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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舌剑林佩奇转过身来,仰天叹道:“想不到绝迹武林已有十七年的残金毒掌今日重现,看来我辈不免又要遭一次劫数了。”
这“残金毒掌”四字一出,方近中年的劈挂掌马占元及保定双杰孙氏兄弟还不过尽是微微色变而已,年纪略长的铁指金丸韦守儒及金刚掌司徒项城这一惊,却是非同小可。
两人齐都猛一长身,果见青萍剑郭铸左乳下赫然印著一个金色掌印,直透肌肤,最怪的是此掌只剩下三个手指:拇、中两指似已被刀剑整齐的齐根截去,金刚掌司徒项城见此掌印,面色更是立刻变得煞白,颓然又倒在椅上。
龙舌剑林佩奇摇叹道:“这残金毒掌隐现江湖将近百年,每一出现,武林中便要道一次劫难,怪就怪在百年来江湖传言此人已死过四次,但每隔十余年,此人必又重现,远的不谈,就拿十七年前那一次,小弟与司徒兄都是在场目击的,眼看此人身受十三处剧伤,又中了四川唐门兄弟姐妹五人的绝毒暗器,绝对再难活命,哪如此刻却又重现了。金刚掌司徒项城也愁容满脸的说道:“十七年前,家父怒传英雄帖,柬邀天下武林同道同残此人,华山绝壁一役,中原豪杰五十余人被此人连伤了三十二个,但他也眼看不能活命,尤其是终南大侠郁达夫一剑直刺入左胸,唐家的毒药暗器,天下亦是无人能解,方道武林从此少了一个祸害,哪知……唉,难道此人真成了不死之身吗?”
他又看了看青萍剑郭铸,见他呼吸更形沉重,目中不禁汩汩流下泪来,悲切的说道:二弟的命,眼看是不行了,这残金毒掌手下,的确是从未留过活口,二弟这一死,唉!”
群豪亦是相对唏嘘,保定双态的老大孙灿突然说道:难道天下之大,就没有人能制住此人吗?”
龙舌剑林佩奇摇头道:当今武林,不是小弟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确没有此人的对手,只有潇湘剑客的后代,与此人不知有什么渊源,只要有潇门中人在场,天大的事,此人也绝不出现。”
孙灿接口说道:“此人既是天下无敌,怎么又会四肢残缺呢?”
龙舌剑林佩奇说道:“孙兄到底在江湖的时日还短,连这武林中盛传的事都不知道,七十年前,残金毒掌与当年使剑第一名手潇湘剑客萧明比试剑术,潇湘剑客以‘四十九手风舞柳剑’赢得他半招,但也没能伤得了他,哪知此人却一怒,自行断去右手的拇、中二指,声言从此不再使剑,至于此人左臂之缺,据说是被东海三仙中的悟真子所断,但其中真象,却无人知道,东海三仙,近五十年来,已不覆人世,存亡俱在未可知之数,唉,除了东海三仙之外,又有谁能制得住他呢?”
终于沉默着未发一言的铁指金丸韦守儒突说道:“若是潇湘剑客的后人能改变五十年来不管世事的作风,此次也许能挽江湖的劫运,但潇门中人一向固步自封,恩仇了了,除非有当年潇湘剑客手刻的竹木令,才能请得动他们。”
他转首向龙舌剑问道:“林兄侠踪遍及宇内,可知道今日武林中人有谁还持有竹木令的,或可设法一借?”
林佩奇沉吟了半晌,说道:当年潇湘剑客的竹木令,一共才刻了七面,百年寒流传至今,就是还有剩下,也必为数不多了,何况这种武林异宝,所持之人,必是严密保藏着,不待自身事急,谁肯拿出来借与别人?”
大家又沉默了半晌,金刚掌司徒项城站起身来,说道:“小弟此时实是心乱得很,郭二弟眼看就丧命,八十万两官银也无复得,想不到镇远镖局数十年来辛苦创立的基业,从此毁于一旦,就是小弟,唉 !恐怕也要毁在这件事上,小弟心中无主,真不知该怎么应付此事才好,诸位与小弟都是过命的交情,想必能了解小弟的苦衷,小弟此刻得先回家去料理些事,还得设法赔这八十万两银子。”
他惨然一笑,又道:小弟就是鬻妻典子,也得赔出这八十万两银子,然后小弟豁出性命,也要与这残金毒掌周旋一下。”
他话说至此,诸人心中也俱都惨然,尤其是铁指金丸韦守儒与劈挂掌马占元,看着镇远镖局的前车之鉴,自己的镖局又何尝再能维持多久,更是心事百结,无法化解得开。
诺人正自唏嘘无言,门外突有咳嗽声,司徒项城厉声问道:“是谁?”
