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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第2页）

第十五章

副官扛了尸体，咧着大嘴，一脸苦楚。这些日子遭老罪了，由于他的身份特殊，水手们觉得这么关着他养着他白吃白喝太不上算，遂解了绳子，让他在船里打杂，凡是最苦最累的活，都得他来干。晒的是一身黝黑，吃不饱穿不暖，现在已骨瘦如柴。幸亏冯二伢子时常救济他，把自己的伙食分成三份，自己两份，给副官一份。本来还有一份是留给凤娘的，但他惊奇地发现，凤娘居然有人给她送食物，也就是说除了自己以外，还有个人知道她的存在。冯二伢子怎么问了，丫头就是不说，一副怯生生的模样。

冯二伢子长了心眼，多次暗中偷着观察，可是此人极为诡异，神出鬼没，无影无踪，每次都能避开自己，把伙食送到凤娘手里。田凤娘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上了船，估计和此人有莫大的关系。

这个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他到底是谁呢？冯二伢子想到了陈明，只觉得他最像。

一行人围着岛子转悠半天，寻到一处背凉之处。红旗老五掏出罗盘观察风水，点点头说：“三哥，就这里吧。背山望海，藏风纳气，是个绝好的去处。”三哥蹲在地上，守着娘的尸体，呆呆地看着大海，半晌才说：“就这里吧。”

几个人一人一把镐头开始挖坟，不多时就挖出了一个深穴。副官边挖边心惊胆战，心里明白，为什么这次上岛带着我，明显这是最后的处理。他们不会把我弄死吧，让我给老太太陪葬。手都颤了，心思转得极快，要不现在就反客为主，擒贼擒王，说不定还有一线活路。可偷眼一看这三人，三哥和红旗老五都是老江湖，身强体壮，自己这痨病鬼一般的身体，成功偷袭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再说还有个冯二伢子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能忍下心动手？想到之后，悠然长叹，反正这条命也是捡来的，死了也罢。

三哥扛起老娘的尸体跳进坑穴里，让老人家平躺下来，双手交叉在胸，仰望蓝天。想到娘对自己的好处，眼泪流下来了，几尺高的汉子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哭得异常伤心，咬着牙，手里抓住土，尽量不哭出声来。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娘的脸上。

坑上的几个人静悄悄的，默默注视着三哥。

不多时，三哥从坟坑里跳出来，拿过铁锹，往里掀土。众人齐上，不多时坑就给填满了。三哥砍倒一棵大树，截取一节，剥掉树皮，以手代笔，写下几个大字：亡母　张门汪氏之碑。然后插在墓前。心头悲凉，长叹一声避开众人进了丛林。冯二伢子刚想追进去，红旗老五一把拉住他：“算了，让三哥安静安静吧。他是有名的大孝子，现在老娘也死了，家里就剩自己。让他静一下吧。”

三人来到海边找一背风岩石坐定。红旗老五道：“你在水师营算是什么官？”副官赶紧答道：“我叫赵瑞，也就算是个千户，在水军观海卫所任副将，小人不是武将出身，原本是文人，打算走仕途寻一功名，小人祖上是世袭军官，传到我这，家丁不旺，只剩下我老哥一个，只能进了军营。”

红旗老五说：“我们海帮历来是良民，完全是逼上梁山。我们也不愿与官面结梁子。这样吧，我们给你留下几桶水和粮食，你呢就在这岛上自谋生路吧。如果你能逃脱生天，那是你的造化。如果你就老死在岛上，那也是你的一劫，不管怎么说吧，不能埋怨到我们海帮，可以吧？”

副官很少出海，不知其中利害，此地为礁石群，很少有船开到这里。他还觉得自己没被这帮海盗立地处死，算是捡着个大便宜。赶忙起身下跪：“多谢大王。”

红旗老五赶忙给他搀起来，摆摆手：“你去吧。兄弟，好自为之吧。”副官有些诧异，但随即黯然，摇摇晃晃地走远了。

现在就剩下冯二伢子和红旗老五，两个人都沉默不语。冯二伢子很少和眼前这位帮内的五哥打交道，只知道此人辈分不低，为人深藏不露。

红旗老五先开口说话：“二伢子，来帮里多长时间了？”

“三个月零十天。”

“呵呵，算得蛮清楚的。对海帮现在了解的不少了吧。”

冯二伢子眼望大海，福船远远地随着波涛上下起伏。他道：“了解不少。帮里的发展过程帮规什么的，都学到了不少。”

红旗老五顺手捡起一粒石子抛进大海：“那我问问你为什么出海？”

冯二伢子一时语塞，他想说自己是摊上了人命官司，不得已才跑路的，把海帮当成了避风港。这个确实是理由，但实在说不出口。寻思半天，憋红了脸摇摇头：“我不知道。”

红旗老五笑着看他：“喜欢大海吗？”

“喜欢，喜欢。特别喜欢。我很小的时候就独自下海捕鱼。”冯二伢子想说自己水性特别好，能在海里睡觉。但一转念，有夸口嫌疑，嘿嘿笑了两声就不说了。

红旗老五叹道：“加入我们海帮的弟兄。首要一条，不是义气，不是胆识，你猜是什么？”

冯二伢子摇摇头。

“首先必须得喜欢大海。所谓行行出状元，你如果不爱这行，趁早别干。有这别别愣愣，和自己较劲的时间，不如找个适合自己的营生。既干了开心，又能糊口。我们海帮的兄弟，必须要喜欢大海，打心眼里喜欢，拿海当自己命。我看你就不错，因为你。。。”红旗老五用手指指自己的耳朵后。

冯二伢子脸一下红了，以为这是一个就自己知道的大秘密。在他的耳后，长着腮！

红旗老五目光炯炯：“二伢子，别人都说你是怪胎，那是他们都是凡人俗体，一个个都是睁眼瞎。其实你是天赋异禀，是海神转世附体啊。”

冯二伢子红着脸赶紧摇手：“五哥，你这话太重了。”

“一点不重。兄弟你的前途不可限量，五哥将来也必有求着兄弟的一天。”

“五哥，你这话折杀小辈了。以后但凡有事，五哥张张嘴，小弟刀山刀山上，火海火海去。”

“罢了。有你这句话就成。”红旗老五说道：“二伢子。说到海盗，五哥跟你提两个人。这俩人，四海之内和咱们龙头大爷齐名。如果你将来遇到他们，切忌小心，能避则避。”

红旗老五这话，在冯二伢子听来是极为没骨气的。海帮也算是黑道上混，江湖中立。什么叫江湖人？个个都是不怕死的好汉，讲究的是拳头上能站人，胳膊上可跑马，是响当当，硬邦邦，砍头只当风吹帽。见人没说直冲直撞吧，也不能掉头就跑啊。

红旗老五看到冯二伢子疑惑的眼神，笑道：“小子，你还别不服。先说这第一个，名叫黑胡子，是西洋中一个极为残暴的海盗。他成立了一个名为‘绞帮’的盗贼帮，杀人越货，无恶不做。此人善使一把鬼国战刀，据说削铁如泥，宰活人跟玩一样。他的房间里挂的都是战俘身上的零碎。最可怕的不在于此，传说刀上附着恶魔，这黑胡子是恶魔附体，成了一个混世的魔王。”

冯二伢子听得有意思，问道：“什么是鬼国？”

“郑和，也就是三宝爷，当年下西洋时，最远曾到过###圣地克尔白，尊为‘马哈只’。这‘哈只’是穆斯林当中只有朝过圣地的人才配享有的殊荣。沿途中，发现许多奇异的番人。越是深入圣地，接近传说中的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