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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面是可以减轻我们的工作负担,但大别山是我们几进几出的地方,国民党靠保甲长,解放军来了也找保甲长办事,群众会怎么看我们?”还有一位负责同志也明确表示反对,还向大家传达了华北土改的经验,倾向于仍旧贯彻华北“一手拿枪,一手分田”的办法来发动群众。段君毅、乔明甫:《实事求是、坚持原则的领导》(《二十八年间——从师政委到总书记》,上海文艺出版社1989年7月第1版,第67页。)
刘邓回电毛泽东,决定在大别山不依靠保甲长、地主土豪,坚持“依靠贫雇农,巩固联合中农,消灭封建制度”的阶级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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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土豪,分田地(2)
1947年10月10日,邓小平以中原局名义,起草并签发了《中原局关于进入大别山后地方工作的指示》,指出要把土改作为创建根据地的有力武器,坚决反对右倾现象,在有初步基础
土改
的地区,立即放手发动群众分浮财,分田地,半年内在大别山完成土改任务。这个指示得到了中央的充分肯定。冷溶:《新区农村工作政策的转变》(《二十六年间——从师政委到总书记》第三编,上海文艺出版社1992年7月第1版,第225页。)
为了建立地方政权,领导土改,野司决定成立鄂豫、皖西两个区党委和军区。各个纵队根据野司决定,抽出人员调归地方、军区建制。刘邓大军实行土改的决心是坚定的,不但南下的4000多名地方干部参加土改,各个纵队还抽出干部、战士1000至2000人组成工作组,参加地方工作。另外,每个旅抽出1个团共13个团调归地方、军区建制,准备进行土改工作。
南下干部和部队抽出的工作组,凭着对革命的热情,展开了轰轰烈烈的“一手拿枪,一手分田”的土改运动。
但是,大别山的情况和华北解放区有着天壤之别。蒋介石这时已经专门成立了国防部九江指挥所,国防部长白崇禧亲自坐镇指挥,国民党投入33个旅“扫荡”大别山,再加上大别山外围兵力,总计90余个旅。地主封建势力纷纷成立土顽武装,几乎每个乡都建立了乡保队。敌人在军事“围剿”的同时,又实行了一系列反动政治措施,恢复联保制度,规定群众在我部队、干部所到之处,必须举火或鸣锣报警,报告我活动消息;颁布极其反动的“十杀”条令,对所谓“通匪”、“窝匪”、“知情不报”等等,均格杀勿论;恢复和发展特务组织,对群众严加控制;大肆捕杀我地方干部和积极分子。仅岳西县我农会干部和积极分子就被杀害100多人,区长李单堂牺牲后还被敌人割下头,挂在县城“示众”。乡长储协才的12岁的儿子也被敌人活活捅死。在敌人高压政策压迫下,群众不但怕国民党,也怕共产党,因为一和共产党接触,就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在这种情况下,要想和华北解放区一样实行彻底的土地改革,难度可想而知。
原六纵十七旅参谋张方山也分到了工作组,他回忆说:
部队开到浠水县马家寨,上面来了命令,每个旅都要抽出一部分人,以南下干部为主,就地成立区政府,进行土改。旅里就把我抽了出来,由团里一个姓王的供给处长带着,一共47人,带了一个班的战士,成立了浠水县第五区人民政府,设在朱店。其实我们也根本没办法去朱店,因为到处是敌人呀,大部队走了,把我们留下来,敌人又回过头来搞我们。我们就找了当地裁缝,每个人都做了一套便装,军装也不穿了。敌人到处追我们,我们一面打游击,一面分田。这里是老根据地,上点年纪的人都很懂革命理论,当我们给群众做工作,讲到分配土地时,群众说:“不用你们分,我们1927年就分好了。”有的还说:“在我们大别山,你们有个四进四出,没有一次不是搞到萝里精光(罗山、礼山、经扶、光山),最后还要到剥皮(陂皮河)才走的。鬼才相信你们旱鸭子(北方人)不走。”当地老百姓还有首民谣:“红军走了蒋军到,怀里揣了三把刀,头把刀子要粮食,二把刀子要钞票,三把刀子要姑娘。”说实话,除了第三个,前两个我们也要。所以,有时不但地主、富农反对我们,有时甚至贫农也和国民党走到一起了。我们白天给老乡分田,插上牌子,晚上我们一走,分到田的贫农就跑到地主家里求情:“大爷,大叔,这地不是我要的,是他们强要分给我的,我现在就还给你。”分地主家的浮财时也是这样,家具什么的,老乡都不敢去拿。有一次我们到一个地主家分浮财,他家也没什么东西,就搜出一点大米,地主婆一看,就躺在地上打滚哭着耍赖,说自己也是贫农。地主站在一边不吭声。可等我们一走,他就放出风来:“拿我一斗粮食,将来还我十斗!”我们的根据地没巩固,敌强我弱,到处都是敌人,老乡哪里敢要啊!
