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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兰封是由宋希濂的71军防守的,邱、桂两军到后,蒋介石改令71军向红庙方向进击,而将守兰封的任务交给了27军,且把71军的88师(师长龙慕韩)暂留下来,交桂永清指挥,邱清泉协助之,换防时,宋希濂向邱、桂两人介绍当面之敌和友军的情况,邱清泉不等宋希濂说完即打断他的话说:“嗨,这点敌人算什么,看我们来打他个落花流水!”
桂永清也满不在乎地说:“以少胜多,难乎其难,以多胜少,又有何难?”
宋希濂见邱、桂如此骄傲轻敌,便不无讥讽地笑着说:“好哇!你们两位‘德国将军’来了,这次一定可以打个大胜仗。”
他们也确实打过一次“胜仗”。
5月21日,也就是64军、74军向野鸡岗发起进攻的那一天,邱清泉带着几辆坦克、几十个步兵在兰封城郊照例巡逻时,正碰上了一支百余人的敌人骑兵部队朝兰封方向搜索而来。
“嗨!狗日的,想曹操,曹操到,我正要找人祭炮呢!”邱清泉热血上涌,兴奋异常,第一个驾驶坦克冲向了敌人。
骑兵哪是坦克的对手?随着坦克前机关炮的欢快叫声,敌人就像被砍断的树桩一样,一个接一个地倒栽了下来,死了主人的战马在野地里四下惊奔起来,……不一会儿,100多个鬼子除了几个腿长跑得快的活着回去报丧之外,余下的都成了邱清泉等人的报功材料。
大小毕竟是个胜利,高兴也在情理之中,可邱、桂二人似乎生来就有吹肥皂泡的本领,他们乐不可支地分别给蒋介石、程潜、薛岳打电话,拍电报,吹嘘什么:“兰封大捷”,歼敌无数等。
呆在郑州的蒋介石当然十分兴奋,为他的得意门生。他想,吃掉土肥原已是指日可待的事了!
但吹起的肥皂泡终究是经不住任何风吹雨打的。仅仅过去的一天,23日,土肥原的一个加强旅团在坦克、大炮的支援之下,向兰封城展开了遮天盖地的打击。两三个小时之后,桂永清便招架不住,全线溃败,被冲散了的溃兵裹伤抱残,哭爹喊娘,如潮水般向西落荒逃去。邱清泉则仗着战车之利,一口气就逃到了罗王车站。桂永清跑起来自然没有他这么麻利,他知道,作为主官丢失兰封意味着什么,于是,逃跑途中他匆匆给88师师长龙慕韩写下一张字条,令龙师长固守兰封,自己则马不停蹄地狂奔到罗王车站,说是收拾残兵败将去了。
“德国将军”弃守兰封城(5)
建制不全(缺一个旅)的88师无论如何是挡不住敌人强大攻势的。龙慕韩独木难支,便自行决定撤出兰封,率部往西南方向去了。结果,兰封失陷,本是横在敌人前进路上的一把尖刀,现在反倒成了卡在自己喉咙里的一块骨头。
薛岳的担忧变成了现实,他扎好的口袋竟然被桂永清搅得口烂底穿,走气漏光,他的震惊可想而知,他的气愤也自不用细说!
他要蒋介石严惩桂、邱弃守行为,以立军威。蒋介石对自己的心腹当然不能由别人说惩办就给惩办了,他给桂永清下了道死命令,限他两日之内收复兰封,将功赎过,以观后效。他当然也不能对薛岳的话充耳不闻。结果,龙慕韩成了替罪羊,他被军委会军法执行处以擅离职守之罪押赴武汉,执行枪决,最终当了兰封失守的祭品。
此后的两天时间内,蒋介石一日数次电话过问战况,桂永清被逼得不敢有丝毫懈怠,27军也确实打得可圈可点。但两日期限已到,桂永清硬是拿不下兰封,最后竟吓得不敢伸手去接电话!
