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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第2页）

柴青挣脱她的束缚，跪伏在地，用尽全身力气克制身体的颤抖：&ldo;我、我没法再握刀……我的刀拒绝我……我听到了它的心声，它说我怯懦，怯者不配提刀！&rdo;

她摇头苦笑：&ldo;我是柴令的女儿又如何？他那么厉害，不还是死了？&rdo;

&ldo;你和他不一样。&rdo;

&ldo;有什么不一样？哪里不一样？&rdo;柴青怒而崩溃：&ldo;就让我做个烂人烂在这里罢！我做不成大英雄大豪杰，我没法再提刀，没法报仇，我一事无成什么也做不好，姑姑，你还没听明白吗？我怕死，我怕像柴令一样死都不知道是谁害的！

&ldo;他那么厉害，又能怎样？又能怎样？！我娘死了，我生下来也差点饿死，我长到七岁差点忘记自己还有一个爹！

&ldo;是！我的爹是枭雄，好多人愿意为他去死！他最牛！他最有魅力！你们看在我是他女儿的份上抬举我，以为我不懂吗？

&ldo;对！我感谢这些人为我讨回公道，感谢他们为我出生入死，可我求他们了吗？他们死之前有没有问我需不需要这样无谓的牺牲？我做不到的事不去求别人做，那你们与柴令的情分能不能不要安在我头上？

&ldo;我是个废人，废人啊！废人能做什么？废人只知道欺负女人，只想在床上开心。既然那么在乎我，师父死了的时候你在哪？我在姜国受辱的时候你又在哪？我也有傲骨不屈的时候，我也有拼出一身血肉的悍勇，可不屈还是屈服了，悍勇也没了余力，千里追杀我怎么逃回来的你知道吗？你见过吗？你如果见过，就不该对我抱有任何希望！你对一个废物抱以厚望，可不可笑？你太可笑了！&rdo;

柴青跪趴在地，脸埋在黄土，像死了一般。

无颜得见英灵。

无颜面对少年时的自己。

更无颜，正视养她长大的姑姑。

藏在心头多年的话如潮水喷涌而出，柴青理应感到释怀，可没有。

她压抑着喘息声，背上仿佛扛了更重的山。

一条条的性命压过来，一次次的死亡阴影扑过来，柴青瑟缩着想把自己藏起来。

她好怕。

好怕这一生真就烂在泥里。

好怕旧事重演，仅存的躯壳也被碾碎。

&ldo;姑姑，你走罢，别再在我身上耗费光阴了。你去做你的大宗主，咱们以后就别再见了。我已经，&rdo;她哽咽道：&ldo;已经拖累你够多了，我还不起……&rdo;

&ldo;谁要你还了？！&rdo;柳眉气哭喊道。

&ldo;你走罢！别再理我了！我不配！&rdo;柴青爬起来朝她磕头，磕得头破血流，低着头心虚地盯着她靴尖，喉咙沙哑：&ldo;走罢，过好你自己的人生，没必要为死去的人负责，你不是妖女吗？妖女何时也这么有情有义了？你对我太好，我良心好痛。&rdo;

柳眉擦干眼泪，气狠狠抬腿踹她一脚。

柴青被踹翻，毫无抵抗地四仰八叉地躺在那，一动不动。

&ldo;好！就当我含辛茹苦多年养出个贪生怕死的玩意儿！&rdo;

柴青眼角淌下泪，泪躲进泥土里，狼狈地没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