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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固接过剑,又像是瞬间活了过来一样,利落地跳上比试台,挽剑便刺了过来。拿着剑的十王爷却如鬼神,出剑的速度竟快的让人看不清,只觉得眼前一片银光剑影,再回神手中的剑已被高高挑起,胸口已被抵着,再向前一分就要取命。潘固冷汗还没滴下,一片鼓掌叫好便将他给淹没了。
“潘固,从今日起免你奴籍,命你到本王身边做近侍。”
潘固整个人都是傻的,怎么也不相信这么好的事竟有一天会落到自己头上。自小吃尽苦头的一幕幕涌上眼前,他要立功,他要为大盛杀敌,他要骑马带着千金回去孝敬母亲!
“十王爷,小奴有一事相求。”不太懂那么多枝枝节节的礼仪,潘固有些不太熟练地抱拳一揖,“潘固不愿偏安后方,愿为王爷奋勇杀敌。请将潘固编入前线步兵。”
“好!魏兵头,这小儿便交给你了。至于潘固你原本的位子嘛……”十王爷在人群中扫了一眼,“那个刚才说潘固是不是脑袋给马踢了的,对,就是你,从今天开始你去负责喂马。”
那名士兵便哀号了起来,但他周遭的战友却只是笑他,“你看看你,自讨苦吃。”
作者有话要说: 爸爸是大变态,小儿子是小变态
☆、第17章
自此以后再也没人敢质疑十王爷在军中的威信,只要他指往东便往东,往西便往西;只要他指向的地方便箭无虚发。十王爷觉得这军中豪爽的作风,倒是挺适合自己这直来直往的个性。没什么心机算计,也没什么文诌诌的繁文缛节,有本事的说话就大声,如此而已。
那日班师回朝,全城上下无不欢欣鼓舞,列队欢迎的人潮从城内一路漫到了城外,谁都想一见那替大盛保下一片江山的英雄,有多少姑娘等着一亲芳泽。那日笑的最开怀的大约还是皇上,过去的人总怕功高震主,而如今立下军功的却是他儿子,有什么好怕的呢?如今内有太子,外有十王爷固守江山,他大盛都掌握在一家人手下,再无后顾之忧。
皇上一高兴便封了他镇远将军,食邑五千户。事实上这些于他不过都是虚衔,十皇子最高兴的还是自己的能力有一天能获得肯定,不是因为他是皇上的儿子,也不是因为他是王爷,而是因为他有的这一身本事,和身后一班兄弟。
十皇子大步流星地跨进睽违数月的家门,便见妻子捧着大肚子在门口等着他,凑上前来给了他一个吻。他才十六岁便已站在了大盛帝国的顶端,有功名、有家势,尊贵无人能敌。更还有美艳动人的妻子和即将出世的儿子,人生至此夫复何求?但他却老觉得心中有个位置空空的,不知为何用尽再多酒水、杀尽再多敌人却依然怎么填也填不满……
一个多月后,叶氏替十皇子生下了第一个儿子。名唤凛儿,据说逢人就笑,很是讨喜。皇上更是高兴地直说要摆驾昭王府见他皇孙。这才让宫女提醒,孩子才刚出生,脆弱的很,还是过一阵子再去吧。
满月宴上,满朝文武百官都到了,皇上亦风风火火地驾临了昭王府。是坏心地说了一句,“全澔你也来吧。”
李全澔在心中苦笑着,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现在还是一家三口甜蜜的很呢,又怎会还有他李全澔什么事?
