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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难道你还想听我继续说那些酸溜溜的话?”楚凤箫自谑地笑道,好似为了解去方才在屋中的尴尬,紧接着眼神忽又一寒,冷声道:“元凶没了,帮凶呢?”
“纨绔子弟,这辈子都这样了,你就是砍了他们的头,他们也不会明白自己究竟错在哪里的。”我耸耸肩道。
“砍头?”楚凤箫一笑,“没那么严重。他们伤了你的脸,我至多……揭去他们的脸皮就是了。”
这话由一向温文尔雅的楚凤箫口中说出来,竟令人没来由的心惊胆颤。
“我和你一起去。”我道。
“不放心我?”他笑。
“我要看看你想怎么帮我出气。”我道。
楚凤箫看了看我,换上了个和缓的笑容,道:“放心,我不会凭冲动办事,况就是想出气也不在今天。你既要去便去罢,正好给我指指是哪几个欺负了你。”
从府门出来,见庄秋水已经换回了那身老鸹衣,森森然地立在马车旁边,楚凤箫便招呼他一起上车,三个人挤在狭小的车厢里往吴府行去。
吴府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当我们进府的时候那些小姐丫鬟们仍在尖叫不止,吴耀盛苍白着脸迎了楚凤箫进门,楚凤箫也不多话,直管奔了凶案现场而去,却见死者姓郑的倒在一间花厅地上,头破血流脑浆飞溅,凶器是一块大大的假山石,沾满了血迹扔在尸体旁,花厅雪白的墙上和地上也溅满了血,可见这一下砸得着实不轻。
花厅四周已经被先到的衙役们隔离开来,不许任何人近前,楚凤箫带着我和庄秋水直入厅内,庄秋水二话不说扑过去检查尸体,楚凤箫则在厅内四下里看了一圈,又看了看死者尸体,一指墙上印着的一枚血手印,道:“想来这枚手印就是凶手留下的了,观其大小,应是个男子。来人,”立时有衙役应着上前听令,“将府内所有男眷集中到前厅问话,整理案发时不在场记录。”衙役领命去了,楚凤箫便蹲到庄秋水身旁看他验尸。
庄秋水先是粗略地整体验了一遍,道:“死者死亡不到一个时辰,系头部受重击致死,凶器为假山石,攻击方向为死者背后近身处。其头部共有两处伤口,乃先后遭过两次重击所致,第一处略有凹陷,伤不致死,第二处头骨迸开,当即毙命。死者伏地后曾遭人移动,然而只移了几尺便未再移。”
楚凤箫闻言点了点头,站起身走到墙上那枚血手印旁,道:“凶手用石块打死死者后,出于害怕原想将尸体藏匿起来,拖着尸体移动了几尺后大约是听到附近有人,便慌里慌张地弃掉尸体想要逃掉,跑到墙边时想是过于惊慌导致腿软,沾了血的手便在这里扶了一下。唔……看来此人的个头并不很高。”楚凤箫将手在那血手印的位置比了一下,根据自己的身高量了一个大概的高度,“凶手大约就是这么高,如此一来凶嫌范围便可以缩小一些了。”
我看了一眼墙上那血手印,发现这枚手印印得相当鲜明,尤其五个手指部分,几乎没有残缺,于是走过去仔细看了一看,见五指的指纹也鲜明可辨,便望向楚凤箫道:“不用问什么记录了,只需让每个人的左手沾上印泥摁在白纸上就可以找出凶手了。”
楚凤箫认为明白了我的意思,却笑道:“大部分人的手形还是很相像的,只怕就算对比手印也不能做出最确凿无误的证明来……”
我摇摇头,道:“不是对比手印,是要对比指纹。”
“对比指纹不也是一样的道理么,万一有相像的……”楚凤箫笑道。
“不会,”我笃定摇头,只要是现代人都知道,“这世上没有哪两个人的指纹是完全一样的,只要仔细辨别肯定能找出真凶。”
“你如何确定世上没有一模一样的指纹?”问话的竟然是庄秋水,这还是我头一次见他主动开口呢,他那双木然的眼睛直直地望着我,等着我给出答案。
我当然不能说是那个世界的科学研究的结果,只好道:“我从一本医书上看来的,可不可信,试过便知。”
“哪位医生能试遍天下人得出这样的结论?”庄秋水居然还认了死理儿,一副刨根问底的样子。
我实在没办法再回答他,只好耸了耸肩敷衍过去。
楚凤箫看着庄秋水一动不动盯着我的样子满脸好笑,忙替我解围道:“如此先按小钟儿的法子试试罢,我这就去前厅让那些人摁手印,小钟儿要一起去么?”