打土豪,分田地(3)
大别山的土改工作艰难地进行着。由于没有正确地认识到大别山的实际形势,机械地照搬老根据地的做法,贫民团和工作组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带领群众划阶级成分、分田地、斗地主,结果事与愿违,过早地分了地主、富农的浮财和粮食,分散了社会物资,触动了工商业,侵犯了中农,甚至贫农的利益。有的地方因为情况不熟,除了少数是积极分子,吸收了不少流氓分子或与地主有联系的人参加土改工作,不但没打击到真正的地主,反而伤害了贫雇农。在镇压恶霸地主时,有的地方又扩大了打击面,发生了破坏城镇工商业和乱抓人杀人的问题,犯了“左”的错误。
原六纵十六旅四十七团一营一连战士郭荣廷是工作组成员,他回忆说:
打土豪,分浮财
我们打土豪,分田地,群众发动不起来,消息也不灵,走到一个地方,只能看看哪家房子好,屋里东西多,就认为他是地主,把他家房子、田地、浮财都分了。有时做得比较过火,斗争地主时,也有打骂的,或者把他吊在屋梁上,问他:“你家有金子银子没有?有武器没有?藏在哪里?”不说就打。通过这些方法,确实打击了一些恶霸地主的嚣张气焰,把藏在草垛里、埋在地下的浮财、枪支都交出来的。但有时打击面也大了,把好人当作了坏人来收拾。有一次到一个村庄,有一家院子很大,看着就像是地主,但他们家里人跑光了,留下一个给地主干活的,我们也把人家当成了地主,他说他不是地主,我们还认为他不老实,把他捆了一两天,打了一顿,营里教导员发现了,批评了我们一顿,这才把他放了。
成立农民协会,建立人民武装
李子英当年是六纵十七旅四十九团组织股长,代理麻城一区区长,有一次他们经过一个山腰,看见一个年轻人,好像在偷偷地观察他们。大家一商量,觉得这人形迹可疑,是敌人的探子,就把他抓了过来,问他有多少人,有多少枪,住在哪里。他说:“我不是土匪,也没有枪!”战士们认为他在说谎,上去把他捆了起来,狠狠地打了一顿,这个年轻人受不了,就说:“别打了别打了,我是土匪,枪就埋在我家里!”李子英他们就带着他回到村里,一到家里,他抱着他妈的腿就哭了:“妈,我不能活了,我给红军招了,我是土匪,枪在咱家里埋着。”战士们让他找枪,他在屋里团团转,磨蹭了大半天,也没找出枪。七连副连长认为他不老实,一把把他推到门外,李子英还没反应过来,副连长就一枪把他打死了。李子英忙向四十九团副团长汇报了这事,副团长就让他写了张报告,大意是说:“查匪XX,就地正法!”贴在了村子里。李子英至今还很后悔:“后来,我们在大别山时间长了,有老乡就偷偷地给我讲‘你们好是好,就是不分好坏随便杀人,对周围的老百姓影响都很坏’。”
由于整个形势是敌强我弱,因此工作组的环境日趋恶劣,地主阶级展开反扑,“小保队”四处疯狂地捕杀地方干部和积极分子。工作组的生存环境越来越恶劣。有一次,“小保队”几百人冲到了麻城木子店区政府,工作组边打边退,冲出了重围,但还是有几个文工队员被“小保队”抓住了,这几个人有的被割了鼻子,有的被挖了眼睛,还有的被割了生殖器,挂在树上示众。特别是那些在地方工作的女同志,落到土顽手里,更是受尽了污辱,被强奸后,又脱光衣服,吊死在树上,有的被卖给地主恶霸当小老婆。
当年任六纵队文工团美术队队长的王建敏回忆说:
