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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第2页）

直到晚上灯亮了，艾雪才又进来，就坐在床边上讲送他来这里的经过：“你出事之后，柳石跑到公社打电话给我，又这样遇巧，我正好在。我现在是逍遥派，上不上班都无所谓的，我当时正好在局里。

“他们想送你到县医院，我说伍斗打得这样凶，沿途都是关卡，怎么送得来？就算允许通过，翻山越岭的抬拢，你恐怕都断气了，就叫他们抬到这里。

“这里路虽然远，但是路平，我也骑车来了。这里从打伍斗起，卫生院两三个月没开门，因为我认识院长，才临时把你安进来的。全院就住你一个病人，你看你伟大不伟大？”

杨灵便说：“谢谢你帮忙。还有那次在县城，也是你来救我。”

艾雪瞬间觉眼睛发涩，连鼻头也酸了起来，冷笑道：“你还记得县城的事情？”

杨灵忙道：“对不起，我当时没有找你道谢，我是后来才听柳石说的，当时全靠你。”

艾雪淡然一笑说：“你也救过我呀，我是在还你的情。为安葬魏老三的事情，工作队批判我，是你设法解的围。问一句，他的转业证，你是……”

“是他死后我和柳石去他家里看了看，还有他的日记，都是很赤诚的，觉得可能有用。和罗队长一个军，是听他说的。”

“咦，像你这种人，要在那种场合去找罗队长说话，也真不容易呢！还幸亏你聪明，想出了那样的点子，要不然，我也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我的自尊心强，寻短见都有可能。

“咦，我猜不透你当时是为死去的魏老三，还是为了我——可能两者都有吧？”

“嗯！”

便又问：“组上的人呢？他们为啥不留个人在这里？”

艾雪道：“他们天天都来一趟。为啥不留下照顾你，等他们再来了，你问他们吧。我嘛，倒真成了你的冤家了！”

艾雪话一落音，便觉得难堪，因为想起人们说“冤家”往往是反话，是“爱人”的意思。她飞快瞥了他一眼，见他眼望着天花板出神，这令她害起臊来——他眼睛本来一直盯着我的呀，现在故意装出这副样子！

她转过脸去，拿起小刀再拿个苹果，小刀不动苹果在手上打着旋儿，很快削完了皮。唤进来护士，就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卫生院职工家属，嘱她切成薄片慢慢喂他，自己就出去了。

后来她躺在床上，犹恼恨自己失言。却又觉得没有其他人听见，怕什么呀？咬着被角嗤嗤笑出了声。

次日一大早，子羽和柳石骑马来了，见杨灵已经清醒，喜出望外。艾雪就把柳石叫到一边，问到县安办领杨灵医疗费的事。

柳石说从大明通往县城的路上，这几天打得很激烈，没法去。今天和子羽来谷风镇，打算在看了杨灵之后，就从这里去县城。

下午，一些知青和社员来看杨灵，陈闻道是第一次来。后来子羽和柳石也从县城回来了，谷风镇卫生院里十分热闹。大家聊天时，有人就提到了队上给知青修灶屋的事。

艾雪曾对杨灵说罗家院子里什么也没发生，因大家约好了，在他伤未痊愈出院之前，不让他晓得受灾的情况。但由于没有对每个来的人都及时叮嘱，所以有人就说漏了嘴。

杨灵听了这话脸色发白，把艾雪看一眼，艾雪忙把话岔开。柳石和子羽也意识了，就换了个话题，绘声绘色地讲今天进城去的经历。

也是他俩的运气，今天正遇上制止武斗的文件向全国广播，所以城内局面平静。

子羽和柳石经过部队驻地时，恰好部队宣传文件的汽车正驰出营地向县城缓缓进发，车上高音喇叭轮番播送着文件和语录歌曲，其声震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