我不想再见到那些无聊之人,因而摇了摇头道:“我等在这里罢。”
楚凤箫便叮嘱了我几句小心注意安全等语,带着几个衙役往前厅去了。他前脚刚离开,那庄秋水后脚便木头木脑地走到我的面前,道:“是哪本医书上有过这样的结论?”
显然这世上没有相同指纹的说法对他这个古代法医来说是相当有冲击力的一个结论,因为一但能够确定它的真实性,在以后的破案过程中将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庄秋水是个“尸痴”,他沉溺于验尸这个工作,就像一个武痴得到了一门新功夫而欣喜若狂一样,他得知了一种新的论点,便锲而不舍地追问起来。
“我实在是记不得了,”虽然不忍心骗他这么一个老实人,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是一本极旧的医书上写的,缺张少页的,连书封都没有,我……我是在一堆垃圾里看到的,也只是随意翻了一翻就丢掉了。”
庄秋水没再问什么,只是直直地看着我,直到把我看得不自在起来,只好道:“我到附近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重要线索。”说着便忙不迭地开溜了。
在距那花厅稍远些的地方停下来,轻吁了口气,正觉好笑,忽听见身后有人轻声唤道:“恩公。”
扭过头去,见正是那位曾可忆小姐,身后跟着两名丫鬟正向着我走过来,乍一看见我的脸,曾可忆不由吃了一大惊,连忙小跑着上前至我面前,强压惊慌道:“恩公的脸是怎么了?为何受了伤?”
“不小心划到的,没什么大碍。”见这曾小姐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我再怎样也不好意思再对她假以辞色,只平静地答道。
“脸上是敷过药了么?是什么药?我家里倒有些从宫中得的金创药,不如给恩公拿去敷伤口罢!市井药材难免药性欠佳,不如宫中药材的效果好……”曾可忆急切地道。
“多谢曾小姐,在下脸上这药正是宫中的,不劳小姐操心了。”我淡然有礼地冲她点了点头,想要转身离开,却被曾可忆紧跑了几步拦在身前,瞪大了一双美眸,牢牢地盯着我,道:“恩公脸上伤口如此之深,怎可能是不小心划到的?我与恩公从刚才分开到现在也不过才两个时辰,且据我所知吴家人与宫中并无任何联系,他府中不可能有宫中药材,且今日来赴会的宾客也不可能随时将伤药装在身上,因此恩公脸上的药必是回衙门后敷的,刨去恩公往返衙门、止血敷药的功夫,恩公脸上受伤的时间应是在与小女子分开后不久……小女子记得在花圃里遇到恩公之前曾看见郑栋梁同他的几个朋友就在花圃旁的花架子下立着……那郑栋梁对我早有不轨之心,且他那几个朋友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一年前就曾经发生过几人合伙将一位相貌堂堂的公子脸上划得稀烂之事……恩公,莫非、莫非你的脸就是郑栋梁和他那几个狐朋狗友干的?”
这一番话下来不由令我对这位曾可忆小姐刮目相看了。她绝非一般的富家女子无知肤浅,她很聪明,思考事情条理分明,的确很是难得。
我便问向她道:“曾小姐所说的一年前这几人曾合伙将一位公子的脸划得稀烂,敢问那位公子姓甚名谁、现在何方?”
曾可忆见我肯同她和颜悦色的说话了,眼底闪过一丝欣喜,面色则愈发沉静地道:“那位公子姓陈名衡,原是清城碧波书院的学生,那郑栋梁同他的几位朋友闲来无事也报在碧波书院里读书,不过是为了混个满腹诗书的好名声罢了。陈衡公子也有个要好的朋友,叫做张思飞,时常邀请陈公子到他家中去玩,张思飞有个妹妹,一来二去地同陈公子见得熟了,两人便暗生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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