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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年果真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我们翻身下马的时候,日头已经落下山去,冷景黎给我又披上一件大氅,生怕我冻着。
“走罢,去看看父亲。”大哥着一袭玄色深衣,在那一刻我忽然觉得他老了。
岁月向来无情,当年那个惊艳了整个奉天城的太子爷,他的桃花眸眼角如今也有了细细的纹路。
恍惚间想起他早已经过了三十岁,明年苏珩也三十岁了,不知道过了而立之年的他续了胡须是什么样子。
其实除夕这次祭祖本不便带女眷的,比如大嫂官氏便从没在除夕晚上进来祖墓过。
厚实的寸子底鞋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此时天色已经昏暗的紧,一对侍从举起了火把。
高丽的祖墓不像中原那种,有着那么庞大的陵墓群,一是没那么大的地方,二是没那么大的财力物力人力。祸国殃民的事情高丽向来不耻。
我的父亲,高丽的百姓一致说他是个仁德君主,这么早的逝去实在是老天不公,可不论百姓们怎么说逝去了便是逝去了,怎么说都是回不来了。身前的辉煌已经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渐渐消失,最终幻化成白玉墓碑上的一串我看着眼晕的话,合天弘运圣德神功肇纪立极仁孝睿武端毅钦安弘文皇帝。
只是一串字便定了他的一生。
我随着他们庄严的跪下,俯首叩头,冷风刮过,拂过我的脸颊。
三叩首的大礼行过,我起身。冷景黎回头,对我说:“去吧,阿凝,和父亲说说话,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你了。”
我从侍女手中接过耀儿小小的身子,他黑漆漆的眼睛紧紧盯着白玉墓碑,不哭不闹懂事的很。
“父亲,阿凝回来了。”只这一句,我便有些哽咽,顿了顿忍住心底的酸涩,道:“出嫁的时候,亦是匆忙,未来得及亲自向您诉说,实在是阿凝的不孝。”
我抓过耀儿软软的小手,冲墓碑挥了挥,道:“父亲,您看,这是您的外孙,如今我很幸福,父亲只管放心罢。”
冷风呼和,好似在回答我的话一般,半晌重回寂静。
回去的路上,耀儿似乎格外兴奋,小手扒拉我的衣服,曲裾被他拉扯的满是褶皱,口里还喊着模模糊糊的字节,如今他已经是六七个月大了,已经长了两颗牙齿。
“他会是我们冷家的荣耀。”身后冷景黎忽然低低的开口,好似在和我说又好似没有。
策马飞奔的时候,有清冷梅香环绕周围,我知道冷景黎长久以来的衣服均是被那种特别的梅香粉熏制的,每年产量也就是那么几盒,极是奢侈。
从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被孩子所累,而接下来的每天里我都要和那个磨人的小家伙斗争,不知不觉间,几个月便转瞬即逝。
寄宁二年,五月初三。
冷耀这个小混蛋终于满一周岁了,着实是不容易。
小儿满周岁行“抓周儿”礼的风俗,在民间流传已久。
《梦梁录·育子》载:“其家罗列锦席于中堂,烧香秉烛,金银七宝玩具、文房书籍、道释经卷、秤尺刀剪、升斗戥子、彩缎花朵、官楮钱陌、女工针线、应用物件、并儿戏物,却置得周小儿于中座,观其先拈者何物,以为佳谶。”
《东京梦华录·育子》谓此为“小孩之盛礼”
昌平殿内陈设了一张大案,上面摆着:印章、儒、释、道三教的经书,笔、墨、纸、砚、算盘、钱币、帐册、首饰、花朵、胭脂、吃食、玩具。
现在抓周礼还没开始,我拿过那个小老虎模样的玩具开始摆弄起来,老虎头外面好似是粉彩涂上的,很是精致。
韶敏在一边笑话我:“阿凝,你都多大了,还对玩具感兴趣。”
我撇撇嘴,道:“这说明我童心未泯,再说了,我才二十三岁而已,还不算大。”
说话的时候,耀儿被奶母抱出来,棕色眸子滴溜溜地看着在场的人,一点也不怕生。
他小小的身子被放在暗色朱漆的案几上,我忽然眼尖发现那个印章。
那竟是高丽王小印!旁人或许不认得,但是我却是知道的,年幼之时曾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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