在大别山文工团就不再演戏了,主要是做群众工作。为了站稳脚跟,上级号召男女同志认干爹、干妈,同时广泛了解情况,谁家穷,谁家是当年的红属,开始组织贫民团。老百姓被国共双方折腾得胆战心惊,所以大别山就是穷人,也不一定向着我们。社会环境十分复杂。文工队员张佩英,是和姐姐张佩兰一起参军的,她年纪小,京剧唱得好,大家都叫她“妞子”,王近山等纵队首长都很喜欢她,一见到她就喊:“妞子,来一段!”她也不害怕,亮开嗓子就唱。在大别山时,“妞子”在本子店下半区一个叫台子湾的村子拜了个干妈,老太婆对“妞子”很好,好吃好穿的都给她。后来有红属悄悄透露,老太婆的儿子是“小保队”的,她在工作队前是人,背着工作队就是鬼,背后在村子里到处散播谣言,说抓到我们要一刀一刀地剐。她和我们套近乎,就是为了随时了解我们的动向。另外我选了个贫民团长,是个贫农,本来以为他可靠,这人工作也很积极主动,每天来提供情况,还从国民党那儿搞来了90多支枪。由于我们人少,这些枪带不走,就沉入村里的池塘里。我们开会、打土豪,分田地,走到哪儿都带着他。没想到,他也是“小保队”的,那90多支枪是他用来换取我们信任的“礼物”,没过多久,敌人包围我们时,他就悄悄地捞了上来,给敌人了。我们让他送到梅庄区十六旅炮兵连所在地的伤员也被他在路上杀了。
打土豪,分田地(4)
在本子店,小保队和青红帮的势力很大,如果我们的同志被他们逮住,准没命啦。文工团的两个同志就被“小保队”用石头砸死了。鲍先志曾经带着一个连的武装,和一部电台路过木子店台子湾,我们给他汇报了这事,他说:“敌人手中拿的是枪,你们拿的是烧火棍?”他还告诉我,敌人已经杀了我们不少在地方工作的同志,我们要想站稳脚,就要镇压他们的骨干。我们一商量,就把“妞子”的干妈和那个贫民团长,还有“小保队”的骨干和顽固的原保甲长带到上半区,召开群众大会,宣判死刑。晚上悄悄地把他们拉到村外,用刺刀把他们捅死了,不敢用枪,恐怕再惊动了“小保队”。文革中,我为这事还受了批判,说我当年把自己的“贫民团长”杀了。那时在斗争紧张情况下就是这样,副区长,甚至工作队员就有生杀大权,杀一个贴一个布告,在上面画一个大红勾,就是宣判死刑了。有时也真有点杀多了,所以连基本群众也躲着我们。
那时天天都很紧张,晚上睡觉,都要转好几个地方,六七点到一个地方,###点又得换另一个地方,十点以后再换一个地方,有时一晚要折腾四五次。因为没有群众基础,我们不但要防国民党部队、“小保队”,还要提防老百姓去报告。
有一次,我带领两个贫民团长到县里开会,县里说情况紧急,他们也要转移。会没开完,我就带着人回来了。到了中午,我们组织起来的六七个民兵,嚷着要回去吃饭,我让他们下去了。等了半个小时,不见他们回来。文工队员田夫下去找,在半山腰,一个老乡来报信,说他们过去投“小保队”了。田夫赶紧回来,周围的枪声就响了。我和田夫操起枪就往外冲。我打了两枪,枪就卡壳了,只能做做样子。村边上围了一大堆人,也分不清是好人坏人,他们喊:“王区长,你过来,没事!”我肯定不能过去,他们没拿枪,但不少人手里拿着扁担,我一过去就要死在他们手里。我朝他们喊:“你们不准过来,过来我就开枪。”田夫又打了两枪,他们害怕了,这才往后退。我们顺势过了河,往对面山上跑。还有一个队员叫石鸿章,他从另外一条路突围了。山上松树密密麻麻的,我和田夫跑散了。但那次运气不错,都跑回来了。我心里难受啊,村里90%以上是贫农,可就是没有人帮你,你为穷人打天下,穷人不领情,还带着敌人来捉你,这最让人寒心。可是也没办法,工作还得做。
