,姐夫被点着名,事情闹起来了。它来得太突然,一时间,凤友不知它的真正意义何在了。乡里来了人,这是什么意思?要“整党”,这,对他的姐夫又意味着什么?姜家的老小几口人,也都紧张地听着,互相看着,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只有一个感觉:出了什么事,而且,不是好事。“然而呢:伍经理接着说,伴着一阵更刺耳的电流声,“比粱天柱更有狡猾的反改革分子,还有哩。咱农联体的小学校,就有那么一个人,啊,是谁,俺先不提他的名哩。然而呢,他都干了啥哩?他是梁大柱的狗头军师!给梁大柱出主意,写诬告信,啥事都是他偷着触鼓的哩。然而呢,还有哩……”

凤友听不见了。他的脸比纸还白。手里的筷子,动了几动,就掉到桌子上了。他还犹自不知。看着那个小小的饭盆一样的喇叭,他嘴唇在哆嗦着。好像,他要跟它对话,把它的内容彻底澄清。从它的内里,他看到了伍经理。那张黄白镜子脸,松驰的眼袋,和那两撇胡子。一时间,它们只对凤友一个人来说。才是有意义了的了。凤友对着它们,却觉得脑子里嗡嗡的,再也看不透其意义何在。院子里一阵乱,鸡飞狗跳的。接着,三姐就快步奔了进来。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慌张,眼睛大大地瞪着,脸上也是一片惨白。凤友娘正要收拾碗,见此情形,手里的一落碗落在地上。屋里发出了一阵乱响。凤友娘问:“咋的啦,三丫头?”她的声音变了,也透露出了她的惊慌,因为,她已经明白,有一个叫作祸端的怪物,朝着姜家扑过来了。“大柱,大柱他给他们弄走了。”三姐说,要哭了,“一大早,总公司的治安处的人,就来家,把大柱弄到总公司去了。”

弄到总公司去了,这,是什么意思呢?凤友看着三姐,脸上一片茫然。三姐刚才上公司房子打听了,可是,人家不让她进。大柱就给关在小屋里,还有专人把着门呢。乡里来的工作组,正在伍经理家吃饭。听说,组长就是乡武装中的赵部长。凤友回到自己屋里,还收拾着书本,准备着去上课。他的感觉里,是今天的课他上不成了。所以,他现在做什么,是出于一种本能。每一个动作都不是出自他的大脑,而是出自一种大脑以外的东西。出门时,听见三姐问他什么,期待着回答。也看见娘追出了几步,似乎,不让他这样出去。家里人都关注着他。凤友只冲他们咧了咧嘴。是笑吗?他不知道。离开家门,走了没有多远田家喜就过来了,领着两个保安员。凤友在他们跟前,无声地站住了,只是看着他们,什么表情也没有。田家喜皮笑肉不笑,跟凤友打了声招呼。“先别上学校哩。”他说,“伍经理要你上总公司去一趟哩。”到了总公司房子,并没有见到伍经理。凤友被关进一间小屋。门从外面插住了。好像还上了锁。一个治安员就在门口呆着。凤友就看见了三姐夫。他也在里面,远远地蹲在一角。眼睛瞧着凤友,他没有说话的意思。凤友知道,现在,他们喘一口气,都有人在听。

他的脑袋后半边的木木的。耳朵里,似乎有一个低沉的音乐,令人难受,可是一直在自我演奏着。他现在唯一关心的就是刘颖会如何。对于这件事,她会有什么看法。会着急吗?会为凤友的情况而担心吗?关键是,她会理解他吗?想着她听了这个消息,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凤友的心都碎了。这是对她的打击,而且,是最沉重的。因为,它一下子就击碎了她的梦。昨天,他们还在一起,幻想着种种可能性。一夜之间,凤友就成了这样的人,再也不可能跟她在一起,没有机会看着书,憧憬着日出时分,他们披着霞光,享受着春情。凤友呆在那里,渐渐地,象牛那样喘了起来。脸色越来越难看。只关了半天时间,可是,他觉得一辈子已经过去了。下午,有人把门打开,先叫梁大柱出去。过了有一个多钟头的工夫三姐夫回来了。他不看凤友,也不言语,还是回到老地方蹲下。他的厚成的脸上那股坚硬劲似乎更明显了。凤友想到他身边去,走了一步,又顿住了。还有什么可说的?他们只互相看一眼,一切就明明白白了。

