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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的营地。
所有人都看到,皇帝是要求其他人都退下后,自己单独在帐内打开了铅封匣子,默默研究起来,没人知道皇帝看到这些后是什么样的反应和心情,一直到当天的下午时分,皇帝才终于将心腹御墨官唤入进去。而后据说当日夜中,帝国御墨官麦莱斯又坐着更加简陋的船只,举着商定好的火把为信号,偷偷划到了沼泽对岸去,又和绯帐里的高文密谈了近一个时辰。
密谈的内容,除去大公爵最信任的纹章官安德奥达特外,几乎是无人知晓的,但副纹章官莱特得以伴立在绯帐外,隐隐约约听到了些言语,比如“安条克和博希蒙德”,“休遇害的处理”等,其他的就连机敏的莱特也无法听清。
但可以确定的是,当第二天的太阳从东方升起后,沼泽对岸的皇帝大军,忽然大批大批地拔营离去,事前没有任何征兆,就连负责断后的泰提修斯,也带着留下的五千兵马,朝着阿塔利亚城滨道的方向撤还了足足二三十个罗马里,在阿拉尔曼海岬的另外边扎下了营垒,等于是完全离弃了阿拉尔曼。
当大城上蓬头垢面的守兵们爬到了垛口上,却看到了,环绕着他们视野的两道深峻堑壕后,高文的七千多军马的营地却如同铜墙铁壁般,军旗毫无错杂,是纹丝不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中央塔楼里,老大赛文沉不住气,率先踱来踱去咆哮起来。而那边的艾斯,则脸色苍白,贴着墙壁慢慢蹲了下来,连说我们被皇帝出卖了,阿拉尔曼已然成为了绝地,我们的家族要在这片海洋边灰飞烟灭了。
“不是还有,还有三个月的粮食储备吗?”老大天生还算是比较乐观的,他走过去,拎住了老三的胳膊鼓舞打气道。
谁想到艾斯。卡列戈斯却哭丧着脸,“那是我在欺骗士兵和民众,其实地窖里的存粮,最多还能支撑一个月。”
这下,两位兄弟都惊惶地抱住脑袋,他们抬头看着这家族根据地所在的中央塔楼,砖石高高垒成的密不透风的墙壁,狭窄弯曲的梯道,纵横交错的加固木架,还有黑色的蝙蝠时不时在上空盘旋飞舞,昔日他们觉得异常安全的壁垒,现在四下望去,却活像个让人窒息的棺材坟墓。更何况,老二泰罗那真的棺椁,就躺在他俩的眼前,也在父亲座椅的旁边角落。
尼卡躺在椅子上,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动过,虽然蒙着锦绣的袍子,但是白色的乱发却披散着,几名负责勤务的军仆告诉说,老将军一天只喝两次麦粥,其他的丝毫不沾,而这会儿苍老的声音响起来,“我们卡列戈斯的坟墓,在很久前就已经指认好了啊。。。。。。”
“父亲啊!”最后两位卡列戈斯扑到在尼卡的脚前。
“别说了,到时候你们带着所有的亲兵,死守这处塔楼,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这便是尼卡的回答。
“突围,大城的船坞里的还有几艘小船,父亲我们突围。。。。。。”
“住嘴,西斯城没有了,穆特堡没有了,阿拉尔曼堡若是再丢弃的话,那你们还叫卡列戈斯干什么?”尼卡暴怒地喊起来,“离开这片海滨和高原,你们以为在君士坦丁堡会有我们的席位吗?卡列戈斯的根终究只是这里的,那位公主所画的画没有任何错误,今天皇帝能将我们毫无顾忌地抛弃,以后也绝不会对我们怜悯有加的。”
“那我们该怎么办啊,父亲。”
“在这片土地上光荣地消散吧,用最后的弓箭和奋战至死。”尼卡抬起了浑浊的眼睛,用双手一左一右,抚摸着两个儿子的脑袋,“那两位也不再是我们家族的人,老四和老五也是前途未卜,索性让在这里的我们丢弃所有希望,畅快地为卡列戈斯奏响一曲挽歌,竖起一座丰碑。”
数日后,皇帝的兵马踪影再也未有出现,而阿拉尔曼堡的海面上,则出现了一支船队,它们的甲板和船帆上满是提着酒罐、臭气熏天的水手,有希腊人,有叙利亚人,还有弗兰德斯和安特卫普人,但他们的身份却是统一的,那就是凶残无耻的海盗,指挥统率这群人的便是先前在拉塔基亚监狱里被释放出来的温莫哈。尤斯塔斯——其他的意大利的城邦不敢公开介入阿拉尔曼的战事,但温莫哈这个臭名昭著的海盗可从来不顾忌,更不要说他个人还和皇帝有仇,这次他带了足足十二艘划桨战船,和数不清的轻船,在塞琉西亚又和安德列夫、贾尔古巴的数艘桨帆船会师,现在正踏着翻滚的波浪,朝着阿拉尔曼而来。(未完待续。)
第21章 划水和鲨鱼
可怜的阿莱克修斯!
