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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佑熙看向张怀安,张怀安附耳把上午金銮殿上的情形简略说了一遍,嘴角刚露出一点笑,抬头瞅见皇上脸色不好,立刻眼观鼻,鼻观心,垂手退了出去。
赵佑熙便开口道:“父皇,这些奏折您都看了吗?其实参战也好,观望也好,只要处理得当,都可以带来我们想要的结果。”
儿子的话给了赵延昌很大的安慰,能在这个时候,不惊不躁,镇定自若,真不愧是他赵某人的儿子,赵国的皇太子。
皇帝心情好了,面部表情也松弛下来,和颜悦色地问:“那你更倾向于哪一种呢?”
“真要讲愿望,儿臣巴不得立刻挥师北上,群雄逐鹿中原,多壮观的场面,光想起来都觉得热血沸腾。”赵佑熙眉眼飞扬,眼神里尽是向往。
赵延昌听出了儿子的意思:“你主张先按兵不动?”
赵佑熙点点头:“现在外面情况不明,单凭一纸讨逆文,不能说明什么。更何况,我军的确不适合冬日作战,以前就差点在这上面吃大亏,那样的教训,不能不吸取。”
赵延昌紧追着问:“你怀疑消息有假?”
“不是”赵佑熙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述,消息是通过赵国的线报网传回来的,连讨逆文也是实有,可他就是觉得哪儿不对劲。梁瑾瑜如此谨慎的人,怎么会不声不响地突然出兵?靖国前阵子不是还在热火朝天地推行新政吗?
他把自己的疑惑讲给赵延昌听,赵延昌也深有同感:“新政不是那么容易推广的,没几年见不到成效,如果这么快就告一段落,那只能说明一点,就是新政推广不下去了,只得中途放弃。”
赵佑熙沉吟着说:“新政失败了,不赶紧收拾残局,却抢着发兵,您觉得这合理吗?”
赵延昌笑道:“合不合理,梁瑾瑜联合陈致远发兵,这件事应该是真的。”
“真是真,可问题是,真到了什么程度?会不会表面看起来真,实则是陷阱?”
如果换一个人,也许赵佑熙不会有那么多疑虑,但梁瑾瑜其人奸猾异常,他的每一个举动背后,都可能都另有深意,不得不防。
赵延昌的笑容更深了,他霸道莽撞的儿子,随着年龄的增长,日益成熟稳健。他哪里是察觉不到这些疑点,不过想引导儿子去分析、去判断而已,这个江山终究是要交给他的,光会打仗还不行,还要会处理朝政,会应对任何突发事件。
此时外面早已黑透,张怀安在门口请示:“皇上,殿下在军营里辛苦了一天,这会儿肯定饿了,要不先传膳,吃完了再谈?”
“好的,传吧,派个人去东宫说一声,别叫太子妃等着。”说到这里,赵延昌忍不住打趣儿子:“父皇知道你们小两口恩爱得紧,每天一起用晚膳,今儿你且陪陪老父,回头再给你媳妇儿赔个不是。”
赵佑熙哭笑不得,低下头道:“父皇言重了,儿子和媳妇哪里担得起。”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清脆的童声:“尧儿给爷爷请安,给父王请安”
赵延昌眼里立刻没了儿子,抱住冲到怀里的孙子,把赵佑熙晾在一边,祖孙俩叽叽咕咕讲起了体己话。
赵佑熙在一旁听得忍俊不禁。因为,他两岁多的儿子,讲话的时候尽量用成*人语;他四十多岁的父皇,讲话尽是孩童腔。两个人努力融入对方语言体系的结果,是两个人都讲得不伦不类,不过和他们的表情、动作搭配在一起,却有一种难得的和谐。
尧儿忽然转过头说:“父皇,您是不是又要领兵打仗了?”
赵佑熙把儿子揽到自己膝上问:“尧儿从哪里听来的?”
尧儿想了一会儿,摇摇头说:“不记得了。”
赵延昌命人把几个乳母传进来,兰姨跪下道:“奴婢也听到过这话,是下午陪小郡王在倚霞亭玩耍时,听两位过路的大人说的。一个穿二品官服,一个穿三品官服,至于大人们的名讳,奴婢并不清楚。”
父子俩互相看了一眼,他们都才开始讨论,朝臣中就有人下结论了,倒有意思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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