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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落花流水何处逢(四)
&esp;&esp;(落花流水何处逢(五)
&esp;&esp;(第三更)
&esp;&esp;————
&esp;&esp;“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esp;&esp;寒风飕飕,穿过一个连着一个的补丁,不断地往衣服里钻,杨甲将瓜娃子紧紧挡在身后,故作镇定道。声音摇曳在风中,微微颤抖。
&esp;&esp;“姓杨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esp;&esp;见状,那个一直没说话的王军爷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嗤笑一声,上下打量着杨甲,冷冷说道。
&esp;&esp;“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哼,村正爷都和我们说了,你想把瓜娃子过继给他镇上的远房亲戚。我说老杨啊,你怎么这么死心眼,与其做这等赔钱的买卖,还不如把瓜娃子送到军中,换来钱粮娶一房俏媳妇。如果运气好,指不定瓜娃子还会立下军功,日后当了将军,你这个做爹的也跟着享享清福。”
&esp;&esp;话音落下,躲在杨甲身后的男童脸色大变,弱小的身体颤抖着,死命地抓着他爹爹的手臂,良久几乎哭丧着问道。
&esp;&esp;“爹爹,你真要把瓜娃子送人吗。”
&esp;&esp;浑浊老迈的眸子通红一片,即便年轻时候受过多少欺辱,历经多少坎坷,可杨甲从没有像此时这般委屈无助过。一行泪水顺着面颊滑落,杨甲深吸口气,扭过头,模糊不清的眸子里,自己唯一拥有的孩儿正难以置信的盯着他。
&esp;&esp;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这样没用,为什么瓜娃子偏偏要生在自己家里。
&esp;&esp;强扭过头,移开目光,杨甲偷偷抹了把眼泪,强挤出一丝笑容,朝向那三人连连拱手道。
&esp;&esp;“三位军爷,咱们就把话敞开了说吧,我杨甲自问每年孝敬都没有少过,过年过节也送肉食到三位家中。三位若是肯放过瓜娃子,无论出什么条件,杨甲就是卖了这条老命也会办到。”
&esp;&esp;“哦?那是你说的。”
&esp;&esp;孙军爷嘿嘿一笑,目光搜罗着,渐渐落到草圈中蜷缩在一起的待宰猪羊身上,眸中满是贪婪。
&esp;&esp;“你为了瓜娃子,自然什么都舍得,那好,便用五头猪另加十只羊来换吧。”
&esp;&esp;闻言,杨甲陡然一愣,转眼后,绝望之情充斥心底,扭过头望向草圈中的猪羊,杨甲眼皮打着颤,满脸苦涩和焦急。
&esp;&esp;“三位军爷,这些都是给瓜娃子念书用的别!”
&esp;&esp;还未说完,正当杨甲转过脸来时,只见那三人已如狼似虎般扑了上来,孙军爷一把抓住泪流满面的瓜娃子,死命的向后拖,而其余两人则一左一右扑向草圈,垂涎欲滴的盯着浑噩无知的猪羊。
&esp;&esp;“为什么,为什么”
&esp;&esp;老泪纵流,杨甲抬起胳膊向朝着自己伸着手的瓜娃子探去,可手臂方到半途却又落下,杨甲只觉得全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脊背颤抖着,不停的喃喃自语。
&esp;&esp;“为什么?哈哈哈,因为你杨甲就是一介草民,哼,连草民都算不上,你只是那贱民。我等虽不是什么大官,可好歹也是官军,就这命简单。”
&esp;&esp;孙军爷哈哈大笑,将拼命挣扎的瓜娃子甩上肩膀,不屑地打量着杨甲道。
&esp;&esp;瓜娃子哭声震天,草圈里的猪羊也被吓住,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陌生人,摇头摆尾哄叫连连,周围的村民自然被惊动,纷纷走出房舍,小心翼翼的巴望过来,见着是孙军爷他们一伙,不由得打了个冷战,目光落向即将沦落和自家孩儿一般下场的瓜娃子,忍不住暗叹了口气。村里早有人说过,便是杨甲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永远保住瓜娃子,那些官军都是吃人的狼,吃进去就不会吐出半根骨头,且贪婪无比,你给它一碗羹,它连那肉都会惦记上。
&esp;&esp;杨屠子啊,杨屠子,莫怪我,在你们眼中我是高高在上的大官,可在他们眼中我只是一个行将朽木的老人。村正?呵呵,其实比你们也好不了哪去。
&esp;&esp;拄着拐杖,已到耄耋之龄的老人躲在茅屋后面,抹着眼泪,轻叹一声心中暗道。
&esp;&esp;就在这时,老村正脸色陡变,再顾不上隐匿身形,踉跄着冲了出来,高举拐杖大喊声道。
&esp;&esp;“杨屠子,住手!”
&esp;&esp;目光所至,在场村民无不勃然色变,就见杨甲抓住他那柄杀猪刀,仿佛疯了般大吼一声,举起锈迹斑斑的刀猛地向孙军爷的后背砍去。
&esp;&esp;杨甲长年宰杀猪羊,虽人过中年,可力气仍旧极大,而孙军爷等人虽美其名曰是军官,可一直窝在小村里做这种卑鄙无齿的勾当,久离战场,身上自然不如从前。血光闪过,孙军爷满脸的难以置信,想要回过头再看一眼那个被自己欺压了十来年不敢吭一声的屠子,可他的身体却已分成两半,再无法回头。
&esp;&esp;“狗日的世道,你既不让我活了,我也不让你们活。”
&esp;&esp;不理会老村正的吼叫声,也不去看哭得撕心裂肺的瓜娃子,杨甲抹去面上腥热的血水,通红着双眼,手持杀猪刀,一步步地向剩下的那两个军爷走去。
&esp;&esp;你们既不给我活路,我无路可走,只好拿你们来开路。
&esp;&esp;李军爷、王军爷呆立当场,早看傻了眼,谁会想到被他们欺压到几乎麻木不仁的村民会有暴起反抗的一天,更不曾想到反抗的代价竟是自己的生命。一刀一个,杨甲似是杀红了眼,只用两刀就干净利落的了结了那两个军爷。怒火攻心,第一次杀人的杨甲仍有些浑浑噩噩,可在他看来,这杀人和杀猪似乎没什么两样,反而还要更容易些。
&esp;&esp;仗义多是屠狗辈,那些整日和血腥相伴的人平时看起来老老实实,和寻常人没什么两样,可在他们心底深处却埋藏着杀戮和热血,若将他们逼急了,不屈反抗的念头生出就再无法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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