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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所以我觉得,他不可能干那种事。”“但是需要证据呀!没有证据你也知道,就是咱李局长那儿也过不了关。”“我倒有一个想法,”老刘说道:“那个姑娘不是被强奸了吗,这个孩子今年才十五岁,听他奶说,如果按生月算还不满十五岁,他是否具备那方面的功能呢?”“你的意思是,做一个医学方面的鉴定?”“对,这样一切不都真相大白了吗?另外,听说血型化验已经出来了,也可以比对一下血型。”“是的,有必要比对一下血型!”
老王和老刘统一意见后就来找小马,小马已经走了,问那姑娘也不知去向,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回来。看来小马是不愿再作这个主审了,而老王又不便擅自做主,只得把我又关进了黑房子里。
老刘来看我了。“毛毛,对你的审查可能就要结束了。下一步,要带你去做一个医学鉴定,这对你非常有利!我现在问你几句话,你一定要如实回答。”他沉吟了一会儿问道:“你有没有感到身体内有一种要求呢?”“什么要求?”“唉,怎么说呢。”老刘搓着手、显得为难地说:“就是一种,非常想和女性,也就是姑娘们接触的要求,有没有?”“没有,我见了女娃就烦!”我也说的不尽然,彭敏敏我见了就不烦,但也仅限于她乐意为我帮忙,我觉得她还可以交往。至与别的女孩儿,并没有特别想接触的要求。
“这就好,这我就放心了。”老刘站起来说道:“明天你放心大胆地去做医学鉴定吧,我相信你很快就会出去的。唉……”老刘说着向身上摸去。“这是你奶给你带的两个饼子。你奶要来看你,我把她劝住了,说你马上就会出去,我是怕她见到你伤心呀!你以后一定要对你奶好点,要听她老人家的话,要好好学习。你奶可真是为你操碎了心!唉,一切都等着明天吧。”
老刘走后,我摸着奶奶给我带的饼子流下了眼泪。奶奶现在一定望眼欲穿地盼我回去,我在这里呆一天她的企盼就增加一分,如果今天还不能回去,奶奶一定会来看我的,可是老刘却让我明天去做医学鉴定,他为什么不给我作证呢?人们都是那样地相信科学,我还是相信人心。人心如果坏了,再尖端的科学也不起作用。因而,我也很害怕人心!虽然老刘说对我的审查马上就要结束了,可是我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甚至也看不出丝毫的迹象。有什么必要非做一个医学鉴定呢,难道血型的比对还不足以证明我是无辜的吗?倘若医学鉴定不能达到老刘期望的结果,那情形又将如何呢?老刘为什么要采取这种带有一定风险性的举措而偏偏舍弃只需一句话的简便途径呢?固然他走的时候没有见到我,但是他和舅舅告别的话我却听到了,而且也告诉了老王,这么重要的细节,老王为什么忽略不问呢?既然他们都认为不是我作的案,又为什么把事情搞的这么复杂呢?“但是现在,必须找出充分的证据排除他的嫌疑,以便找到真正的凶手。”你把我放了,去找真正的凶手还不行吗?但是“没有证据,就是咱李局长那儿也过不了关。”也就是说,虽然老刘和老王不认为是我作的案,李局长却会认为!李局长认为我就是凶手,情形又会怎样呢?有期徒刑、无期徒刑,甚或极刑,当然是极刑了!你和郭震安不一样,郭震安是失手打死了人,你却是蓄意谋杀,而且是强奸后杀人,真可谓是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但是老王和老刘却不认为我是凶手,所以最大的一种可能就是,把我关在这里、既不判也不放,直至真正的凶手抓住。对,就是这样一种状况!因为既没有充足的证据说明我是凶手,也没有充足的证据排除我的嫌疑,那就只能是这样一种状况了!这种状况完全可以平衡老王和老刘与李局长看法的分歧。由此看来,“对你的审查马上就要结束了……我相信你很快就会出去。”纯系子虚乌有之谈!也可能对我的审查马上就要结束了,但是我却不会出去,我将面临的,是一种不审、不判、也不放的无奈状况!
