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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戬听完她的问题之后,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拥抱她的手臂似乎更加收紧了几分,他沉思了片刻,终于开始叙述:“其实现在想想,那段时间是我太粗心,没有意识到你的变化。你从前一直很开心,每天对我有说不完的话,可是在你提出分手之前的那半个月,你情绪变得很低落,不想讲话,无论我怎么逗你你都好像无法开心起来,有些……有些躲我。
我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出解决办法,身边的人也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我只能尽量在各方面照顾你,对你更好,想着或许你过段时间就恢复过来了。但是没过多久的一天晚上,你把我叫到小阳台上,跟我说,你要跟我分手。
我问你为什么,你突然很生气地说,一直以来都是你在……倒贴我,你在单方面喜欢我,而我从来没有真心喜欢过你。你说我就是来者不拒,换成别的姑娘上赶着倒贴,我也一样不会拒绝。你说觉得跟我在一起这段时间很不值,很痛苦,觉得我是……高高在上的神仙,我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有无数人景仰我爱慕我,所以我对你的喜欢根本就不珍惜。
我试着解释,但是你情绪很激动一直捂着耳朵不想听,哮天听到我们吵架的声音上来劝架,可是你什么都听不进去,你哭了,说你讨厌对我一味付出的自己,也讨厌我,更讨厌这个世界里的所有人,你说……你宁愿从来没有遇见我。
然后你就去卧室里收拾了你的存折钱包和一些衣物,说要搬出去住,我想拦住你,但是你把我推开了,我怕去阻拦你会让你更生气伤心,只好暂时让你走了。后来我打听到你找了一间酒店暂时住下,我本想着先让你情绪平复一下,再去给你道歉挽回你,可是当时你正好有一个要去南海市的演出,你对自己的事业一直很看重,我不想影响你,就想着等你回来了再去找你,可是……你就再也没有回来。”
杨戬说到这里,低下头,琥珀色的眼眸深深地望向陶愿,仿佛带着无限的后悔和难过,片刻后他接着说:“我们都以为你是在海上出了什么事,可是我去查了,没有任何轮渡失事的消息,只有你不见了,你在东海市的酒店里给我留下一张字条,说让我不要来找你,你要去很远的地方,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说着,杨戬忽然抬起右手,解开缠绕在他手腕上的布带,从手套内侧拿出了一张折叠好的纸,递到了陶愿面前。
那是一张酒店套房的餐巾纸,陶愿打开一看,发现上面果然是自己的字迹,她想了想,回头问抱着自己的男人:“这个字条,你就一直收着吗?”
“嗯。”杨戬抬眸看向远处金色的云层,说,“小愿,你可能不知道,我的生命里有很多人都曾离我而去,我母亲、我妹妹,她们走的时候都很突然,我毫无准备,她们也很少给我留下什么。所以……当你离开的时候,我那个时候就在想,这是你最后留给我的东西了,我一定要保存好。”
陶愿不由听得一阵心痛,是啊,杨戬的一生当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在亲人的离别与师父的欺骗当中度过的,他曾经受过那么多的伤痛啊!若是换做一个普通人,怕是已经被打击到再无恢复的可能,但是杨戬,他就这么温柔而坚定的,背负着属于自己的伤痕,继续在这个世间走着属于自己的道路。
而失忆前的自己,带着大无畏的勇气闯进杨戬的生活里,在他已经失去了很多东西的情况下,努力融入到他的视线、他的生活、他的内心里,在他去庙里求了那道“永结同心”的符之后,却又突然变了卦,对他说出那么多伤人的话,然后毅然决然地消失了。
刚刚复述分手那段经历的时候,杨戬的神情虽然没有什么变化,可是他一字一句把陶愿说的那些话都说出来的时候,内心肯定也很难受吧。
陶愿一方面心疼他,另一方面,却又忍不住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从杨戬的复述里,陶愿觉得分手时候的那个自己表现真的很奇怪,她平时虽然性格外向,但绝对不是那种会用这么直白的话语去伤害别人的人。就算在和杨戬谈恋爱的时候,他的回应是内敛的,他对自己的爱没有自己对他那么多,陶愿应该也不至于心生如此大的怨念,对他说出那么多难听的话,什么说自己是倒贴、说自己讨厌这里的所有人,听上去根本不可能是自己能说出来的话。她一直对感情很坦率,如果爱了就是爱了,是自己主动去追求杨戬的,那又凭什么要怪他对自己不够好呢?
所以陶愿潜意识里觉得,这场分手里面恐怕有问题。
明明在回忆里自己那么黏着杨戬,甚至都想跟他生孩子了,怎么会突然前后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说分手就分手?
除非,是自己遇到了什么不得不跟他分手的问题,却又没办法跟杨戬言明……
陶愿越想越不安,因为她不知
道自己从海边失忆回来之后,这个问题到底解决了没有。倘若这问题依然没有解决,那么之后,她肯定还是要面对的呀!难道到时候,她再和杨戬说一次分手,再伤害他一次吗?
或许是陶愿的表情看上去太沉重了,杨戬将她又抱紧了一点,在她耳边安慰道:“抱歉,我是不是不该全都告诉你?你不要乱想了,那都过去了,你说的那些话我也都不介意,因为我确实有很多做得不好的地方。但小愿,有一点你一定要知道,你没有倒贴我,我不是迫于无奈才跟你在一起,我喜欢你,很喜欢你。”
在一望无垠的金色云海当中,杨戬就这么面对着太阳,温柔地在陶愿耳边说出了那四个字。
陶愿怔了怔,回头看向他,过了一会儿,许是迎面而来的阳光实在是有些刺眼,她忽然就觉得眼睛好酸啊,怎么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流出来了……
心中似乎有一个很小很小的,属于失忆前的自己的声音在说:我终于等到你这么说了呀,二郎……
“哎呀,怎么回事……”陶愿低下头,用手捂住眼睛,开始为自己挽尊,“阳光好闪,眼睛怎么酸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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