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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在外面到处乱逛似乎并不足消耗他们的精力和体力,天黑之后他们会长久的亲吻、爱抚、肌肤熨烫,无限缠绵,不感到疲倦,也似乎永远不知饕足,而唯一目睹这些迷乱和情意的证人,只有窗外的月光。
那一天他们吃完晚饭,有一次在月光的陪伴下手牵着手荡回家,走进小区里郁宁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因为喝了酒,也懒得去想,何况贺臻就在身边,有一种天塌了也砸不到自己的理直气壮。直到摸黑进屋后要开灯,按了好几下开关还是黑漆漆一片,郁宁被酒精浸着的意识终于反应过来之前觉得的那些不对劲源于停电而起的黑暗,正要去厨房找蜡烛,贺臻已经先摸到屋角登山保利的小型应急灯,骤亮的光线让郁宁眯起眼:“……你还带了灯啊,陪我去厨房,我找找蜡烛。”
找到蜡烛又洗完澡后还是没来电,但这几天都下过雨,气温称得上怡人,兼之停电做不了别的事情,郁宁干脆拉着贺臻穿过爸妈的卧室来到阳台,一对躺椅两把蒲扇一盘蚊香,安安生生乘起凉来。
一整片区域停电带来的一个好处是能更清楚的看见在大城市里难以看见的天河,郁宁拿着扇子指点着那条窄窄的光带,很是还念的说:“以前到了夏天老停电,一家人就出去散步乘凉,我小时候好像睡不够一样,每次走到一半就困了,也不要再走,我爸就背着我,我反正只管睡,第二天总是会在床上醒过来。现在好像全反过来了,睡满六小时就很难再睡下去了……”
贺臻一边摇着蒲扇一边听她慢慢地说,等她停下来,听不出什么语气的接话:“我爸好像没碰过我一个指头,要不是长得太像,我都觉得肯定是外面捡来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说起家事。郁宁下意识的转过脸,可夜色里看不清贺臻的神色,她伸出手,摸到他的手臂,轻轻的叫了他一声:“贺臻。”
她能感觉到贺臻的手臂僵了一下,他笑了起来:“我就是听你这么说忽然有点羡慕,随口一提,不当真。”
不知不觉中,郁宁加大了手上的力气,她咬了咬下唇,下了决心,又说:“那我告诉你,我两岁不到爸爸就去世了,现在这个是我继父……我们没血缘,但在我心里,我是一直觉得他就是我父亲,和亲生的没有什么不同。”
片刻的静默后,贺臻接过话:“那当然,谁养育了你,为你付出心血,谁就是你真正的父母。以前我就觉得你总是满足,也不匆忙,就想你一定是在一个很好的家庭里长大的。”
她毫不犹豫地点头,很快发现贺臻看不见她,才又“嗯”了一声。
不管平时再怎么亲密,突然说到家庭,又都多少带出彼此家中的隐秘,还是让这小小空间里陡然多出几分尴尬的沉默。郁宁正在想怎么岔开话题,里头房间里正好传来贺臻的手机铃声。贺臻听见这声响,立刻说:“我去接个电话”,就摸黑回客厅去了。
也许是黑暗的缘故,他这一走,郁宁忽然没由来得慌了起来,前一刻看起来还美妙无比的银河此刻也不过就是条乏味的绷带,她能隐隐约约听见贺臻的声音,这让她踏实一点儿,记者更想去找他,回到他的身边去。她弯下腰来找不知道被踢到哪里去的鞋,可贺臻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又一点点的近了:“……好,知道了,到时候见。”
电话挂断时他已经回到了阳台,郁宁这下也不找鞋了,转过身子朝着那个模糊的影子看去:“没什么事儿吧?”
贺臻又坐回另一侧的躺椅上,他摸到郁宁的手腕,轻轻拍了一下:“大郑 打来的。告诉我人差不多齐了,明天,最晚后天,大家就要集合了。”
尽管自从贺臻过来,郁宁就在想他什么时候要走,又一再暗中希望这个日子晚一点儿再晚一点儿,在它毫无征兆到来的一刻,郁宁还是沉默了,同时奇妙的是,之前还在发慌的心思又稳定下来,她也去抓贺臻的手,轻声说:“哦,所以是要回去了?”
可贺臻说集合地是那对新人现在生活的地方,地处西南的一个大城市,大郑和几个朋友一起开车去,他打算明天去买火车票。郁宁听完他的话,手上的力气不由得加大了,这让贺臻也感觉到了,笑着说:“你在练九阴白骨爪吗?”
郁宁下意识地立刻松开了手,轻轻地躺回去,望着天空发呆,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身边的人好一会儿没说话,也没什么动静,这让郁宁有点儿心酸,很快她又觉着这心酸全无道理,正想默默地抹掉,不料这时膝头被蒲扇拂了一下,她以为是自己碍着他打扇子了,稍微让开点儿位子,可接着扇子又拂过她的手肘,在颈侧留下一丝凉意。
“你干吗?”郁宁扭过脸去看他,可四下很黑,除了个轮廓,再看不清别的了。
“帮你赶蚊子。”他一本正经地说。
郁宁起先当了真,正要说蚊香还没烧完呢哪里有不要命的蚊子,可膝头又被握住了,这下是贺臻温暖的手心。她一愣,意会过来,抿起嘴偷笑,扬起蒲扇朝贺臻的脸上轻轻一扑:“哦,我也看到了,你别动,我来打死它。”
他还真的不躲,就是手沿着曲起的腿,从光滑的膝盖缓缓地往上掠起。郁宁有点儿痒,更多的还是热,不自在地扭了一下,又说:“好像力气不够大,心也不恨,没打死,你说怎么办?”