不多时,凤友就被叫了出去。在任会计的办公桌后,坐着一个人,正是公社武装部赵部长。旁边,坐着农联体总经理伍占江。凤友在他们对面,犹豫了一会,才按照赵部长的示意,坐在了板凳上。另外一边,那张小炕上,还有一些人。显然是工作组的什么人了。他们都看着凤友。只有一个女的在小炕桌上写着什么。她是在作笔录。屋里人抽的烟呛得凤友嗓子眼发麻。他想咳嗽,张了张嘴,那咳嗽忽然没有了。赵部长戴着眼镜,一副中学老师的模样。把手里的一落材料看了看,他才抬头,瞧了瞧凤友。“你来了,姜凤友?”他这样问。凤友点点头。“这封上告信,是你写的吧?”他把几张纸朝凤友递过来。不用看,凤友也认得那正是他为三姐夫写的“状子”。“然而呢,写了就写了呗,怕啥哩?好汉做事好汉当呀。”伍经理道,口气是这样的:他是农联体的总经理,自有料事如神的本领。凤友得罪了他,也就是得罪了自己的今后所有的命运。“然而呢,当着工作组的面,就说为啥写那个吧。”

赵部长把纸抖了抖,算是打断了伍经理的话。他要绝对控制这次谈话。即使伍经理,他也不想让他对此有所干扰。从内心里,他看不起伍经理这样的文盲干部。伍经理一开口,赵部长就在微微地皱眉头了。“你在这上面,可写了不少的事实哩。”赵部长说,“现在,经过我们查证,没有一件是属实的。你说: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是不是诬陷?”凤友把头抬起。看着赵部长,他的眼中渗出了泪。“那不是诬陷。”他听见自己说,“是事实。”不知为什么,他想起了三姐夫的话:“要是不说出来,我心里堵得慌。”此时,他心里真有了那股堵劲。刘颖不是跟他说过,让他把那些统统忘掉吗?他以为自己忘掉了。现在他知道,根本没有。那些事,就客观地在那里存在着。它们不会说话,没有味道。可是,它们破坏了生活的和谐。对于人生的一种天然的纯洁,它们是一种亵渎。凤友明白,一个正常的人,不可能不有一种追求完美的倾向,因而,不能不觉得它们别扭。是的,他要把它们指出来。否则,有一天,他会因为这股“堵得慌”而窒息的。一五一十地,凤友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说了。那些事实,大部分都来自三姐夫。赵部长等人自然都已知道。他们听完,没有一个人显出任何感触。伍经理的长脸更长,阴沉得似乎裹上了乌云。他瞪着凤友,意识到了田家喜以前对他的提醒:“姜家这个小子,跟别人就是不一样。看他表面上没什么,很可能,他会作出最有摧毁性的事来。因此,他暗下决心,从现在开始,必须防着他了。

“然而呢,这全是胡说。”伍经理道,“总公司拉的木头,都是在农联体的自有林里伐的。然而呢,说总公司倒卖木材,更是胡说哩。有时,总公司里帮乡干部拉点木料,也都是收钱的哩。”凤友说那不是事实。根据三姐夫提供的材料,伍经理他们经常拉木头,到乡里,到县城,去送礼。“可是。”赵部长不紧不慢地说,“巴兰农联体送木材给一些干部,都是按价收钱的。我这里,还有一个收条哩。你看看,还是你亲手开的哩。”赵部长把一张纸条递过来。凤友看了看,脑袋完全麻了。那正是上次跟纪老六上乡里时,在赵部长家卸完木头,由凤友写的收条。不仅写了,上面还有他的签名。