原本他也雄心壮志,准备调动皇都水域要塞里的舰队,前来解除阿拉尔曼堡海面上的封锁,但冷静下来计算后,皇帝悲哀地承认:他现在掌控的舰队,数目实在是十分少,除非他丢弃整个都城的海上防御,才能来帮助卡列戈斯家族,还要让自己的舰队绕过几乎整个小亚细亚西部的圣海海岸,这样的花费连带两万名士兵一起,让皇帝感到仿佛钱币正被投入熔炉般心痛。
毕竟皇帝的军制和高文不同。
高文在塞琉西亚设置了六司官衙和四分一战利品所有权,乍看起来和其他的国度并无不同,但它最大的优势,是通过田籍和户籍,直接控制了最基层的耕作人口,不管是土著还是外来的移民,如此的话,整个塞琉西亚和西奇里乞亚土地的所有产出,最终拥有权和督判权牢牢掌控在高文的手里,他再以各种形式的利益分割,将“蛋糕”切成块送到具装重骑兵、圣俸福音骑兵、三翼旅团步兵各色队伍手里,再加上几乎完全不用财政负担的“卫戍民军”和“吉那特”们,故而高文虽然表面上看只统治了数十万人丁,但却能在关键时刻拉出接近两万人的动员军来作战。
而皇帝,什么都不说了,阿莱克修斯觉得心中苦,套用上面的比方:皇帝不是那个分蛋糕的人,而是要和帝国其他贵族一起抢蛋糕的。。。。。。所以现在为了增加国库收入,皇帝还得冒着得罪宗教界的危险,大批派遣“世俗主保人”(大多是皇帝亲任的皇族、权贵)去常驻各种正教寺庙,意图监收更多税金。还得自己掏出皇产司的钱来,组织流民开垦帖萨利平原、莫利亚平原,来增加粮税。对外的战事,皇帝也是以皇都的瓦兰吉亚禁卫军和内务骑兵为中核,外加临时大批雇佣来的各民族的轻装步骑,除去长期合同工就是短期合同工,一旦马蹄翻动,船帆升起,大笔大笔的钱就瞬间开始投入到无底洞里,故而对于阿莱克修斯来说,军队出征若是得不到利益,即“师出无功”的话,那便是几乎和军事灾难等同的事件。
所以综合以上种种,皇帝临阵又打退堂鼓,不是没有理由的,本来顺风仗时还志在必得。而高文亮出了威力巨大的“大普拉尼砲”,摧毁了皇帝辛辛苦苦动员来的水车和构筑好的土堤后,阿莱克修斯的斗志立刻在夏末的炎热里蒸发无踪,便又开始了“假装很努力划水”的得意技。这一划,先从布鲁萨划到阿拉尔曼,后划回尼西亚去了。。。。。。
不过皇帝的军制也有它的优点,那便是渴望得到军饷的佣兵们,只要不遭逢酷烈的战事,不进行艰辛的远征,还是愿意追随皇帝陛下浪来浪去的。而一旦打胜的话,皇帝只要把所得的小部分用现金馈赠给大部分人,遣散他们就行。
而高文军制也有它的缺陷,那就是圣俸农民对田产,士兵们对装备(光鲜的铠甲和马具)和财富荣耀的渴求,会随着得胜而日渐炽热,而高文为了扩军或为了军队的安稳,也必须不断对外扩张,就像头在海水里不断捕食的鲨鱼,随时要游动游动再游动,张开血盆大口吞噬着,一旦被礁石给卡住,这头水中霸主就只能翻白眼摆着尾巴彻底等着完蛋。
所以高文在阿拉尔曼堡围攻战里看起来非常轻松,但实则也是如履薄冰,经常派遣密使回塞琉西亚城咨询安娜的想法和意见,一面迅猛组织战争,一面也缜密在进行外交和情报的斗争,在这些负担很重的日子里,圣妹的温柔侍奉成了他化解压力的最佳途径。
现在所有争斗,也随着温莫哈舰队的来临,而告一段落,无论对于高文,还是皇帝来说,对于可悲的卡列戈斯家族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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