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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毕业设计我才用上286,现在自己有了一台486,还是WINDOWS操作系统,一阵狂喜掠过我的心头,我以飞快的速度将整个计算机扫描一遍,看有没有令人惊喜的内容。
计算机技术在工厂的缺乏程度超出了我的意料,毛主席号召学生到工厂去,这很正确。这样简单的毛病,他们竟然不知如何是好。我开始觉得有些自信,同时也觉得这个企业太需要我,我可以在这里发挥一技之长了。
成康去烧结厂上班,那里据说是整个京钢最“黑”的地方,因为所谓“烧结”就是矿粉在炼铁前的一道烧炼工序,将大量矿粉烧成块状供炼铁使用,整天在矿粉里工作。
两星期后成康给我一个惊人的消息:他要参与烧结厂的计算机系统规划设计。
“这是不可能的,你一个学机械的,谁要你去设计计算机系统。”我忘不了打击他,心里还是很羡慕。
“这没有什么稀奇,我们厂来了一个食品专业的大学生,几经周折,一年后到食堂蒸馒头去了,你能说专业对口?别忘了我的专业上写着机械自动化,自动化应该与计算机有些关系。”成康振振有词。
虽然嘴上打击他,我还是相信成康在计算机上会有很好的发展,因为他具备搞计算机的最好素质:专注。
成康为此请我进街边游戏室玩了一场游戏以示庆贺。
我说:“我对游戏没有兴趣。”
成康笑着说:“我对你有兴趣。”拿他没辙,我就跟着他去游戏机厅。
在玩游戏时,成康边玩边问我许多计算机网络问题。我老老实实将我学过的网络知识尽所能告诉他。事实上我在大学根本没有接触过网络,大学里一来没有计算机联网,就算联了网,那也只是机房管理员才知道一切。网络到底是什么我只能靠想象去弥补,毕竟我没有见过,
成康以为我会对他保留什么,总会拿同一个问题用不同方式问,我想了一个办法,列了一个书单,让他去看几本我推荐的书。成康说我成了教授,于是江教授的绰号被他们传开了。
一台486电脑让我很长时间都处于兴奋状态。
我将张科长办公室的那台电脑认真查看了一遍,里面有许多不能再玩的游戏死程序。我问坐在里间的科长:“这台机器由谁使过?”
科长皱着眉头在里屋一边翻看着油印的文件一边说:“一直扔在那里没人使,你好好看看,我这还真有许多事要用电脑。我对电脑一抹黑,赶明儿我得跟你学习。”
“没问题,”我一边清除文件碎片一边说,“科长,这个机器可以重新装一下吗?这里面的问题太乱,跑得太慢了。”
科长打着趣说:“专业人员就是不一样,以前从没有人说要将这个机器弄快点,那帮孙子只能将机器越弄越慢。你怎么合适怎么整吧!”
我一边给机器格式化,一边告诉科长:“将机器整好以后再配一台打印机,就不必油印文件了,多脏!而且写文件也不用笔写了。”
科长说,“你需要什么就尽管说!”说着就拿着几张油印纸一副哭脸出去了。四十出头的科长喜欢苦着一副脸,总给人一种忙得焦头乱额的印象。
每天中午,科长的饭总有人早早从食堂打到了桌上放着。后来才发现,给科长打饭的是生产科调度室机房的一个四十多岁的白脸阿姨,刚好姓白,人称白阿姨。他们经常在科长室里吃午饭,一副领导群众亲密无间的样子,有时候白阿姨还给科长缝缝补补袖口或者袖套。
在调度室玻璃房里有一台王安终端机,由几名女职工轮四班三倒,每天记录从高炉传递来的生产数据,通过这些数据来控制生产进度和配料供给。
我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拟写了一份报告:《生产科电脑业务改造设想》。为了使我的设想让科长更容易看清楚,这个报告有点记述文的特色,里面既包括对硬件和软件的需求,也包括进一步对生产科各种业务进行计算机管理的系统方案。