凤友的脸色比死人还难看。他抬起头想大声说话,发现自己什么也没的说了。门外有一阵乱声。好像是什么人要进屋,门口的基于民兵不允。不一会,门砰地一声开了,刘颖冲了进来。因为激动,更因为气愤,她的小脸通红。那好看的身姿,此时变成了攻击性的动作。当她冲到桌前时,伍经理和赵部长都本能地要躲闪。她的小嘴似乎含某种致命的语言,没有人敢正面对着它。她的秀丽的眼睛,现在被怒火烧得更亮,更秀丽,因而更令人心怵了。一步就跨到了凤友跟前,她先看了他一会。从他的脸上,没有找到她所想象的伤害。然后,她才转过身去,质问地对着所有的人。这样,她就跟凤友站在了一起。“请问,你们这是干什么?”她声音不大,清楚得怕人。田家喜从外面跑进,上前就要拉她。她使劲一甩手,田家喜就抓空了。看着她的怒相,一时不敢再动弹。

伍经理说:“哎呀,小刘哇,你这孩子脾气又上来了不是?然而呢,忘了你爹是咋跟你说的啦?农村,改革和反对的事哩,斗争哩,复杂得很哩。快回去吧,这里的事,你不能插手。”最后一句话,已经说得很严厉。刘颖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了。

“你们不能乱整人,不能乱整好人。”她说着,嗓门又高又尖,“姜凤友怎么成了坏人?你们不能整他。”赵部长说:“事实,已经基本清楚了,姜凤友同志,可能是一时糊涂,也可能是蓄谋已久,跟他的姐夫两个人向党发难,犯下了严重的错误。现在,我们是一级党组织,正在处理此事,你作为一个预备党员,要有起码的觉悟,站在党性的立场上来。”刘颖并没有被他吓唬住:“姜凤友连党员都不是,怎么要对他进行党纪处理?”越部长说:“他是团员,照样可以由党组织对他处理。刚才我说了,这件事里头,主犯是他姐夫梁大柱,梁可是老党员了。我们是在处理梁的问题。姜凤友同志的问题,可以看作是梁大柱问题的一部份。”田家喜出去了。刘颖获准,可以坐在一边旁听。她只看着凤友一个,眼中,充满了感情。这个农民家的男孩子,以他的那种敏感,沉思,和对美好的事物的追求,把她深深地迷住了。跟他在一起:她作为女孩子的一切特点,忽然有了更神秘的意义。她的所有的普通的东西,都跟着美好起来。这是不可思议的。她为这种感觉而着迷。有了他,她的生活不再是一般的生活了。现在,他有可能要离她而去吗?不,她坚决地对自己说:只要活着,这就不可能发生。

她太关注凤友,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屋里忽然出现的异动,一开始并没有引起她的注意。田家喜匆匆进来,先在伍经理耳边说了一会。伍经理脸色大变。他站起,竟然有些紧张地看着赵部长,然后,才到他身边,低下身子,跟他耳语了几句。赵部长的眼睛立了起来:“真的?什么时候?”他什么也顾不上了,快速地出屋,到了那个小屋里。伍经理和其他人,都跟在他的身后。他们只在外面呆着,谁也没有进去。赵部长过了好半天才出来,脸上的表情怪怪的。大家没说什么。但,他们知道,事情就这样发生了。梁大柱,在十分钟之前,也许更早些时候,悬梁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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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天以后,这个事件在巴兰屯才渐渐平息。姜家,因为这件事,发生了一些永久性的变化。三姐,一直是最活泼、最积极的妇女,现在,成了一个沉默的寡妇。每天她大部份时间都是坐在院子里,朝西边看着,眼睛里好像没有瞳仁了。她的丈夫就埋在了西山。她的心也随着他去了。屯里人很少有人敢跟她说话。她的表情令人觉得她随时都可能发疯。女人们远远地看着她,叹息着。凤友娘,从天性上,她是一个最温柔的农妇,一生只求为丈夫生养孩子,并且,看着一家人都平安无事。此时,她把三姐家的孩子都接到这里来,更精心地照顾他们(没事的时候,就偷偷地抹眼泪。从侧面看,她更老了,背更驼了。老姜头则变得脾气奇大,动不动就骂人。当然,他只敢骂家里人。有事没事的,他那只瞎眼就朝凤琴瞪着,要她放学后就回家,干活哪儿也不准去。把她哥哥的事当作一个最有力的武器,他教训家里所有的人:不干活,老瞎看###书,就得出事。