门外答道:“是我”。一个伙计推门走了进来,手中持着一张纸柬,躬身说道;“隔壁有位公子,叫小的将这张字条交给司徒大爷。”
司徒项城眉心一皱,接了过来,纸上只有寥寥数字,司徒项城一眼看完,脸上突现异色,对店伙说道:“快去回复那位公子,说是司徒项城立刻便去拜望,请那位公子稍候。”
店伙应声去了,司徒项城转脸对诸人说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想不到我等自思无望得到之物,无意中却得到了。”
他将手中字柬交给龙舌剑林佩奇,又道:“这岂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吗?”
林佩奇接过一看,见上面写得好一笔赵字,看了一遍,笑着吟道:“小弟偶闻君言,知君欲得竹木令一用,此物小弟却是无意中得之,不嫌冒昧,欲以此献与诸君。”他目光一抬,说道:“这真是太巧了。”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此时,那店伙又走了进来,说道:“邻室的公子,此刻就在门外,问司徒大爷可容他进来拜见。”
司徒项城忙道:“快请进来。”
他正待出门迎接,门外已走入一个身着华丽衣裳的少年,当头一揖,笑道:“小弟无状,作了隔墙之耳,还请诸君恕罪。”
诸人忙都站了起来,司徒项城拱手道:“兄台休说这等话,兄台如此高义,弟等正是感激莫名,兄台如此说,岂非令弟等无地自容了吗?”
那少年一抬头,只见他双眉斜入鬓,鼻垂如胆,的确是一表人材,喉有脸上淡淡的带着一种奇异的金色,而且双目带煞,嘴唇稍薄,望之略有冷削之气,但谈笑之间,却又令人觉得他和气可亲。
那少年又朗声笑道:“阁下想必就是名闻武林的金刚掌司徒大侠,小弟久闻大名,常恨无缘拜识,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之龙,小弟虽是个无用书生,乎日最钦佩的却是啸傲江湖,快意恩仇的武林豪士,今日得以见到诸位,真是平生一大快事。”
司徒项城忙连谢了几句,客气的招呼着他坐了下来,将座亡诸人一一为他引见了,那少年自称姓古,名浊飘,是个游学士子。
古浊飘口若悬河,脑中更是包罗万象,天南地北,三教九流,仿佛都知道甚详,而且口角生风,令人听之不觉忘倦。
但司徒项城心中却着急得很,只望他快些提到那竹木令,古浊飘眼角一转,已知他心意,笑道:“小弟日前偶游江南,无意之中帮了一个落魄世家的大忙,那人却送了小弟一块木牌,说是小弟浪迹天涯,此物大是有用,小弟问他那是何物,那人才告诉小弟此木牌便是他家世代相传下来的竹木令,其先祖得自潇湘剑客,对小弟之举无以为报,就将它送与小弟。”
他笑了一笑,又道:“但小弟只是个游学的书生,与武林中素无恩怨,而且小弟孤身飘泊,身无长物,绿林中的好汉,也不会来打小弟的主意,得此至宝,却苦无用处,想不到今日却凭着此牌,结交到如许多素年仰往的侠士,真教小弟太高兴了。”
说罢,他仰首一声长笑,笑声清越,但却带着一种难以描绘的冷削之气,从而椅上的青萍剑郭铸,听了这笑声,突然面现惊煌之色,双手一按椅背,想挣扎着坐起来,但他身中当世掌法中至毒至狠的残金毒掌,全仗着数十年来从未间断的修为,才挣扎到现在,此时微一用力,但觉内腑一阵剧痛,肝肠都像已全断,狂叫一声,倒在地上气绝死去。
诸人俱都又是大惊,司徒项城与他数十年生死与共,自然最是伤心,扑上去抚着他的尸身,顾不得一切,竟失声哭了起来。
诸豪亦神伤不已,那古浊飘望着这一切,脸上突然泛起一种无法形容的表情,其中所包含着情感,复杂得连他自己也解释不出。
但是这表情在他脸上,只是一闪而过,在场诸人绝不会注意到他这一闪而过的表情,何况就是注意到了,也无法了解其中的意义。
龙舌剑林佩奇以手试目,黯然说道:“人死不能复生,司徒兄请别太难过,前面的危极还待司徒兄为大家解决,若是您不能振作起来,那大家更是不堪设想了。”
龙舌剑林佩奇与司徒项城是友情深厚,是以他才这么说,司徒项城虽是悲伤非常,但他究竟闯荡江湖多年,那种特有的镇静和果断,都不是常人所能比拟的,闻言忙收摄了情感,站起来向古浊飘一揖到地,说道:兄台仗义援手,将武林中视为异宝的竹木令慷慨借与小弟,因此兄台不仅是小弟一人的恩人,就是天下武林同道,也会感激兄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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