这时手指继续往上,慢条斯理地在她的腰间作恶,引得郁宁又是发抖又是要笑,伸出手去捶他,贺臻不为所动,动作照旧,又状若认真地回答她的问题:“那就请女施主发慈悲心,布施布施,喂饱了他,就两全其美了。嗯?”
说话间他已经来到郁宁这边的椅子上,那只和她差不多岁数的椅子承载着两个人,无奈地发出吱呀声。贺臻带着几分顽皮的意味掀起她的上衣,郁宁被衣服的下摆盖住了脸,陷入又一片全新的彻底的黑暗中,愈是感觉到他的亲吻落在自己的胸口的触感是如何的炙热和分明,贺臻的嘴唇像是一道犁,把她皮肤深处快感的种子悉数翻到表面上,蠢蠢欲动地等待着萌发。郁宁攀住他的肩膀,由他细致而充满迷恋地亲吻着自己,直到脚在不经意间踢到蚊香,被烫得蜷起脚趾,疼痛才扯回她那已然开始涣散的神志:“……这儿不行,来电了怎么办?”
她气息不稳地拉下遮住脸的衣服,低下头去看贺臻,后者也正在看她,听见她的声音后,又直起身子去轻轻咬她的下颌:“我知道……回房间前让我再亲亲你。”
他们缠在一起接吻,无休无止,任由那椅子在身下发出痛苦的叫唤和抗议。郁宁的手臂渐渐搂不住贺臻的肩膀,而是一路下滑到他的脊背上,她一点点地抚摸过他的脊柱,像是在数一串不得到头的念珠,又感觉他背上的皮肤随着自己的抚摸越来越紧……
被猛地抱起来的一刻,郁宁唬得差点儿叫出声儿来,下意识地更紧地缠住贺臻,然而他的身体素来是结实有力的,她很快地安了心。由着他领着自己,在这无边的黑暗里前进。也许是都想起了离别,两个人并没怎么说话,在黑暗里沉默而热烈地交缠着。快意伴随着不断新生的汗水上升,越攀越高,又像是永远不会终结。郁宁执着地亲吻着贺臻,像藤一样缠住他,明知这样用力会在贺臻的皮肤上留下指甲的抓痕也很难停止下来。她能感觉到情欲的力量此时主导了一切,像一张铺天盖地的网,他和她都溺在其中,在她的怀抱深处随波逐流,然而同时,又有什么正微弱而坚定的破土而出,像这黑夜里的一星光,焦壤中的一点儿绿,她发现不知何时泪水淌了一脸,不是因为痛,也不是因为欢愉,她听见自己的心里有个声音越来越响,让那眼前那点儿光明和绿意随之强大起来,郁宁用力地抱住贺臻,后者感觉到她的力气,停了下来:“……怎么了?”
明明是没有灯的,可郁宁在这一刻看清了他的脸,她颤抖地伸出手,手指滑过他的脸,捧着他的脸颊,感觉手底的皮肤滚烫,满是汗,那些汗甚至顺着皮肤相贴的缝隙,一路地滑到她的手腕上。郁宁摇了摇头,把他的脸拉近到自己的唇边,然后声音缠得比手还要厉害,她甚至发不出声音,就焦急地贴在他耳边,一字一句地用气音说完那句话。
贺臻的身体僵硬了一瞬,攥住她的腰的手也让她觉得疼痛起来,但这一刻很多东西是难以隐瞒的,贺臻低下头,额头贴在她的颈边:“糟糕,我害怕起来了……”
“……嗯?”这下郁宁的身体也僵了。
他支起身子,找到郁宁的脸,手指又轻轻地拂过她的眼睛,感觉到其上的湿意后定了一定,接着才贴上去把那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的液体一点点地吃掉,抱怨似的轻声说:“……哪儿也不想去了,怕见不到你。”
郁宁一怔,接着笑了起来:“我又不会丢。”
他也跟着笑,伏在她耳边低声接话:“嗯,那我不怕了。”
……
贺臻没买到第二天的票,又多待了一天,那天晚上郁宁一晚上没睡好,翻来覆去半夜,知道贺臻把她抓进怀里,这才不踏实地眯了一会儿,又在听到贺臻起床的动静后很快地醒转过来。她坚持要送贺臻去火车站,一路上强打精神,贺臻看得清楚,不说破,也不提那场就在眼前的离别,两个人零零碎碎说一些贺臻回来之后的打算。本来说好只送到火车站门口的,又送进了站,进站之后郁宁还是舍不得走,又说帮他安顿一下然后上了车,一直磨蹭到列车广播开始提醒送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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