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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三,舜王坪的南峰,三垣宫一方出战的是上、中、下三垣,作见证的是崆峒三子之拂云子,和麦积六煞中的老二司空锐。侠义道一方除了郑隐,另外两位乃是少林派的宗擎大师和武当派的铁松道长。老盟主林台天与大圣庄主齐元朗为场外见证。
头一阵,旧恨加新仇,宗擎与苻寿昭展开了惊心动魄的生死之搏,单较内力,铁面侠僧略胜一筹,而龙蛇神君则仗着邪派的怪诞武功相抗,斗过五十招,依然章法不乱。
十指剑魔看得不耐烦,在一旁粗声嚷道:“这般打法得斗到他娘的猴年马月,来、来、来,咱们三场一起来吧!”仙机居士手指劈风剑客,低声道:“老大,那边那个以前我会过,厉害得紧,我怕接不下,还是你来吧。”
“好哇,难啃的骨头就交给哥哥我好了,今个老子非打得他跪地求饶不可。”嘴里说着,尤侗尊大喇喇地走上几步,点指劈风剑客叫嚣道:“嘿,你就是那个叫郑什么隐的吧?传得你挺邪乎,老子就偏不信这个邪,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斤两?”
郑隐镇定迎上,正色道:“郑某的确没什么惊人的本领可以炫耀,就是见不得妖孽横行,荼毒良善。倘若不是你的对手,自有项上人头,看剑!”剑无声,招至中途,手腕抖处,化作三缕凌人剑气,直袭强敌。另一边,铁松子已与皇甫辉交上了手。
此一战,虽说远不及太白山之战的场面宏大,声势震天,但是其中搏杀的酷烈程度,则一点也不逊色。动手的六个人,皆是当今武林中的顶尖高手,奇招异术,精彩纷呈,掌风指力,骇世惊俗。作见证的四个人,瞬也不瞬地注视着场中的情况,其紧张的心情,丝毫不比交手的几人差。
转眼已是日头偏西,双方的恶战仍在继续,六大高手,个个头腾白雾,面赤气粗,身上更是衫残袍裂,创痕累累,每人的出招都已是既涩且缓,俱已到了生死一线的最后关头。
蓦的,异啸大作,坪下十几丈处的草丛石后,窜起五道人影,蹑空飞纵,眨眼便到了近前,四男一女,也不搭话,利器毒招恶狠狠袭向已经是筋疲力尽的郑隐三人,就连林台天、齐元朗也同样遭到了无情的攻击。
间不容之际,辣招绝技纷纷出手,险招恶式,接二连三,郑隐诸侠虽然将偷袭者的头一轮攻势击退,却已各自吃亏不小。人影一散,分立四方,将侠义道五人困在了垓心。
铁掌孟尝戟指怒喝:“尤侗尊,想不到你堂堂一宫之主,竟是如此卑鄙小人,背信毁约,偷施暗算,你以为杀了我们五个,你等便可以为所欲为了吗?简直是白日做梦!天下狭义之士,必将群起而攻之,尔等将祸至无日!”
尤侗尊摸了把脸上的汗,瞪着眼珠子吼起来:“姓齐的,少他娘的血口喷人,又不是我们叫他们来的,他们自己来凑热闹,屁事。”
皇莆辉接着说道:“我们老大说得半点不假,既然有人捣乱,这场较量只好作罢,来日,我们可以密约时间、地点,省得外人掺和搅局。你们放心,我们哥仨绝不干预你们与这几位的恩怨,老大、三弟,咱们走。”分明是他们所设的毒计,反给他推了个一干二净,众侠士怒火焚心,却只好火烧眉毛顾眼前了,因为面前的七名对手就已经够他们受的了。
他们是崆峒派的拂云子、凌云子,麦积六煞中的司空锐、屈无冤,川西五毒中的典无通和蔡亨,他俩中间是一位面罩毒纱的妇人,乃是地位仅次于双头蛇王神日冉的玉蜘蛛乌媚卿。
侠义道五人只有林、齐两位可堪一搏,实力对比悬殊,局势极为险恶。齐元朗傲然冷笑,抬手一只响箭射入天空,望着面现惊诧的七魔仰天大笑:“你们别自以为聪明,孰不知螳螂扑蝉,黄雀在后,齐某早为汝等备好了天罗地网,势必将尔等妖魔鬼怪一并铲除!”
众魔吃惊非小,相顾失色。血影刀煞司空锐翻了翻眼皮,鼓动道:“别听他瞎咋呼,我敢打保票,方圆两里之内,除了咱们再没别的人,就算他们有援兵,也远着呢,等他们赶到,这儿的都早已经作了鬼,快动手吧!”
其余几人纷纷点头,认为有理。因为他们早早就埋伏在这里,如果左近有别的人靠近,绝对逃不过他们的耳朵。玉蜘蛛乌媚卿厉声叫道:“老三,老五,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并肩上啊!”
