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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亲爱的,您让我经历了痛苦的一天,甚至痛苦的几个星期、难熬的几个月。
裙子退掉了,姨妈们后来再也没有提起裙子的事。“大家默不作声,这是乡间最严酷难熬的时刻,”科科这样评论道。尽管在裁缝问题上、细节上和乡下姑娘的穿着方式上一切都是虚构的,但是在几个关键问题上还是可以找出一些令人感兴趣的真实东西。
科科在20岁不到的那年曾经想当一名咖啡一音乐厅的歌女。一位服饰华丽、正在走红的巴黎女人阿尔玛夫人(大家叫她“锦葵”)对科科的影响是确实的。当时皮埃尔·德库塞尔常为一些日报撰写《两个小家伙》、《爱情来到时》等通俗小说,刊载在版面下端,要仔细读报才能发现。人们把文章剪下来,交换着看。皮埃尔·德库塞尔大量购买锦葵、白色漆器、靠垫和科科姑娘喜欢的其他一切东西。因此,浏览一下德库塞尔散文的样张,想象一下科科16岁那年是怎样贪婪地读这些文章的,也许有些好处。
《两个小家伙》的女主人公埃莱娜·德蒙洛尔是“一位可爱的金发女郎。她那蓝色的眼睛饱含着天真无邪的表情,她那粉红的嘴唇里吐出的是如此清新的童年气息”。
经过一连串恼人的隔阂、误会后,埃莱娜·德蒙洛尔的丈夫深信她生下的男孩不是他的。就在他思考着该怎么办的时候,一个可怜又残暴的盗墓贼潜进了他的房间,拉蒙·德蒙洛尔想到了要利用这个盗贼。
德蒙洛尔手里握着枪,他在想怎样报复。管他呢!他自己木是已经遭到了致命的打击吗?
——你想到这里来偷东西?我给你一个建议,即使你偷盗成功了,这个建议还是比偷盗的好处多得多。
——我听您的,老爷,只要您的命令不会造成流血事件。
——什么意思?
——我说的可是法语呀!
险入教养院
1900年,科科17岁。她的祖母靠了和修女们的良好关系在科科离开孤儿院后把她送进了穆兰的一所学校。许多出身良家的年轻姑娘在这里学习家政。大部分姑娘是付费来受教育的,科科的祖母维吉妮·夏奈尔无力解决科科的食宿费用,科科就只好帮人做家务:整理床铺、拣蔬菜、她从不对人提起童年时期最困难、最动荡木安的几年生活。人们只好旁敲侧击或臆想猜测。姨妈的女佣们只想“挣足了钱就进城”,显然这也是科科的梦想。她的希望是什么呢?最好是婚姻美满。维吉妮曾经为最小的女儿,科科的姑姑阿德里安娜物色了一位已有相当年岁的公证人,但被阿德里安娜拒绝了。科科的姐姐朱莉妮一贝尔特好像是被一位小贵族看上了、透过这些佐证可见科科处境的一斑。她能依靠什么,指望谁才能摆脱困境?她私下对我说,她曾经险些进了教养院。这就为我提供了弄清这个问题的入门手段,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穆兰是阿利埃的首府,居民22000人,离巴黎313公里,木器业、制帽业、酿醋业很发达,是维拉尔、兰让德、泰奥多尔·德邦维尔的故乡、1566年,米歇尔·德洛斯皮塔尔曾在这里制订司法改革穆兰法令。我父亲的拉罗斯词典里是这么说的。穆兰也是一座骑兵驻防城市,一座古老的城市,教堂里收藏着穆兰领主的诞生图。波旁时代城堡外的护城沟已经填平,人们可以在那儿散步。1903年,艾蒂安·巴尔桑曾在那里结束军营生活的骑兵营地就在拉马德莱娜。
请注意这1903年,当时科科已经或快满20岁了。好不容易出了一个科科,推倒了曾经被人喜欢的东西,另搞一套,这样的女人一个世纪才出现二三回。科科难道不知道自己正在使妇女改变面貌吗?她似乎已经有所预料。
“我觉得自己与众不同。”
她是怎样看待自己的?