过了三个月,我们又到了木子店,有人报告说:“有两个人,把农会主席的儿子挑了!”我们几个人就到村里开会,让乡亲们都去,那两个人也来了。大别山就是这样,你根本分不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特别是“小保队”,平常也和贫农一个样,就是腰里多把枪,冷不防地给你一枪。就是没有枪,几个人把你捉住,用石头也要把你砸死。乡亲们到齐后,我们把大门一关,岗哨放上,事情宣布了一下,然后把两人捆起来,拉到外面不到30米,就用刺刀捅死了。
还有“妞子”,年纪小,可吃大苦了。他们有次住在一个村子里,这里三面环山,一面是条30多米宽的河水,水深有两三尺,有的地方更深。大家正在两间小屋里忙着烧火做饭,有的忙着拆枪、擦枪。米刚下锅,组长马鸿文的加拿大冲锋枪刚拆开,村背后响起一梭子清脆的机枪声。哨兵跑来报告:“后山发现了敌人,山沟里也有敌人。”马鸿文忙让大家以最快的速度过河抢占制高点。他把枪零件含在嘴里,边跑边装。文工队员傅兰英和“妞子”张佩英跟着他向河边跑。马鸿文看河水流得急,不远处就是旋涡,喊着让她俩往上游跑几步再下水。谁知她俩没听清,跟着下了水。眼看快过来了,“妞子”滑到了一个旋涡里,只露出了个脑袋。傅兰英忙去拉她,河边石头上长满了青苔,踩上去很滑,傅兰英拉了两下,把她袖子都拉掉了,还没拉到。后面的“小保队”已经在喊:“捉活的,捉活的!”“妞子”哭着喊:“兰英姐,你不能丢下我,你要是带不走我,就把我打死!”傅兰英顾不得说话,忙把自己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放在青苔上,用双手把“妞子”拉了出来。马鸿文这时已装好了加拿大冲锋枪,回头就向“小保队”开火。已冲到对面山上的姚振邦等人也跑了回来,“妞子”个子矮,两个男同志就架着她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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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土豪,分田地(5)
说起“妞子”,话就长了。进军大西南时,“妞子”留在了十二军三十六师在四川、贵州参加剿匪,她姐姐张佩兰和王建敏他们一起参加抗美援朝去了。回国后,张佩兰到处打听“妞子”,有人说“妞子”在贵州被土匪打死了。张佩兰很伤心,她回老家邢台,把父母接到了邯郸住了一段时间。1956年她转业到了民政部,就又把父母接到了北京。其实“妞子”并没有死,只是负伤住了一段医院,她也在到处打听姐姐的消息,听到的消息却是张佩兰在抗美援朝时牺牲了。她就跑到了邢台找自己的父母,邻居也不知道她父母已经被张佩兰接到北京,只说是去邯郸了。“妞子”又跑到邯郸找,还是没找到,只好死了心,又回到了贵州。一直到1985年,有个在十二军当过兵的作家去贵州采访,听说贵州遵义电视台台长是个女同志,曾经在十二军当过兵,他忙跑去看看,认出来是“妞子”。“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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