方案写完后,正赶上科长出差,我买来了一堆书,继续自学计算机技术,为了调节疲劳的神经,就到调度室去向几位调度师傅学习,按照科长的话是“了解生产情况”。
四,别擦了,再也没有那么亮了。
四、别擦了,再也不可能那么亮了
调度室实行三班倒,每班有两位调度值班,很快我和几位调度师傅开始称兄道弟。虽然他们比我大许多,但他们坚持要和我称兄道弟,我也不能坚辞不受。他们经常坚持要往我的饭碗里搁王致和臭豆腐,或者一定要推荐我用王致和臭豆腐抹馒头,我虽然作了顽强的抵抗,最后还是向他们妥协了,而且觉得这种吃法非常有新意。他们是我曾经在电影里见过的那种工人阶级,大声说话,破口骂人,加班不断,精神饱满。
有时我觉得这也是一种痛快淋漓,但是我始终不是他们一份子,他们那些调度活我根本干不了。有时候他们拿起步话机在那里狂叫,如果下边不听,就急眼大骂。有时会温和得跟女人一样在步话机上缠绵起来,样子非常滑稽。
如果经过多次大声咆哮,下面还是没能将生产故障排除,就会有调度亲自到生产一线去了。任调度就是一位非常喜欢下车间的调度。我刚刚见到他时,他正站在调度桌前打电话,一边打一边不忘从桌上一包都宝牌烟盒里掏出一颗烟来扔给我。我连跑带抢还是没有接住那根烟。后来我发现规律,能够通过烟的牌子判断抽烟人是什么学历。一般没有读大学的都抽都宝或者大前门,上过大学的抽中南海,如果一直坚持抽希尔顿的,一般来说也是个副厂长。
出于礼貌,我一般会问人贵姓,这是我一段时间在工厂里用得最多的一句话。
任调度非常客气回答:“免贵,姓任,任先启!”
“什么,您叫任贤齐?”我顿时笑出声来。因为任调度的形象跟当时走红的歌星任贤齐整个两个方向生长。任调度是一个40多岁的胖子,不到一米六的个,浓眉大眼,总是一副笑脸,经常穿一件被煤灰熏黑的工作服,映衬得他的白皮肤更加白。
“嗯,任先启!”任调度指了一下旁边的调度黑板上的名字,我才发现是我听岔了。任调度从我学什么专业开始问起,我们很快就熟悉了。后来任调度多次要带我到下面生产线去看看,但是因为我没有安保装备一直没有下去。
任调度喜欢到生产前线去走动,穿上深筒胶鞋,戴上安全帽,拿上四节电池的大手电,颇有一幅德国兵的威武。最要命的是,任调度是那种天生有语言天赋和歌唱天赋的人,能够嬉笑怒骂皆文章,关键是跟不同风格的人说不同的话,在生产科做到八面玲珑。而且喜欢在调度室里放喉高歌《我的太阳》,就这一曲,让我对北京工人阶级的娱乐观发生了180度逆转。
与任调度搭班的杨调度则是一个火枪手,脸被霰弹洗过一样,充满月球表面质感,开口就是骂人,话里充满各种生殖器称谓,如果将他话中的脏字过虑一下,一句话要缩水80%。按照任调度的评价就是:你丫,满肚子小*。
据说杨调度的专业活特别过硬,调度工作最为出色,每年获最佳调度奖。杨调度有一摊绝活是做脸谱,据说他弟弟是搞壁画的,他们家有这种天分。杨调度倒休没事就在家做脸谱,用布、石膏、蔑皮、油彩,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做得最多的是京剧脸谱,有时候心血来潮还做帆船,很有专业水准,有人拿钱要买,他很少卖,买的多是熟人,他说这样出去串门还能见到自己做的脸谱,倍儿爽。
很快转秋。北京的秋天美得让人伤感,尤其是对寂寞的人来说,如果没有女孩一起出游,站在漫山红叶丛中,当秋风席卷层林而过,望着北京瓦蓝瓦蓝的天,心里就拔凉拔凉的。
那时候满大街流行一首歌曲,一开头的歌词是:“穿上大头皮鞋,想起我的爷爷!”这句歌词很快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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