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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尽于此,知道聪明绝顶的皇姑怕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也知晓了自己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梁絮虞本就不欲参合进拓拔家的事,如今过来只是因为拓拔家待她们不薄才指点一二,让她再说太多却是不可能了。既然作为拓拔家守护者的长公主都这么说了,梁絮虞没道理不自己找一个台阶下,当下,她对着荆赋离施礼笑道“皇姑也要早点休息,絮虞先下去了。”说着,她躬身退出了昭国长公主的书房,让吉安带着她到客房去了。
看着她走出了房门,荆赋离面沉如水的坐在椅子上,一双美眸盯着掌心静静躺着田黄暖玉,不明白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回想着方才梁絮虞的话,良久才闭上凤眼轻声叹息。
“残疾……么……”
因为皇上说了要等到长公主醒来才开始祭祀,底下早早准备好了一切的大臣宫人们也不好怠慢,只是屏息凝神的在皇帝的御马旁边垂手立着,浩浩荡荡要祭天的几千人,竟听不见半声咳嗽。已经等了接近两个时辰,拓拔继也不着急,只是继续挺直腰背骑在青骢马上,手里拿着牛革鞭子,静静的等在长公主府前,盯着府上的匾额发呆。
这偌大的场面,竟然只听得见马时不时喷鼻息的声音。
站在远处的拓拔宏看见皇叔如此,心下就有些不舒服,拢在宽大紫蟒袍里的手也紧紧握成拳,原本微笑的脸也隐约有些不快,只是掩在漆黑的夜色里,谁也不知道这皇帝唯一的侄子,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寂静的环境里,突然听闻“铛铛铛”几声响,是长公主府里的几个宫人拿着小小的猪皮锣鼓在敲,意味着长公主要出府了,当下人群里就出现了一些骚乱,虽然不一会儿就重新变为寂静,只是连拓拔继都忍不住重新挺直了腰背,活动了一下有些酸麻的双腿,捏紧了鞭子,揉了揉眼睛,而后紧紧盯着长公主府的朱门,等着皇姐从里面出来。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就见原本紧闭的朱门缓缓开启,继而就有宫人拿了琉璃灯鱼贯走到门两边,静静垂手立着,又有五六个宫人躬身端了些玛瑙盘子走在前头,后面浩浩荡荡的随着走了二十几个穿着素服的宫人,如此浩大的阵仗,倒显得走在正中的两个人有些冷清。
一个穿了月白色的曳地长裙,上面绣了些兰草花卉,头上戴了些简单的头饰,正低头听着旁边人的话,不时俯身点头——这是要跟随祭天的梁絮虞,还有一个,从一出现就夺了拓拔继所有心魄,只是穿了素色的代表着长公主身份的宫袍,除了领口衣襟处纹了几只翱翔的凤凰外,余下并无其他花样,只是头饰上稍微复杂了些,戴了几只镶宝凤蝶鎏金银簪又插了一个鸣凤镂空玉步摇,款款的走在路上,时不时与身旁的梁絮虞说上几句话,可不就是拓拔继心心念念的皇姐么?
虽然有两边的宫人掌灯,但拓拔继还是担心,这夜色这般浓,要是皇姐摔了怎么好?于是赶紧唤了贴身内侍小田子,吩咐他多派几个人给长公主打灯,小田子答应着要下去,却被拓拔继唤住了。
“慢着,朕问你,朕让你给长公主准备的轿舆你准备好了么?”
“回陛下的话,都准备好了。”知道皇上可能还不放心,小田子继续回话道“轿舆是小田子亲自监督宫里的匠人做的,用的是上好的楝木,拉舆的马也是从连国买回来的汗血宝马,舆里面铺的都是前些日子草原送来的软毛毡,已经按着陛下的意思在轿里放了不少干果琼浆,为免长公主路上乏闷,又准备了琴棋笔墨供长公主路上解闷。”
“嗯。”拓拔继沉吟了会儿,对着跪在自己马下的小田子又吩咐道“你去点上几支玉宁香,长公主不喜人多的杂味,记得让侍卫离得远些。”
“是。”
“嗯,你下去吧。”
小田子答应着下去了,一边退一边感慨,咱陛下与长公主可真是姐弟情深,对着长公主的事,那是比谁都热血。感慨了会儿,又叹长公主真是有福气有这样一心一意为自己的弟弟了。
而那边,依旧与梁絮虞商讨卜卦的荆赋离,则是冷淡的看了眼坐在马上热切的盯着自己的拓拔继,厌恶的瞥过脸去。
注意到皇姑脸色不好的梁絮虞,微微想了想,稍微偏了身子,只是转个眼就看见拓拔宏眼睛冒着光伸着脖子往这边看,当即脸色沉了下来。
第34章
窗牖外的天色还是漆黑,村里的鸡鸣却此起彼伏。被这声音吵醒,拓拔谌揉揉惺忪的睡眼,又拍了拍苍白的脸颊,好歹是清醒了一点,她偏头看着与自己同榻而眠、依旧睡得香甜的元疏忆,看着她的睡相,心里就好笑。想她的元姐姐平日里最厌衣衫不洁,但凡衣物沾点泥土都要重新换下一套,可以说对待这方面是苛刻到不行,可她的睡相就不敢恭维了。
明明前夜还好好的盖在两人身上的薄被,第二天早上定是被她一人卷走了,如此倒也罢了,她还非要用那薄被将自己裹得紧紧的,活像拓拔谌小时候看见的蚕蛹似的,只冒出一个头来,偏偏头发被她折腾的乱七八糟的,夜叉一般,还好拓拔谌没有起夜的习惯,不然豆油灯一点,还不吓死她?
