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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第2页）

“夫人，司令！”

黄姑下意识地松了手。

那青年趁势把她的手，从他的脖子上拿下来，轻轻地，然而是坚决地，推开了紧靠在自己身上的黄姑。

他站起来，走到茶几旁，倒掉刚才那杯已经凉了的茶水，又重新倒上一杯，递过去。

“夫人，”张文彬终于恢复了平静，“您大概有点儿醉了吧？喝杯浓茶，解解酒吧！”

“扯臊！”黄姑因为恼羞，而有些激怒，“你不用把司令当个祖宗似的敬着，逼急了我，有一天我投了八路，有你们受的！”说着，她瞅瞅副官，副官笑微微的没啥表示。沉默了半晌，她怏怏地站起来，往门口走去，同时嘴里说：“副官，我白疼你一场了！”

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转过身来。张文彬发现，她的眉宇之间，好像比刚才进来时，含着更深的云愁雨恨。

“胆小鬼！”她用一种无限哀怨的语调说，“你是个冷血动物！……你等着吧，只要你不死，我就不会放过你！”

张文彬的脸上，露出一种叫你看了不知是嘲弄，还是无可奈何的笑容。

这时，几个军官进来，非拉张文彬去喝几杯不可。

黄姑一看，只好告辞先走。

张文彬请那几个弟兄也先走一步，他装作去桌上关灯，一瞅，不知什么时候，他那只在灯光下闪着亮光的铜制烟盒不见了。

乌烟瘴气地闹腾了整整一个晚上，这会儿，这座深宅大院已经沉寂下来。除了岗哨，大概全都滚进了醉醺醺的梦乡里。只有中野屋里的灯还亮着。

当酩酊大醉的黑小子刘松德，由两个勤务兵搀扶着，拐进西跨院那个月亮门，走进司令和姨太太独占的小院屋里时，他早就像一堆烂泥似的摊在床上。这时，他的姨太太黄姑，蹑手蹑脚地离开了这间屋子，走出月亮门，拐进中野的公事房。那位陪关城“鲁白公馆”的谍报处长，正坐在一张沙发圆圈椅子里，背向着门，手掌捂着前额，在冥思苦想。

听到门打开，中野知道是谁进来了，他没有动。但一听到关门的声音，他便立刻跳起来，赶忙向黄姑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拉拢窗帘。而他，急步走到门口，拉开门，向外窥视了一阵。然后，当他确认绝不会有人跟踪她、并来偷听他们的谈话时，他才放下心来，闩上门。

这时，黄姑把两扇窗户的窗帘，已经都拉好，站在红漆桌面的长方形写字台旁边，把一份她刚刚收抄的电文放在桌子上。那电文上写着：

八路后勤支队政委宫士庭及其先遣小组，在南岭劳山村一带，被我全歼。支队及电台，不知去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秘密战　第六章（5）

刘汉臣

中野看了电文心想，果然不出熊谷司令官所料。但是这不是92军无能，也不是他的谍报人员情报有误，一定是狡猾的八路，突然改变了计划，才使他的谍报员措手不及。现在重要的，是全靠刘松德的人马了。

“请坐吧。”中野指了指写字台旁的椅子说。黄姑坐定以后，日本顾问问道：“他怎么样？”

黄姑用厌恶的表情，轻蔑地一笑，答道：

“睡得像个死猪。”

接着，在中野的授意下，熟谙日语的黄姑，用日语向谍报处长密报了刘部队内部的种种情况，着重报告了包括刘松德、张文彬在内的各级军官的思想动向，特别是他们是否有“反正”的不良政治倾向，等等。中野听完了，沉吟了好半天，然后阴沉着脸，用命令的口吻说：

“必须把刘松德，牢牢地控制在你的手里！”

“处长，”黄姑说，“我是尽力在这样做。依我看，他不会跑到八路那边去。”她抬头看看眼前这个握有生杀大权的日本人，觉得他在专注地听她讲话，便接着说：“他在拄天山地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混世魔王，八路恨透了他，打了几次没有打着他。这个黑小子也怪狡猾的。不过，队伍损失了好几千，他也恨透了八路。”

“那也要防备他！”中野说。

他拿眼睛用力盯着她，似乎要用他鹰一般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看穿她内心的真情。她在中野尖刻、阴森的目光下，垂下了长着长睫毛的眼睛。

“那位副官怎么样？”他轻声问道，但是声音里含着威严。

“顾问，”女人说，“眼下还看不出他有不良的倾向。”

“那么，”日本顾问眯起一双眼睛说，目光像两把刀子，从眯着的小缝中间射出来，“那么，八路的几次偷袭，造成队伍那么大的损失，张文彬没有一点可疑的地方？”

女人摇摇头：

“没有发现。”

中野不说话了，沉思着。

“这个副官！”呆了一会儿他才说，“我已经命令过你，你要把他抓到手。”

黄姑似乎有难言之隐，抬头看了中野一眼，又低下头。

“他像个泥鳅，抓不住。”她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