凤友最后没什么大事,从总公司回来了。乡政府对他的处理意见很含糊。只有一点是明确的,他的民办教师兼小学校长是当不成了。农联体里分配他去看青。每天早晨,趟着露水,凤友朝河套地走去。他负责的地块主要在那一带。不管下雨刮风,他总是按时到地里转上两圈。然后,就坐在高岗上,看着天上的高飞不已的鹰,久久地不能收回目光。刘颖几乎每天都到地里来,陪着他,一起看着远远近近的景物。她不敢到姜家去找凤友了。老姜头,那一只眼的怪物,虽然说不出她有什么不对,从心里,却觉得这个城里姑娘是个狐狸精。姜家的倒霉,跟她有一种神秘的联系。所以,她一出现在门口,老姜头就用一只怪眼瞪她,发出低沉的咆哮。刘颖吓得远远地逃开。故尔,一有机会,她就上地里来找凤友了。

青青的山上,已经有了红红的点子。那是山里红成熟了。地里的苞米也有了灌浆的征侯。南边,倭肯河对岸,大片的收获后的麦田,已经翻了起来,要在那上面种秋白菜。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气息,令人感觉敏锐,想象着各种激动人心的微妙的情景。两个人经常那样看着,体会着,彼此却不把自己的感受说出。在他们之间,已经形成了那样一种灵犀,用不着直露的言语,就已经能够沟通。偶尔,发觉了对方的眼角那样微妙地动了一下,就知道对方想到了自己所想。于是,他们把眼睛就朝更远的地方看去,要抹去心头的波澜。结果,它更强烈了。刘颖用手理一下头发。一动之间,看了凤友的侧影一眼。凤友就在这时,也回看了她一下。他的目光收回,那眼神,却留在了刘颖的心底。她知道,自己此刻想说什么就在心里说好了。他听得见。“凤友哥。”刘颖心里这样说,“你灰心了吗?因为这事,你再也不想争取了吗?活着,本身就是一件奋争之事啊。你看那鹰,看啊,看见了吗?它在飞,一直在飞。你能想象它飞着飞着,忽然就不想飞了吗?”

“你说的,我都懂。”凤友在心里答道,“可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我还能做什么呢?机会,再也没有了。他们恨我,不会为我说任何话,我还有什可争的呢?就像我爹说的,老老实实地呆着吧,也许,还有口饭吃。要是再跟他们争,可能连吃饭的家伙都没有了。我现在是什么处境,你还不了解吗?”“凤友哥,你错了。”刘颖在心中叫道:“我要你争的,不是什么具体的事。是的,现在,你得罪酌伍经理,也许,还有更多的人。然而,你自己知道,你是有理的啊。掌握了真理,你还怕他们什么?我要的,是你振作起来,给他们看看,你,姜凤友,是一个硬骨头。不是有人想看着你颓废吗?你偏不。”凤友沉思起来了。“你说的意思,我明白了。”凤友心道,“他们代表的,是一种消极的力量。在我的人生中,这种力量的目的,就是要我没有生活的目标。我不想那样。没有目标的生活,在我来说,就是最悲惨的生活。现在,我的问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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