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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跟踪,不要惊动他。”张焕地命令一下,方无情又象一缕青烟般消失了。
一直等张焕的大军全部出城,明德门又慢慢关闭后,两百步外的一棵大树上,一条黑影悄然跃入紧邻明德门的安义坊内,迅速消失在沉沉的夜幕之中。
天快亮时。各坊大门在阵阵的鼓声中开了,务本坊的大门也一起开了。许多早已等候在坊门前地人一齐蜂拥而出,卖菜、卖小吃的商贩们各自占领地盘开始大声吆喝起来。清晨地薄雾中充满了生机勃勃的气息,这时,一个穿着灰色长袍地男子匆匆走进了坊门,穿过一条小巷,一直来到李勉府第的侧门前。他取出一个牌子向守卫的家丁晃了一下,家丁立刻将他领进了府中。
这两日李勉出人意料地活跃起来,他开始出现在礼部的朝房中,开始向一些旧部嘘寒问暖,虽然他没有被邀请参加张焕的会议。但他并不以为意,每天都笑脸吟吟地上朝下朝,对每一件公务都认真勤恳,就仿佛变了一个人,相对于他白天地活跃,他晚上却十分安静,任何地方也不去,段秀实也不再来找他,每天晚上看看书、调弄孙子、和侍妾探讨人生意义。总而言之。倒真象一个知天命的老人,无所欲求。只等待着退仕的到来。
一早,李勉和往常一样天不亮便起来准备上朝,他喝了一杯热茶,刚起身要走,忽然一名外宅管家匆匆跑来,向他低语了几句,李勉立刻改变了主意,快步向静室走去,静室里,那名灰袍男子正盘腿坐在地上闭目养神,门一响,他立刻象受惊的青蛙一般弹跳起来,向走进来的李勉躬身施礼,“属下参见尚书!”
李勉将静室门关上,坐下来便立刻问道:“那人真地出京了吗?”
“出京了!”灰衣男子点了点头道:“昨天起整整一日一夜属下都派人在长安的各大城门前守候,昨天深夜,守候在明德门附近的弟兄终于发现他悄悄出城。”
“机会终于来了!”李勉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他背着手在房中来回踱步,自从听到楚行水不肯弃兵的消息,他便意识到机会可能会出现,紧接着张焕清洗楚家的势力、抓捕楚潍,甚至传出他要杀楚潍以示决心,楚家也表示出对抗之态,扣留了八百万贯税钱,种种迹象表明,淮南的势态已有失控的危险,在昨天传来河北大捷后,张焕立刻表示要亲赴淮南,李勉便猜到这必然是河北的陇右军南下了,张焕原本是说今天上午离京,可他连夜就出发了,这说明他对淮南事态十分焦虑,这一来一去至少也要一个半月,长安空虚,自己地机会终于到来,此刻李勉再也无心上朝,他不加思索对灰衣人道:“你立刻去把段秀实给我请来,再顺便告诉他,那人已经出城。”
张焕离京并没有在朝内引起什么大地震动,不少人都还昏沉在昨晚的酒精之中,意识不到张焕这次离开长安会给大唐带来什么。
“走了好哇!天天站在朱雀门前点卯,这日子还是人活地吗?”这是比较懒惰官员的抱怨。
“你知道个屁!朝廷左藏内只剩下五十万贯钱了,楚家扣着税钱不发运,监国能不着急吗?马上四月到来,就是用钱的时候了,他不去怎么办!”
“唉!好容易肃清中原,淮南又出事,我大唐何时才有安宁的一天?”