眼下“蚕蛹”抱着被子睡得正香,拓拔谌甚至可以想象到她元姐姐鼻子上呼噜噜的冒个泡泡出来,继而“啪”的一声又消失的画面,难得睡着的元姐姐这般娇憨,像是她小时候特意抱去接种的小猪崽。
“小猪崽,元姐姐。”拓拔谌低头,用自己苍白的脸蹭蹭元疏忆的高耸的鼻梁,微微笑着低声道,而元疏忆,依旧抿着嘴,酣眠。
拓拔谌看看她的元姐姐还没有醒的迹象,自己轻手轻脚的下了床,随便踏了双草鞋,披上件外衣,也没点灯,慢慢摸索着去往东屋里拿东西,这屋里她住了十几年了,一砖一瓦一针一线自己都熟的很,虽然乌漆麻黑的,可是心里明镜儿似的,自然是不需要点灯了。
好容易摸到东屋里,拓拔谌才敢点灯,她摸摸木头柜子里的一盏油灯,又摸摸旁边放着的打火石,“碰碰”两声点着了灯,放在木头柜子旁边的竹凳子上,自己先好好的穿戴整齐了,又拿着灯一瘸一拐的跑到灶房拿瓦缸里的凉水洁了面,又用自己的巾帕仔细拭了面,对着水缸里清澈的水照了照,确定没有不洁之处才重新一瘸一拐的跑到东屋里,对着摆着她娘牌位的木头柜子好生拜了三拜才道“娘,孩儿不孝,蓬头垢面的给您祭拜来了,枉顾娘亲往日对孩儿的教导,孩儿自知有罪,只是孩儿有要紧事要做,冒犯了娘亲在天之灵,请娘亲恕罪。”说着,自己对着牌位叩了几个头,又好好的祭拜了一下,才拉开了木柜的门,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麻布包袱,打开后赫然是有着许多样式的绣囊,看着绣囊上面花花绿绿的丝线,拓拔谌自己忍不住笑了笑,似是叹息着道“元姐姐……你可是帮了谌儿的大忙了。”
说着,她又拿了木柜里的针线包,用麻线穿了针鼻子,对着微弱的油灯灯光,开始拾掇着那一堆各式各样的绣囊。
用竹竿半支起的竹窗里吹过来一阵阵凉爽的风,吹的灯火摇摇晃晃的,更是让人心旷神怡。正是初夏时节,还能听见远处稻田里传来的蛙鸣,整夜整夜的没有停息的时候,还有不断附和的蝈蝈的歌声,在夜色里,似乎还能看见蹲坐在各家各户房梁上的大公鸡,打着盹儿,不时梦呓似的发出一声啼叫,它们尽职尽责的在乡间的夜里充当着守夜人,看着村里一户人家亮着的灯光里,拉长了的瘦削身影。
可惜乡间没有漏斗,能让拓拔谌知道,此时正值寅时,拓拔继正呆呆的等着荆赋离的时候,她同样起身点灯忙活了。
再过几个时辰就是端午了。
元疏忆难得的起了个早,她朦朦胧胧的睁开自己狭长的丹凤眼,赶紧往窗外一瞅,嗯,虽然天已经亮了,但好歹日头还没毒辣的出来不是,自己起的还是挺早,她又习惯性的偏头看看身旁,拓拔谌早已不在了,怕是去烧火做饭去了吧。小姑娘还真是勤快,这么早啊!想着,元疏忆毫无形象的掩住嘴打了个呵欠,这才慢吞吞的掀开裹在身上的薄被,正要起床的时候,被坐在地上靠着床沿只露出个黑脑袋的人吓了一跳。
“谌儿?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快起来,地上凉。”元疏忆惊讶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拓拔谌,小家伙怀里抱着什么,头靠着木板床的床沿,睡得正香,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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