那天李全澔站在皇帝身侧,看着镇远将军坐在自己的府邸里眉飞色舞地向他父皇说着他如何奋勇杀敌,如何智勇攻城,又是如何收买人心。在一旁抱着孩子逗着、笑着。孩子才刚满月,在府里宴过客。孩子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却已经会挥舞着一双小手,甚是可爱。
他却突然觉得眼前这人离他好遥远,明明是一样的眉眼,却闪着奕奕生辉的光彩。看他黑了,变得更加结实了,胸膛也更加宽厚,更像个男人了。不知道受伤没有?可有受了什么委屈?千言万语,却已找不到能关心他的位置。心中有些酸涩,却又有些骄傲。只不过如今王爷这身军功都是靠自己挣来的,赌上性命换来的,再也与他李全澔毫无干系。那是连为他骄傲的资格也没有了。
曾经会在席间不经意交会的眼神,如今已成了彻底的无视。就算当初再怎么哭喊着不想分开,却没什么再也放不下的。王爷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再看看眼前这一片和乐的景象,这不就是自己曾经梦想过无数次的场景吗?事业有成,家庭美满。没有畸形扭曲的占有欲,也不会再因为谁而被伤个遍体麟伤。
他看着孩子那双清明的大眼,懵懂地看着这个世界,于是他跟着笑了起来。是啊,没什么是放不下的。
就在这理当多陪陪家人的幸福时刻,满月宴隔天,十王爷却又再一次向皇上请缨,自愿赴前线固守城池。皇上自然是喜不自胜,这儿子虽有战功却不居功,愿意离这皇城远远的没打算和他皇兄夺权,那是最好。
因为夫人身体才刚恢复,孩子年纪尚小不适合长途奔波,他再一次将家人孩子抛诸脑后便亲赴战场。众将士倒有些真服了这个主将,明明有安逸华贵的王府不坐,千金美人无不手到擒来,却硬是要跟他们挤在这狭窄闷热又臭烘烘的军营里。
十王爷只是举杯一笑,“那不是放不下一干弟兄吗?你们可有妻子家人?不也是一样在这吗?本王怎么能抛下你们只顾图个安逸呢?”
他倒觉得,只有在那以生死拚搏的瞬间才能感觉到活着的真实感受,只有在这充斥着爽朗笑声的军营才是他的所在之地。但依然偶尔会想起那个人……想他是否仍在月下孤然而立,想他是否又委屈了自己,想他那带着笑却有双忧伤的眼睛,想他是否正在父皇的御榻上辗转反侧……
十王爷眼中闪过了一丝阴狠,却又稍纵即逝。潘固打了个冷颤,还以为那杀气只是自己的错觉。
十一月,狄人再来犯,镇远将军率兵一万便将之击退,追至漠北。
来年一月,下凌川,以致狄人不敢来犯。震威将军韦如病故。
五月,再下崎夷山,大盛领土向西拓展千里。
这远在百里之外的捷报,于京城中的李全澔而言就像是天方夜谭一般,如街坊孩童趣谣那样不真实。这京城中依然那么安逸,歌舞升平,一片祥和,那前线又如何干他何事?只是偶尔会不住留意战死将士的名字,想从中听到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这十王爷大概是爱上这犬马生活了,甚至连续两年都没回京过年。只是把他那尚幼的儿子和一双妻妾都接去了边疆,据说今年又添了一个女儿。那边疆生活不知如何?怕是不比皇城中舒适,但却天高皇帝远的,也许格外自在也不一定,也难怪那十王爷都不想回来了。至于实际上是如何,大概也只有十王爷本人知道了。
一时之间,十王爷的名号竟比太子爷要响亮的许多,那是,太子爷日日夜夜窝在宫中不问政事,倒是这十王爷踏踏实实地在前线保家卫国,还多亏王爷才能保住这一片祥和。不然没准两年前的那个新年都城就要让狄人给攻下,这条小命现在在哪都还不知道呢。
这年夏日,却出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出事的那天,却一如每一个炎热的夏日夜晚一样。
那时李全澔还在床上躺着,就听到了墙外满城的杀喊声,火光接天,竟把这宫城照的宛若白昼一般。他吓得翻身下床,穿上衣服,就得到消息要他去御书房护驾。
禁军统领慌慌张张地抱拳跪下,连招呼都忘了,“外、外头那是四王爷在边疆私自练的民兵,已将……已将皇宫团团包围,还、还有就连城外也都是满坑满谷的兵。”
皇上颓然坐倒在御座上,震惊的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喃喃自语道,“原来这是逼宫来了。”
还想不透为何生性敦厚的四王爷哪来这么大的胆子,竟想妄想夺权。便有人出现在宫中清冷的走廊上,杀气腾腾,满身是血,宛若修罗。
走近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十皇子。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李全澔,嘴上就已被狠狠咬了一口,还被嚼了一下,鲜血顿时四溢而出。
“等等再来处理你。”说完便甩上御书房的门,开始了漫长的谈判。
他摀着伤口止血,若不是因为实在太痛,他简直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一切。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十王爷会出现在这?外头的民兵又是如何?还有看见十王爷的眼睛在夜色下反射着冰寒的光彩,如此阴狠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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