“大家说我的眼睛是黑的。”
她耸了耸肩说:
“其实说什么颜色都行,只是不要黑的。”
她的眼珠黑中带金黄,还有些紫绿。
“我的脖子很长,与众不同,比什么人都长,尤其在照片上。所以吃东西时,我总是昂着头,当心不要伤着了颈椎。我的瑞士医生说颈椎周围最易受损伤,于是我就经常做按摩,活动一下筋骨。医生说行了,您现在已经改不了了,这种事是很难办的。
她的体型:
她曾经对特律芒·卡博特说:“我比20岁时只重了2公斤。”
关于她的故事有许多传闻。特律芒·卡博特能记起的是一则在巴斯克听到的故事。一位骑马人在一家打铁铺前停了下来,要为他的马钉掌。掌柜不在,他的女儿科科生起铁炉,拉起风箱,提起马蹄为它钉掌。
——您真美!骑马人说。
他就是威斯敏斯特公爵。另外一种说法是科科的姨妈们负责军马补充:部队把疲惫不堪的马匹交给她们照料,恢复体力。科科就这样认识了骑兵军官巴尔桑。
巴尔桑兄弟在上流社会与勒博迪、萨伊、埃纳西等齐名。巴尔桑家的长子雅克·巴尔桑过去一直只用姓不用名,后来成了飞行员。弟弟艾蒂安比他小十来岁,对科科很有意思。他们的一个侄子路易(我认识他时,他也是只用姓不用名的)是综合工科学校的毕业生,曾经给我一本家族历史的油印小册子。他对叔叔艾蒂安深怀敬意,认为他慷慨大度,讨人喜欢,精力充沛,尤其酷爱自由。他说他的叔父是一名受人崇敬的骑手,“凭着双腿的力量”可以使普通的马在比赛中获胜;说他叔父是一名有绅士风度的骑手,别的骑手被飞扬的尘埃迷糊了眼睛时,他仍可眯着眼照样飞奔。这位侄子还说,因为他从来不会让别的骑手占便宜,别的骑手都怕和他赛马。
一则历史性的小故事再好不过地说明了巴尔桑一家的声望。他们家是呢绒制造商。1914年主要生产前红色的士兵裤呢料。他们家在夏托鲁附近有几座工厂和一座供接待参谋人员用的城堡。第一次世界大战前最后几批数量较大的呢料就是在夏托鲁生产的。艾蒂安的哥哥雅克对飞机情有独钟。大战开始之初的一天,他驾驶着飞机在德国军队上空飞翔。德国人从沙勒罗瓦不断向前推进,突然他发现有一支部队偏离了中心,暴露了它的侧翼,可以对它反击,于是这位普通的一位飞行员飞回基地,向中队长作了汇报,中队长又向将军报告,将军又让雅克·巴尔桑赶到残老军人院参见了巴黎总督加利埃尼将军。加利埃尼是巴尔桑饭店的常客,他只动用巴尔桑饭店的车辆就取得了马恩的胜利,于是巴尔桑就出了名。
艾蒂安在1903年结束了骑兵生活。退伍时是中士,连军官也不是。此前他曾被派往驻非洲骑兵部队,人们希望他能学些东西,但是后来他们几乎懊悔莫及:艾蒂安在阿尔及利亚尽干蠢事,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幸亏他会医治骑兵队马匹的马蹄病,他才免受军事法庭的审判,在家族的保护下回到了穆兰。
1900年时的穆兰景色非常美丽!紧闭的百叶窗、大弥撒的钟声在街上荡漾,骑兵们在大街上开着音乐会,公证人穿着大礼服在匆忙赶路,妇女们戴着露指的绢丝手套去做弥撒,上校夫人每月第一和第三个星期二接待客人来访…一切都是那么静温又那么生机勃勃、富有情趣!
这位巴尔桑家的儿子、骑兵中土是怎样揣着零花钱在穆兰遇到科科的?这是一个谜。每当我提起穆兰时,科科就装聋作哑。我们还记得1903年巴尔桑来穆兰时,科科已经离开了那些好心的修女。一家商店雇用了她和她的姑姑阿德里安娜。这位姑姑只比科科大2岁,性情温顺,和科科大不相同。她从不像科科那样冒犯别人,从不认为可以理所当然地得到一切。她们在城里有一间住房,还有一辆华丽的双套两轮马车。她们俩只要一人被邀请就会带上另一人。有时安托瓦内特来看科科和阿德里安娜,那么她们三人就成了美惠三女神——穆兰人是这么说她们的!
科科原本也许会去一家低档咖啡馆唱歌的。我们还记得那位穿紫色裙子,打扮妖艳的女人。她说科科有一副好嗓子。也许科科曾经希望成为卡拉斯而不是夏奈尔。
在一次晚餐时,塞尔日·利法尔说:“在穆兰时你就是马德隆。”
如果在那段军营里的浪漫史之后,她真的托着放有几个小钱的盘子,一张桌子挨着一涨桌子地对客人们说“先生们,女士们,请留几个钱给女演员吧”,情况将会变得怎样呢?
根据科科对这段历史看上去毫无反应的表情和私下流传的话作出的分析,我可以勾画出科科少年时期的形象。她很崇敬和爱戴一位导演——布勒松。
她刚看了布勒松新拍的影片《穆歇特》。一个长相漂亮的12岁姑娘被一个老家伙强奸了。影片讲的就是这个故事。
她说:“我对布勒松说,你的‘穆歇特’不是被人强奸的,她去老家伙家里就是这个目的。12岁的女孩子最容易受这种事情诱惑。真可怕啊!12岁的女孩子,不论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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