蒋介石见桂永清打成了光杆也拿兰封没办法,只好将27军的余部撤往郑州以西休整待命,桂永清本人被撤职了事。
尽管桂永清留下了满屁股的黄巴巴,但作为整个战役的一线指挥,薛岳还得硬着头皮替他揩干净,而且就围歼土肥原来说,他认为机会还在,信心还在,所以他对所部又重新进行了部署。
第74军受指令攻击罗王车站之敌。
罗王站是陇海线上的一处小车站,站内结构简单,以候车室为主的建筑多系砖瓦木梁构造。几天前桂永清、邱清泉弃守兰封,逃到罗王车站时,日本人也跟踪而至,惊魂未定的“德国将军”因此又丢了这一战略要地,俞济时现在也得为他揩屁股。日军进驻后,构筑了以火车车皮、卡车为主障碍,填以枕木、铁轨、沙包等杂物的临时阵地。战前,俞济时挎着望远镜,带着王耀武、冯圣法等人对罗王车站及周边的地形环境进行了一番侦察,心中有了几分把握。
战斗是5月26日拂晓展开的。由于在屯溪整训期间得到一批德国造山炮、平射炮,74军的攻击力因而有了很大的改善,所以在这次攻打罗王车站的过程中,俞济时也像日本人一样,先用大炮对敌方阵地进行了一次扫地式的轰炸。
日本人没料到中国人的大炮会是这样的猛烈,致使他们的障碍物、轻重机枪掩体,甚至炮兵阵地几乎是在顷刻之间被毁得七零八落,大约一袋烟工夫之后,其炮兵才缓过神来,对我阵地予以还击。
对此,俞济时早有准备,74军的大炮在射击完毕后即转移到各地隐蔽,其步兵亦多呈散兵纵深配置,因而日本人的炮击并没有给我造成太大的损失。
就在鬼子大炮“嗵嗵”发吼的时候,俞济时扶了扶金丝眼镜,挥手发出了集团冲锋的命令,51师和58师的突击团如饿虎就食似的,从东北和西南两个方向同时向罗王车站扑去。
一些士兵倒在了敌人的机枪口下,更多的战士已接近了敌人的阵地,少数的更是冲到了被炸塌的敌掩体的缺口处,指挥所里,俞济时握着望远镜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的身影。然而,就在一切进展顺利的时候,敌阵上忽然升腾起数十团红光,冲锋部队蓦地淹没在一片大火之中,——敌人使用了毒辣的烈焰喷射器!
看着数百个在火海中扭动挣扎、晃动倒地的火球,俞济时心如油煎!太阳穴上突暴的青筯似一条条即将爆烈的雷管赤裸裸地搭在他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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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将军”弃守兰封城(6)
“妈拉个巴子!平射炮呢,给我狠狠地轰!”一副儒雅模样的俞济时瞪圆的双眼像两个小灯泡似闪着凶光。
一番连续轰击,敌前沿工事被摧毁殆尽,74军的后续部队很快就将他们赶进了候车大厅。候车大厅便成了敌人据守顽抗的最后阵地。
由于双方处于短兵相峙状态,炮兵已失去了作用,到傍晚时分敌人的这块堡垒依然纹丝不动地挡在中国人的面前。血染的夕照之下,敌我阵前的尸首交相重叠,如一块块倒下的墓碑,横亘在暮草残阳之中!
强攻,只会遭致更大的伤亡;不攻,敌人或等待援兵,或自行寻机突围,这两种情况都会带来新的麻烦。一定没法拿下它!,俞济时紧盯着军用地图,拳头抵在桌子上,坚定地说。
但到底用什么办法呢,俞济时一时陷入了冥思苦想之中,幸亏旁边一位作战参谋的话一下子点亮了他:
“我看可以用火攻!”这位参谋平静地说。
俞济时回头怔怔地看着这位20来岁的年轻人,一丝笑容从他的脸上荡漾开来:“好哇!刘参谋,你说说看!”
刘参谋像是早就考虑好了似的,流水似的汇报道:“日本人不是用火焰喷射器来烧我们吗?我们没有那玩艺儿,但我们有土办法还以颜色。我们每餐不是吃美国产的牛肉罐头吗?那些空灌装上汽油,稍加密封,派人近量靠近候车室,设法扔过去,然后开枪,汽油极易着火,这样岂不是扔给敌人一颗颗燃烧弹!?”
“好,好,这办法好!这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战后我一定奖励你,给你升官!”俞济时愁云尽散,拍着刘参谋的肩膀连声称好。
这一招果真奏效,罗王车站的候车室瞬间便在爆炸声中烧成了火焰山,1000多鬼子如着了火的老鼠似的,拖着火舌,带着浓烟,朝着四面八方没头盖脸地跑去、滚去,74军终于在日落时分把青天白日旗插上了罗王车站的候车室棚顶上!
传到薛岳那里的捷报,则不止74军攻克罗王车站一封,71军收复兰封,90军拿下曲兴集等都让他兴奋不已,圈住土肥原的牢笼终于又越扎越紧,越扎越小。
这时候,蒋介石已回到了武汉,在阅罢薛岳电告的各军战报之后,这位自徐州撤退以来一直脸色阴沉的最高统帅终于云开日出,喜不自禁地说:“看来薛伯陵(薛岳字伯陵)要替我画上一幅大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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