“杀!一个也甭放他们走喽!”拂云、凌云二道,异口同声地咆哮着,群魔再次动,这下可苦了五位侠客。铁松子对战屈无冤,宗擎力敌司空锐,齐元朗、林台天则遭到了三毒的围攻,最先遇险的是以一敌二的劈风剑客。
两个多月前,天香山庄中,拂云老道在小辈面前失手,羞愧万分,归山后闭门苦修,连太白山大战都未参加,不想,他最疼爱的小师弟摩云子,在与华山派掌门区崇天斗剑之时,负了重伤,回去后竟不治身亡,切齿腐心的仇恨,令他再也无法置身事外,竟丝毫不顾江湖道义,与三毒等人联手,来历山寻仇。
他的拂尘在其深厚内力的催动下,时而坚硬如锥,时而绵柔似带,变幻无方,极难对付。凌云子的双股剑亦是凶猛非常。郑隐剑中其左臂,使之失去一剑,而自己的左腿也被拂尘扫中,肿胀起来,轻功身法大打折扣,苦撑二十余招,由于全力封挡拂云子的狂猛进攻,顾此失彼,右肋又被凌云子刺中了一剑,血下如注。
“臭牛鼻子,敢伤我师父,小爷我非把你剁碎了喂狗不可!”一个尖细的嗓音响起,伴之而来的是一颗颗鸽子蛋大小的飞蝗石,既准且狠,颗颗不离凌云子的要害,而且是越来越快。
凌云子左躲右闪,剑拨掌击,一口气弄出去了十七八颗,一个疏神,左腿伏兔穴被击中,一下子单腿跪在了地上,呲牙咧嘴,眼瞅着打飞蝗石的豹衣少年,手舞一对又细又窄的短剑,蹑空步虚,飞扑而来,急忙咬牙运单股剑格架,并顺势递进。
本来,毕士只要是继续打暗器,便可以稳抄胜券,可终究是年少气盛,临敌经验不足,心里只想着手刃仇敌,替哥哥报仇,为师父解围,却忽略了自己的功力跟对方相去甚远,两剑相交,竟然拿捏不住,都成了飞剑,好在他反应机敏,轻功了得,见势不妙,仰身倒翻出去。
气急败坏的凌云子口中咒骂:“小兔崽子,看我不剥了你的皮!”单腿力,一蹦老高,抡剑扑击。毕士来不及起身,就地滚动,两筒梅花袖箭倾泻而出。凌云子当真不含糊,近在咫尺,仓促之下,竟然给他避过了九只,唯有一箭钉进了他受伤的左臂。
少年乘机蹿起,连续弹出八粒如意珠,这如意珠可说是天底下最小的暗器了,其实就是鸟铳用的小铁珠,由于体积小,破空之声几近于无,极难察觉。凌云子情知不好,狂摇头面,仍给两粒嵌入额头,血唰的流了下来。见敌人还没有倒下,毕士狠了狠心,打怀里掏出了一颗师父给他的救命宝贝琉璃瓜,抖手打向挥剑扑来的道士。
凌云子哪里识得此物的厉害,运剑去拨,只听砰的一声,无数的琉璃碎片,扎进了他的面孔,两眼全都瞎了,丢了单股剑,双手捂着血肉模糊的脸,惨厉无比地嚎叫着,摇晃了几下,一头栽在地上,再也没动一下。谁又能料想得到,威名赫赫的凌云子,竟这样惨毙在一个半大孩子的手中,真叫他死不瞑目。
“师弟”拂云老道痛呼一声,舍了摇摇欲倒的劈风剑客,横掣过来,拂尘起处,豹衣少年好似狂飙中的一片孤叶,摔出去一丈多远,不待少年起身,红了眼的拂云子,如影随形而至,掌中拂尘丝抖散开来,如同无数根锋利的钢针,恶狠狠刺向已无还手之力的毕士。
恰在此时,林中闪出一位年轻道士,一口沉重的大铁剑,挟风劈至,直袭老道的小腹,招法刚健沉猛,力大招精。拂云子如不撤兵刃封格,定遭开膛破腹之灾,无奈变招,拂尘斜挥,化去年轻道士的索命恶招。来的正是梁长清,一路追踪毕士到了这里,他本非拂云老道的对手,但是有少年神鬼莫测的暗器相助,反倒占了些许上风。
郑隐见两个弟子尚能支撑一阵,顾不得喘口气、擦把汗、裹伤止血,转身斜进,剑锋电闪一般挥出。搜魂鞭煞屈无冤左肩溅血,痛嚎一声,回鞭接战劈风剑客。使气尽力竭的铁松道长得以喘息之机。
而此刻,宗擎大师,已被血影刀煞的九耳八环刀连连劈中,浑身浴血,痛入骨髓。铁面侠僧自知不保,心生决死之念,暴喝如雷,合身扑上,任凭敌手的钢刀割裂自己的胸膛,一双大手铁钳一般扣住了司空锐的两肩,腰身力,一个“霸王卸甲”,将血影刀煞生生摔出三丈开外,正巧落在铁松道长的跟前,不等被摔得七昏八素的司空锐爬起来,铁松子的七星宝剑,已然洞穿了他的胸肋,纵横西域数十载的血影刀,魂断历山舜王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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