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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的信封吸引了他的注意,林言拍了拍灰尘把档案袋打开,只见里面装了几只小些 的信封,标签上的钢笔字已经开始褪色,最上面的一本标着“一九八七年山西考古队工资单”,接着几只分别是名册和联系方式等, 最下面的一本赫然标注红色‘重要’两字,标签写着:因公伤亡名单及赔偿详情。
伤亡?林言拎出信封,很薄,似乎除了牛皮纸袋子就没东西了,封口处的胶过期老化,轻轻一撕就能打开,棕黄的牛皮纸因为放久了 而变得硬而酥脆,林言小心的把手伸进去,空空荡荡,贴着信封摸索半天才找到一小片薄薄的纸,上面手绘表格的线条晕染了一大片 ,一看就知道当时急着画,钢笔墨水没干就急着拖动尺子的缘故。
走廊上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林言吓了一跳,本能的把纸片往回塞,想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已经得到过允许了,老资料总给他一种窥视 时光的紧张感,像一个贼,轻手轻脚的从现代穿越回过去。
脚步声又远了,林言仔细看着手里的纸片,表格文字也用钢笔填写,分了姓名,赔偿原因,款额等几项,林言一行行扫下去,边看心 里边泛起一阵后怕。
“李二庄,手骨骨折,赔偿医疗费三十元,已领,签字。”
“孙大鹏,精神分裂,赔偿医疗费一百五十元,已领,签字。”
“王爱国,精神分裂,赔偿医疗费一百五十元,已领,签字。”
“……”
下面一整排名字后填写的赔偿原因都是精神分裂,但诊断明细一栏却清一色空白,后面的签名写的歪歪扭扭,有些铅笔写的淡的几乎 看不出来,那时候村民没什么文化,很多只会写自己的名字,顺着笨拙的笔迹往下看,到最后两条时签名栏却空白了,往前一扫,赔 偿原因一栏写着已死亡。
“君向东,蒋莺……这是死的那两个?”林言喝了口水,仔细把纸片压平,小声咕哝道:“赔偿一千元整,咦,奇怪,这两人的赔偿 金怎么都写的未领?一千块在当时村里算笔巨款了吧……”
林言疑惑的拆开收录工作人员名单的牛皮纸袋,从里面掏出一沓泛黄的纸,一张张看过去,除了大学派出的参与明墓发掘的学生资料 齐全之外,剩下在当地雇佣的村民则比较简略,只填了名字,年龄,性别和所属村名,林言数了数,一共是十三个人,年龄最大的不 过二十四岁,最小的只有十六岁,十七十八岁的孩子占了大多数。林言回想着教授的话,不由感叹,不知道这些孩子在墓中被噩梦折 磨,亲眼见到朋友以极其诡异的方式死在面前是什么样的感受。
还是太狠了些,林言回头瞥了一眼萧郁,那鬼正悠闲的负手站在窗边看风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当翻到君向东和蒋莺的表格时,林言诧异的发现比起其他村民歪歪扭扭填写的信息,这两个人留下的资料简练的近乎空白,只有姓名 的籍贯,旁边用黑笔标注了“工资未领取”几个字。
林言盯着籍贯一栏皱起眉头,小声道“都是外地人?怪不得死后钱都没人拿……”说着把两人的资料翻过去,一叠名册只剩最后一张 ,这张的姓名填的是王忠,跟君向东和蒋莺差不多,信息几乎全部空白,也不是本地人,右上角写着‘工资未领取’五个黑字。
“王忠,王忠……这个人倒没在赔偿名单里。”林言拿着几张表格比来比去,嘀咕道:“这是被吓得连工资都没拿就跑了?”
林言正沉浸在几份老资料里,冷不丁办公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中山装翻弄着手里的一只牛皮纸袋走了进来,一边自言自语:“ 怎么回事这是……”
听见他的声音林言急忙放下档案袋站起来,中山装两大步跨进来摆摆手:“你坐你坐,你看我这记性,明明都出差前都收好了,怎么 就找不着了呢?”
