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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第1页）

&ldo;我不会伤你。就算你已转世，我仍视你为友。&rdo;灵鸷似乎对这样的状况早有预料，既不恼怒，也不泄气，看着手中的软鞭对那人感慨道：&ldo;&lso;连&lso;长生&rso;都还跟着你。&rdo;

&ldo;你怎知它名为&lso;长生&rso;？&rdo;那人眼中总算露出了几分诧异。

&ldo;我不但知道它的名字，还知它握把之上有两行刻痕，一行两道，一行二十一道。我说得可对？&rdo;

那人懒懒道：&ldo;这有何奇怪。它如今在你手中，你一看便知。&rdo;

灵鸷微微一笑，拔出伞中剑，用剑尖在软鞭握把上轻轻一划，苍白色握把上又多添了一道刻痕，与之前的相比有新旧之别，深浅粗细却无二致。

&ldo;你应该知道，寻常兵器不可能在上面留下痕迹。&rdo;

&ldo;你究竟是什么人？&rdo;

那人接过灵鸷抛过来的软鞭，一脸的散漫换做狐疑。

&ldo;我是灵鸷。以前你总爱打趣我是鸟儿变的。你前世生活的村落就在小苍山下，与我族人毗邻而居。因你秉性特殊，儿时我外出玩耍，你是唯一能穿过山下结界看到我的人。我们一起长大，&lso;长生&rso;也是我送给你的。&rdo;

&ldo;简直一派胡言，这软鞭乃是家父在我三岁时自胡商手中所得。因我幼年多病，家人盼我习武健体，我随口将他取名&lso;长生&rso;。&rdo;

&ldo;无论你信或不信，&lso;长生&rso;是我亲手用空心树枝鞣制而成。空心树枝条柔韧堪比龙筋，只有白乌小苍山上才有。就连这握把也是我求大执事为我做的。它并非凡物，自然会寻回旧主。&rdo;灵鸷以剑尖轻点&ldo;长生&rdo;上的刻痕，&ldo;那时我手中之剑也刚刚为我所有。你我一处习武玩耍，每比试一场，就会在上面刻一道印记。你胜过我两次，后来就再也不是我的对手。&rdo;

那人用指尖摩挲&ldo;长生&rdo;握把，&ldo;这么说来，你也不过只赢了我二十一次。&rdo;

灵鸷黯然道：&ldo;那是因为后来我被罚在鸾台静修思过。出关后再见，你已是垂暮之年。&rdo;

&ldo;你我前世是男是女？&rdo;灵鸷将&ldo;疯话&rdo;说得有条有理，那人打量于他，挑眉问道。

&ldo;我并无前世，一贯如此。你前世也是男子……若按照大执事所说，既然你三魂七魄不散，恐怕每一世轮回都不会改变。&rdo;

那人哂笑，触痛了眉骨上的伤，&ldo;嘶……你好歹将故事编得动人一些。两个大男人的前世今生，又有什么趣味？我已守诺听你倾诉完毕，你若不杀我，我便要下山去了。&rdo;

雪鸮在树上尖啸一声，盘旋着欲俯冲下去，却在灵鸷抬手后，又无奈地落在他手臂之上。

灵鸷也不拦，起身对着那人的背影问了句：&ldo;阿无儿，你为何会深夜到玄陇山来？&rdo;

&ldo;采药。&rdo;那人漫不经心回道：&ldo;还有，别叫我阿无儿。&rdo;

&ldo;那你这一世叫什么名字？&rdo;

&ldo;……谢臻。&rdo;

&ldo;就这样放他走了？&rdo;时雨恨恨看向谢臻的背影，&ldo;一个凡人竟能不受法术控制，其中必有妖异！&rdo;

灵鸷说：&ldo;不止是你，我从前跟他比试，也须一招一式地来。&rdo;

&ldo;主人不觉得古怪？&rdo;

&ldo;那时我年纪尚幼，只觉得颇为有趣。白乌氏在小苍山下的结界一万八千年来也独独进来过他这一个凡人。他根本没有意识到结界的存在，糊里糊涂地穿过了凉风坳。&rdo;

&ldo;凉风坳？&rdo;

&ldo;凉风坳乃小苍山入口，其上遍布雷云，最是令燎奴和闯入者惧怕。在阿无儿眼中却只是无人惊扰的放牛去处。&rdo;

&ldo;他说是来放牛的，主人便相信了吗？&rdo;时雨对这个谢臻全无好感。

灵鸷笑笑，&ldo;他那时不过五岁。我初见他时，他正心急火燎地找牛，一见到我就问，为什么他的牛死活不肯靠近山拗口，明明对面青草繁茂。&rdo;他说完，发现时雨正盯着他的脸看，讶异道：&ldo;有何不妥？&rdo;

时雨摇头，不自在地将脸转向一侧。原来灵鸷笑起来的时候，左边嘴角有个浅浅的窝儿，眉目因此柔和了许多，再兼之他重伤初愈，犹有三分病态，长发也未束起，周身裹在宽大的紫金鹤氅之下，竟给人弱不胜衣的错觉。

换了绒绒在场，定会直抒胸臆，大发溢美之词。然而时雨说不出口，他心中狂跳，随之而生的并非欢畅喜悦，而是那种在过去的千年里早已熟悉之至的痛苦。一如他从前徘徊于血潭之畔，长久凝视着封印中的玄珠，放不下，毁不去，近在咫尺，终不可得。

&ldo;主人初见谢臻时几岁？&rdo;

&ldo;大约百岁左右吧。我那时看起来与你之前差不多大。说来好笑，他起初叫我姐姐，后来又改口叫我大哥哥。&rdo;

时雨想的却是天道弄人，如果是自己与那时的灵鸷相遇又当如何。

&ldo;可惜时雨无缘得见那时的主人！&rdo;他惋叹道。

灵鸷习惯了时雨话中有话，只当他绕着弯戏谑自己年幼，冷哼一声：&ldo;即使见到，那时你也打不过我。&rdo;

时雨无力地牵动唇角，为何轮到他头上时便只剩下打杀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