果然,整个下午都无人理我,任我一个人在这里胡思乱想。我不明白,那些曾经关心我的人都到哪里去了?曾几何时,他们是那样的重视我,现在却忽然冷落到如此程度,这种巨大的落差我极不适应,我甚至希望他们还象原先那样子审我,还提一些无聊而又可笑的问题,尤其是小马,挺有意思的。甚至他拍桌子斥责我的样子,我也觉得挺亲切,是一种关切和重视的态度。总之,只要他们坐在面前,我就感到坦然、甚至舒服,然而直至晚上,也无一人搭理我。这种不审、不放又不理的态度,着实令我尴尬又苦闷!
我对着屋内的苍蝇倾诉、对着蚊子哀叹,可是它们,全是一些不解人意的畜生!唉,它们不就是畜生吗!嗡嗡地在我面前乱飞,似乎在嘲笑我的处境。洞里那只老鼠伸出头看了我一眼,又极其鄙视地缩了回去,神情中分明有一种揶揄的意味。天快黑的时候(也许天快黑了吧?),有人送来了一碗面,一碗很稀的面。从那扇小窗里伸进来,另一只手塞进了一双筷子,却什么也没有说,我甚至连他的脸也没有看清。
喝完面,那方光亮就逐渐暗淡,最后,却成了一方银白的光——天彻底黑了。
由于昨晚彻夜未眠,今夜的梦竟格外的深沉、离奇:我看见四堵高高的墙上密织着铁网,铁网下是一个个身着囚服的“动物”——它们见了人全无语言,只发出咻咻的声音。我竟然见到了郭震安!他惶惑而又惊讶地向我走来了。他指指我、又指指地下,意思是,你也到这里来了?我指指我又指指他,意思是,和你作伴来了。他跑过来抓住我,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突然,他做了一个双风贯耳的动作、又捂住脸向一侧倾去。那意思我也明白,莫非你也打死了人到这里来了?我怎么向他说呢,只有点点头又摇摇头。他的头摇得更凶,并且双手乱抖。那意思是,他压根儿也不会相信!我觉得有必要把我的情况向他说明,毕竟他是我在这里的唯一熟人、唯一伙伴。于是我抓住他一阵乱抖:“你怎么不说话,才这么几天就变成哑巴了?”郭震安还是头乱摇,咧着嘴、捂住脸,似乎痛苦不堪。最后,他又做了一个双风贯耳的动作,还拽住我的手向他的额头猛指,这是什么意思呢?可是,他却用我的手在他的前额和后脑一阵猛打。末了,他放开我,竟然开口说话了。“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也打死了人,也是为买菜?”“人死了,但不是打死的,我也并没有把人怎么样,只不过凶手没有抓到,我就来了。”郭震安抓住我反复打量起来,就象见到了外星人似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待我道出详情后,他遥望前方、感触万端地说道:“看来,我还是幸运的。”我却指着那些“动物”问:“他们怎么不说话呢?”“来的时间长了就不会说了。”竟这么简单!那么我也必然要和他们一样了?我注定要在这里呆很长的时间,因为凶手也许永远都抓不到!但是郭震安却说:“要说话也可以,必须让人打,还得打头部,就象你刚才打我一样。”“那又为什么?”“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就是这样!时间一长,你就知道了。”“时间一长,我不也不会说话了?”“可不。所以有什么话你就赶快说。”我有什么话要说呢?无非是我的案情了,而且也只能给他一人说,可是他在听了几次后也厌烦了:无非是我冤枉,他幸运。所以我只有对着四堵墙说,对着那些毫无表情的动物说,最后,我竟然说不成了——我和那些动物毫无两样了!
郭震安的确比我幸运,虽然判了二十年却总归判了,有个盼头。我呢,遥遥无期!不审、不判、也不放,那个凶手也永远抓不到,于是,我就在这里日复一日的煎熬、年复一年的等待!我想,总有一天我会主动交代我的“案情”的,会对他们说一切都是我干的,只求他们赶快给我一个结论——我宁愿做一个冤死鬼,也不愿在这里和这些“动物”为伍!