在议论纷纷中,一辆马车驶出了丹凤门,马车里是刚刚来上朝的崔寓,他听说张焕竟是连夜离京,又想起昨天元载对自己的暗示,一颗心便焦躁起来,昨天晚上他特地去拜访元载,想要揭开他白天对自己的暗示之秘,但无论他怎样旁敲侧击,元载只是笑而不答,使他罩了一头雾水,现在张焕又是连夜离京,他似乎悟到了什么,可又看不真切,崔寓决定找自己的大哥参详这其中的奥秘所在。
马车一路疾驰。很快便驶进了宣阳坊,在崔府前缓缓停下,崔寓下了马车,快步走进了崔府的大门,自从和张焕达成土地换军队的协议后,崔圆便再次成为崔家地实际领导者,虽然他不再担任任何职务。但朝廷每天发生的大小事情都会有崔家人给他送来消息,同时。族中的大事也全部都要报与他决策。
这两日朝中发生的事情他自然也是清清楚楚,大明宫关闭、楚家对抗朝廷、漕运危机、河北大捷等等事件都在第一时间内又专人及时通报给他。现在,他刚刚得到了张焕昨晚连夜离京的消息。
“二老爷来了。”门口忽然传来侍卫的禀报声。
话音刚落,崔寓便急匆匆地大步走进来,急切地道:“大哥,你可知道张焕昨晚已连夜出京。”
崔圆笑了。他似乎知道崔寓会来,便扬了扬手中的快报笑道:“我也是刚刚知晓。”
“那大哥认为这其中可有什么问题?”崔寓迟疑一下问道。
“问题?你们昨天开会时,他不是说王思雨地大军已经南下,他要亲自去淮南解决吗?既然已经说过了,那又会有什么问题?只不过他改成连夜出发。或许是感觉到事态有些严重罢了。”
崔圆轻描淡写的回答让崔寓并不能满意接受,从表面上看确实也没有什么异常地地方,淮南事急,张焕便连夜出京,一切都顺理成章,但崔寓却总觉得这其中似乎藏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他忽然想起一事,急道:“昨天我说由我来出使淮南,让张焕坐镇京师。以我与楚行水二十年交情以及他长期在京为官。我想应该能找到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方案,但张焕却一意孤行。就在我再劝时,元载却给了我一个暗示,示意我不要劝阻张焕南行,弟资质愚钝,没有能想清这其中地缘故,望大哥给我指点。”
“你应该想得到这是为什么?”崔圆仍然轻描淡写地说道:“自古上位者登基有留在京城的吗?不管他再怎样急切,怎样再有登基的优势,但最后一步都要表现出一种姿态:他的登基是迫不得已,是被臣子所迫,三番五次相请才无奈登上皇位,留在京中他怎么会有这种机会呢?”
崔寓恍然大悟,他虽然不如崔圆那般老谋深算,但也为官多年,有足够的政治经验,只要点破那层纸,后面地情形也就迎刃而解,张焕回京已近一个月,太后党人他始终没有清算,这样看来,他就是要留下他们作为他登顶的阶梯。
既想通这一点,崔寓的心立刻燥热起来,在这关键时候,可遇而不可求的拥立之功他怎么能轻易放过,他立刻迫不及待地问道:“那我们该做些什么?”
“你急什么?”
崔圆瞥了他一眼,有些不满崔寓的急躁,张焕既然敢在这关键时候离京,他岂会没有布置?而且想要登基,没有他崔家地支持怎么行,政治如舞台,被埋没在后台不行,可抢别人的戏也不行,关键是要知道自己该在其中扮演一个什么角色,想到这,崔圆轻轻哼了一声道:“现在我们什么也不要做,只管冷眼旁观,等着替他收拾残局。”
虽然是这样想,但崔圆的心中对崔家将扮演一个什么角色也有一丝困惑,只看这一次,便可知道崔家和裴家在张焕的心里将是孰重孰轻。
裴佑今天也没有准时上朝,卯时三刻,当上朝的最后一阵钟响后,他才不紧不慢地从府中出来,登上马车,向亲仁坊而去,和其兄裴俊相比,裴佑的权谋运用显得有那么一丝滞涩,他不象崔圆那般能准确把握张焕的心理,虽然崔圆也放弃了军队,但却为崔家赢得了最大的利益。
河北道之战结束,张焕名利双收,而他裴家不但失去了军队,也失去了绝大部分庄园,他们裴家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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