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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梦气若游丝,以细如蚊声的音量续道:〃谢谢你啦……可惜……云姊不能答应嫁……嫁你……你还是找别的女孩子吧……要是……要是再年轻十岁,那就……就好了……〃说着头一歪,从此无声无息。
左元敏心中一恸,先是紧紧地搂了李云梦一下,接着让她的头躺在自己的臂窝里,细细地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说道:〃云姊,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去瞧瞧父亲。〃像是怕弄痛她一般,小心翼翼地让她躺平,还整理了一下她的衣衫,这才去瞧左平熙。
面对左平熙,那可又是另一番滋味。左元敏将原本伏在地上的他给扳了过来,但见他死不瞑目,就是死了,样貌依旧威猛。左元敏动手帮他将双眼合上,口中喃喃道:〃知道的长相与你大不相同,但这不代表不是你的孩子。霍伯伯也许真如你所说,一直爱恋着娘,但是娘一直没忘记自己是左家的人,如果真的不姓左,娘守那十年寡,又守给谁看呢?霍伯伯又如何能忍受与自己的孩子朝夕相处,却让他姓别人的姓氏呢?〃
顿了一顿,又道:〃你在世的时候没认,也没认你,大家算是扯了个直。现在你死了,在地下与娘相逢,她跟你说明白了,你就会知道确实是你的孩子,你也会后悔没认了。现在就喊你一声:〃爹!〃希望你能瞑目。〃说着,朝着左平熙,磕了一个响头。
忽然间,躺在一旁的王叔瓒嗤嗤笑了几声,接着猛烈咳了几声,呕出几口血,挣扎着爬了起来。左元敏提刀跟着起身,说道:〃居然还没死,你的命也真够硬。〃
王叔瓒脸上俱是狰狞的笑意,只是一笑出声音,就会跟着带来剧烈的咳嗽,所以他只是皮笑肉不笑,说道:〃还没这么容易死,得亲眼瞧瞧,你早一步死,嘿嘿……咳……〃
左元敏心中恨到极点,脸上却反而出奇地平静,淡淡说道:〃不必这么客气,还是让晚辈先送你一程吧。〃说着,缓缓向他走去。
王叔瓒道:〃想杀?没那么容易……〃自知无幸,忽然拔腿就往一旁奔去。四周的火势猛烈,将原本五丈见方的高台,烧得只剩下四丈见方左右,火舌高窜,没有外力帮助,绝对不可能毫发无伤地逃出。但见王叔瓒一个箭步,纵身于火场当中,左元敏一愣,停下脚步。
王叔瓒全身瞬间着火,只见他在火光中转过身子,对着左元敏哈哈笑道:〃除了王叔瓒之外,谁也杀不了……〃死撑站着,就这么让烈火啃蚀着他的肉体。左元敏道:〃还是让晚辈送你吧!〃右臂一抬,将寒月刀抛向半空中,接着右手五指伸出,抓住刀背,右脚向前大跨一步,扭腰使臂,像掷矛一样,把寒月刀射了出去。
但见寒月刀刀去似流星,不偏不倚地贯入王叔瓒的胸膛,而左元敏加诸在刀上几百斤的力道,余势不衰,拖着王叔瓒的身子,往后飞了出去,消逝在熊熊火光之中。
左元敏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随即转身回去看父亲与李云梦。四周的温度越来越高,左元敏细心地移动两人的尸身,并排在台子的正中央,尽可能地离开火舌,自己则盘腿坐在一旁,闭目等死。
张瑶光听从左元敏的话,躲在台旁的长草丛中。她首先凝神运气,查探自己有没有受到内伤,心绪也逐渐平复下来。过了不久,但见草丛外火光窜起,探头一看,只见台下黑绰绰几道人影奔来跑去,在高台四周浇油点火。她那个时候就心想:〃小左呢?〃
张瑶光活动活动筋骨,发现没什么异状,当下胆子就回来了。拨开长草,钻身出来,这时台下已空无一人,想来那些人放完火之后,不知为何就离开了。她绕着高台不住打转观察,但台高火大,只能确定台上有几道人影晃动,却不看不清楚谁是谁。她也很想奔上台去,却又怕万一左元敏已经离开,自己要是又陷入重围,不免成了累赘。
张瑶光完全不能确认情况,不禁又犹豫了起来,回到长草丛前去等待,便这么一耽搁,高台的火势已然完全失去控制,人如果想要闯进去,除非背上多长一对翅膀。