“什么找不着了?”
“陈教授说你来找山西明墓考古的工作人员名册,我特意找好放一起了,刚才开柜子,别的都在,就那算命先生那张没了。”中山装 说着把牛皮纸袋塞给林言,“你看,这不都编着号,每个人都有一张,进队的时候填的,我都保存了一份留底,发工资时好统计。”
林言翻了几份表格,每一张都详细写着工作人员的姓名,身份证号,电话号码,地址,工作时间和种类等,确实如中山装所说,34号 和36号之间少了一张,但从30号往后信息填的很简略,有些甚至只有名字和电话,这几个人都是临时工,34号是被雇来开拖拉机的, 36号和37号是临时厨师,而表格到37号就截止了。
35号应该就是那个神秘的算命先生。
“那人没跟队伍,来了一趟用罗盘看了看风水,留了个主意就走了,跟我谈了价钱,说等他的方法有用再来取,这不我们钱都准备好 了,他倒一直没来拿,要不然财会那边肯定留底。”
做的好干净,林言盯着34号和36号之间多出来的一只别针敛眉思索,连钱都不要,图什么?
“您再想想,是不是之前取出来放在别的地方了?”林言有点急躁,“或者别的同事拿走了?”
中山装搓了搓手,困惑地抚摸手里的钥匙:“不太可能,柜子的钥匙只有我自己有,出差前我刚整理完锁好了,这不一回来就没了。 ”
林言心里咯噔一下,这事情似乎太巧了,他忍不住回头去看萧郁,那鬼正眉头紧蹙盯着门的方向思索,并没有回应他。
见林言的表情不对,中山装拿起桌上的纸杯在饮水机接满,放回他面前,安慰道:“没事,你坐着喝水吃瓜子,我再从别的地方找找 ,我记得那人刚来时说话神神叨叨的,没人信他,他就留了个电话和地址,说我们以后肯定还得找他,这不真让他说着了。”
“放哪儿来着……”中山装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在办公室随手翻弄起来,林言想帮忙,又被按回了椅子,只好盯着台式机的屏幕保护 发呆,黑背景上一团亮荧荧的变幻线,绿色,红色,蓝色慢慢变化,变大又缩小,滚动的一团乱麻,理不出头绪。
“今天时间不凑巧,要是别的时候来还能帮你问问别人,这不今天休息,全楼都走空了,就我一个还是特意赶回来的。”
林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真太麻烦您了。”转念一想随口说道:“还有人吧,刚才我在屋里听见走廊上有脚步声来着,刚过去, 没进门。”
中山装本来在门边的脸盆洗手,一听这话突然停了停,抬头道:“不可能,这楼都是档案,办公室就三间,我刚才看过了,都没人呐 。”
林言倒抽了口凉气,看向门口黑洞洞的走廊,心里突然升起一阵不祥之感。
也许是跟自己一样查资料路过而已,林言安慰自己。适时太阳换了个角度,几缕松散的光柱从树叶的间隙透射进屋子,没有温度的浅 黄,光线里尘埃起起伏伏,落在深棕色桌面上,侧光看去薄薄的铺了一层,一棵仙人掌浇多了水,叶子没精神的软垂着。
“哎,想起来了,等等。”中山装的声音中闪过一丝兴奋,在玻璃柜的下层扒拉了半天掏出一件旧夹克,一个口袋接一个口袋翻找起 来,半晌从衬里一个小兜中摸索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翻来覆去研究了一会,念叨着:“对了对了,就这张。”
中山装把纸条往林言眼前一拍:“地址,还有电话。”
林言的表情一下子松弛了。
时至中午,天气热了起来,中山装打开风扇,扇叶的嗡嗡声和文件被吹动的哗啦声响个不停,林言把电话夹在耳朵下面,另一手握着 笔在笔记本上随手涂鸦,因为紧张,笔尖都微微颤抖。
“嘟……嘟……”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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