可是,结论却下来了:强奸后杀人,情节极其恶劣,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足以告死者亡灵!于是我被拉上了刑车,唿啸着穿过大街小巷。我见到了昔日的同学和老师,他们眼睛里都闪着迷惑的光芒,但是却唯独不见奶奶,奶奶上哪里去了呢?这个时候她应该来送送我,这个时候我最想见的、最不能割舍的,也唯有她了!可是奶奶呢?
车速渐渐加快,人群渐渐稀少,繁华的闹市抛在了身后,苍凉的郊野展现在面前。终于,到了一个荒坟乱岗的地方。那些草枯黄得可怕,那些石头溅满了血迹!我被拽下了车,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了终点——我人生的终点!
号令官手中的旗子高高举起,嘴里的哨子一鸣即响;军警平端着枪,做着瞄准的姿势!忽听刑场外一声凄厉的大喊:“俺娃没杀人,俺娃是冤枉的!这是啥世道吗?”奶奶伸出手、象疯了一般,她不顾战士和军警的阻拦、径直向我跑来!我也挣脱了羁押,站起身向奶奶狂奔。奶奶的手向我伸来,枯瘦的、熟悉的那双手,我的手也努力地向奶奶伸去,我和奶奶的距离就在咫尺之间,可是,一声沉闷的枪响……我浑身惊颤,从床上一跃而起,竟什么也没有。还是那些嗡嗡叫的蚊子,还是那方单调的光亮,还是那个蹲在墙角、污迹满溢、散发着恶臭的黑桶!
审讯室里今天只有小马和那个姑娘。“考虑得怎么样了?”不等我坐下小马就问。“考虑什么?”“你到这里已经三天了,对你的问题还没有一个清醒的认识?”“我有什么问题?”“你强奸后杀人,这问题难道还不严重吗?”我没有理他,坦然坐下了。老王哪里去了呢,竟象昨晚的梦一样!经过昨晚那场梦的洗涤,我的头脑冷静了下来、也清醒了许多。突然醒悟到,老王之所以对老刘走时和舅舅告别的那句话忽略不问,是因为那根本就不能说明任何问题!试想,老刘说没有说那句话又怎样呢,即就是老刘走时碰到了我又能说明什么呢?老刘刚刚下楼,我站在厅房里,和老刘不期而遇,这也许只能说明,我刚刚从犯罪现场回来,刚刚干完那场发指的罪行!至少,从老刘来我家直到走他没有见到我,这是事实,也是问题的核心所在!尽管他来时见到了我,也不能说明什么。那么,能证明我的只有那本书了,那个离奇而又令人恐怖的故事,但是小马说:“那不能说明任何问题,也许你早看过那本书了!那能说明什么?”他用一种戏弄又带有侮辱性的目光盯着我,显然看我还有什么说法。我能说什么呢,一切与我有利的事情全不值一提。于是就沉默,看他有什么说法。他竟然也不说了,点起一只烟悠悠地抽起来,团团烟雾笼罩了他的脸,显的威严阴森又深沉。我顿时感到就象掉进了冰窟里,一股渗凉顺着脊梁直往上涌——最令人难耐的就是这种冷峻的对峙了,真不知他在捉摸着什么。我突然有了一种罪犯的感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你不要抱任何幻想,只有老实交代,才是你唯一的出路。”他的脸仍然隐藏在烟雾之中,他的声音也象从深山幽谷里发出,但是毕竟说话了。我突然想到了课本上的那篇《黔之驴》,不由发出一阵冷笑。“你笑什么?”“我没有作案,有什么可交代的?”“你没有作案你的帽子怎么跑到现场的?”“你能不能说点新鲜的?”“还要说点新鲜的?行,我就说点新鲜的让你听。我问你,你说老刘可以为你作证,老刘怎么说他走的时候没有见到你呢,你这个时候在干什么?”“什么也没有干,在家里看书。”“谁能作证?”“俺奶。”“你奶,一个地富反坏,为你作证?”“不许你侮辱俺奶!”“嗳,这脾气还见长噢。告诉你,这地方可是好进不好出,你不交代就永远别想出去。”“不出去就不出去,有什么了不起的?:
小马气得呼呼喘气;看来他把我也没有办法。“告诉你,不是老刘叮咛过早对你不客气了,没想到你一个中学生还这么狂妄的!我问你,你以前是不是偷看过女孩子洗澡?”这又从何说起呢?“怎么,想不起来了?告诉你,已经有人揭发了,你还想抵赖不成!”噢,我想起来了。那也是三年前的一个夏天,我去护城河游泳回来,突然想起门房的李保安借了我两本小人书还没有还,遂来到他家。李保安小我两岁,她有一个姐姐,却大我两岁。他们家也就是他们两个,还有他们那长年在外的父亲。李保安的姐姐在梆子井也有一些传言,但境况却比小余要好得多。我真不明白,孩子们怎么就盯住小余了呢,也许她是外来户吧?而我认为,那些不实之词倘若用在别的女孩身上,比方说李保安的姐姐吧倒十分贴切,至少不是很牵强。虽然也是一些道听途说,但根据她的行为举止,根据我长期对她的了解,还是有那方面的可能。而小余呢?但是天财却信誓旦旦地说,“早都有过,来梆子井之前就跟好几个男娃在一块呢!”并且拍着胸脯发毒誓说,他亲眼见过!
闲话休题。且说我来到李保安他家,连唤两声均无人答应,忽听里屋一阵哗哗的水声,那声音动听极了!叮咚作响,就象山涧的溪泉,就是小河的流水。这会是什么声音呢?又唤了一声“李保安”仍无人应答,遂掀开了门帘:一个赤裸的肉体坐在木盆里,一个少女的肉体!她身上光洁如滑,透着青春的气息。那些水珠坠在她那嫩嫩的**上,正一滴一滴地往下滴。她约有十六七,那对乳房似乎才露尖尖角,就象池塘里那些荷莲似的。她的身上仿佛涂了油脂,那些水珠就象露珠,在上面似挂非挂、欲坠似坠,真是妙不可言!她仿佛也在欣赏着自己的身体,怔怔地看着那些水珠一滴滴掉进了木盆里,时不时掬起一捧水往她的身上撩去,却全然没有顾及到我的闯入。我愣了一会儿,欲走似走之际,她忽然回眸一笑,似乎早已发觉我在身边似的,并无惊惶的意思。事后见了我她仍然嫣然一笑,也并无责怪的意思,尽管我觉得很难堪。事情也仅此而已,并无别的。“仅此而已?你说得轻松!小小的就能偷看女孩子洗澡,长大了就会干进一步的事情!”“我不明白,这件事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什么?说明你道德品质低下,思想肮脏,你在骨子里就想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我又发出一声冷笑,小马正欲拍桌子、老王和老刘却出现在门口。
老王走到小马跟前耳语了两句,意思大致是,已经向李局长请示过了,于是小马一挥手、再不说了,看样子也不想再管了。我跟着老王、老刘出了审讯室也出了公安局,我看了看蓝天又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顿感五脏六肺都被浸润了。拘押室里那龌龊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呼一吸间全吐了出去!
我和老王老刘来到了省医院。记得“*”初期我在这里看过一个展览,住院部里长长的漫画栏上揭示了省级干部的糜烂生活。有一幅至今还记忆犹新,说是省里某个大官在这里疗养,居然对女护士产生了企图,并说他在“三年自然灾害时期”一天吃三斤猪肉,漫画上画着他那肥头大耳、馋涎欲滴的样子。看完展览我的印象是,这里无疑是省级干部的安乐窝。当然这里的医疗条件也是全省一流的。
我被带进了一个大房子。医生遵照老王的意图在我的耳朵上采了点血,我是AB型,却不知那个凶犯
是什么型,但愿别和他一致!想到这里竟有点惴惴不安,倘若和他一致我岂不成了凶手!难怪喜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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