望着熊熊火光,张瑶光正作没理会处,突然看到一个人影从大火当中跑了出来,全身着火地摔在地上。张瑶光大吃一惊,赶紧向前奔去一探究竟。却见一个着了火,模样像是人形的黑炭,手脚四肢微向上抬,仰天而躺,样子像是坐在椅子上的人形雕像翻倒在地。
张瑶光待看清楚这人的身材体态不似左元敏之后,颇觉得有些恶心。但转眼又看到这人的胸口上插着一柄大刀,模样便像是寒月刀的时候,却又紧张起来。急忙脱下外衣,当成软鞭挥去缠住刀柄,接着才用手去拔了出来。
张瑶光将刀拿近,仔细端详,口中喃喃说道:〃寒月刀,这是寒月刀……小左?小左还在里面……〃慌得她当场朝着高台大叫:〃小左!小左!〃心中不断地想着:〃怎么办?怎么办?小左还在里面,怎么办才好?〃
虽然身处热锅之外,张瑶光却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忽然间〃啪〃地一声轻响,循声转头过去,只见那个躺在地上的尸身,断成了两截,却仍兀自燃烧不休,令人感到怵目惊心。面对一个人被火烧死的惨状,张瑶光脑海中不禁跟着想,闪过一幕幕不愿见到的景象。
她越想越是害怕,连忙用力地甩了甩头,断绝此刻脑中所有的念头。忽见长草丛边坡上有几株大树,矗立笔直,树上枝干茂盛,心生一计,提着刀便往坡上跑。到了大树旁,但见每株树干都相当粗大,非有两人不能合抱,虽然依她之计,树干是越粗大越好,可是如果太过了,却又很麻烦。再往高台看去,目测两地之间的距离,每株树干的高度,好像有那么一点不太够。
但一时之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张瑶光双手合十,向着树木祷祝道:〃树大哥,求求你,求求你顺势而倒,只要你的根还留着,明年还是一样会再发芽的,救人如救火,拜托!拜托!〃
祈祷完毕,张瑶光站在下坡处,双手紧握寒月刀,说道:〃寒月刀,你是神兵利器,这次你若不发威,你的主人可就要死了。〃言毕,力贯于臂,一刀便往树干上斫去。
只听得〃嗤〃地一声,寒月刀应声没入树干。只是张瑶光不擅使刀,这一刀进去,力道未能贯彻,刀身便硬生生地卡在树干当中。她一连使劲两次,都没能将寒月刀重新抽出来,一慌之下,开骂道:〃树大哥,你抓着的刀干嘛?不是说好了吗?当真岂有此理!〃绕过半个圈子,双掌奋力拍出,打在树干之上。〃啪〃地一声,树干晃了一晃,树皮翻了开来。
张瑶光更气,骂道:〃姑娘就不信,弄不断你这……棵……烂……木……头……〃说到最后〃这棵烂木头〃五个字时,一字一掌,接连五掌乒乒碰碰地拍在树干之上,但见木屑乱飞,落叶簌簌而下,树干摇晃几下,终于还是归于平静。
张瑶光发劲击树,树既未断,所有的劲道反而都弹了回来,不但震得她两手发麻,两只纤纤玉手,还给木屑割得满是血丝伤痕。她既气且急,又懊恼自己没用,但知道左元敏的一条命,很可能就在此一举,于是打起精神,重新运起内劲。这次她一鼓作气,卯足了全劲,结结实实地拍了一掌。
这回发劲若再失败,只怕永远也成功不了了。张瑶光清楚这是紧要关头,当下全神贯注,倏然拍出。这一掌打到树干上,居然无声无息。张瑶光只听到微微地〃喀〃一声,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骨头断了,紧接着又听到细细碎碎如炒豆子般的声音,由树干里头发出,这才喜道:〃成啦!〃飞起一脚,踢在树干上。
那树干从寒月刀所劈开之处裂开,哗啦一声,向前倾倒。明知作用不大,张瑶光仍不放弃任何可以施力的地方,身子一窜,马步扎紧,两手顶住树身,奋力向前一推,盼望可以因此更接近高台一点。
但听得轰隆一声巨响,两三丈高的大树,连枝带叶,垮了下来,树梢顶正好压中高台西北一角,当场便把结构已经被火毁损的台面压塌,顿时火星四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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