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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第1页）

而好好想想，反而哼哼唧唧半天，挤出一句谁也不曾预料到的话：“乞还小怜”。这个高纬，你让他活着，他就离不了冯小怜，所以他才能折腾出这样让别人觉得不知轻重，忍不住为他皱眉头的事情。周武帝不怎么在乎冯小怜，不耐烦高纬这样的人，遂同意冯小怜仍归高纬，让他牵着她的手走了。

什么都没了，高纬和冯小怜这回该消停下来，安分守己地过日子了吧？从高纬的本性而言，他仍离不了冯小怜的肉体。所以，一经周武王准许活命，他由于利令智昏，加之遭受了那么多的怀吓，便又借冯小怜肉颤颤，水灵灵的肉体渲泄。冯小怜虽然也差一点丧失性命，但其容貌、身材，尤其是性仍丝毫末损。加之她也受了不小的惊吓，所以肉体的发泄多多多少少缓解了精神重压。她为此一定很积极主动，让高纬沉溺于她｜乳沟间的脸如同船只入港，抚摸她臀部的手如同游子还乡。她一定拿出了自己所有的本事，让肉体热烈疯狂到最大的程度，直至和高纬在最后的疯狂退却后才疲惫地睡了过去。

寄人篱下，原本就是一种极为屈辱的日子，你不忍受，又有什么办法呢？高纬和冯小怜的居住、饮食、人身自由等等，一定都不如意，但他们也许并不在乎这些，因为他们两个中的一个脑子缺根筋，一个喜欢胡闹，并不能冷静地把握自己的命运。但我想他们也一定又是疯狂的，因为在这时候他们已没有国家、战争、政治等可玩了，他们便只能玩肉体，把性当成一种游戏。他们俩人一定又像以前那样天天梅花垂蕊，款接欢喜，让肉体的热流一浪高过一浪。高纬是死猪不怕烫，也许他会想，你不杀我，我便就这样快活，过一天算一天。

冯小怜：且把庙堂当青楼（13）

但哪有那么好的事情，他可是亡国之君，周武帝不想明着杀他，那是在玩政治，在赢天下人的心，等到他的目的达到了，他还会让他活下去吗？按常规，让一个曾经与自己为敌，后被自己打败的人再活着，那无疑是安了一颗炸弹在身边，说不定哪天它就会爆炸，把自己炸个人仰马翻。所以，高纬苟且活上几天后，最终的结局还是一死。他命中注定要落得这样一个结果，他别无选择。

不久，朝中便有人诬告高纬有谋反之意，周武帝二话没说，便让他的脑袋搬了家。高纬直到死的时候，大概也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从头至尾，他没弄明白过一件事，从来都不能意识到自己的存在，不知道自己“在场”的重要性，他更不知道自己与自己有距离，从来都没有想办法调整过自己。死的时候，他也许恐惧了，但一切都已经晚了，他只有死路一条。直到他死了之后，他混浊的灵魂才终于得于安息，不再影响他了。

冯小怜幸得活命的机会，没有被处死。也许周武帝发现她容貌出众，身材苗条，加之还不到二十岁，便把她赐给了他的弟弟宇文达。此宇文达先生是冯小怜生命中的第二个男人。他是一个正直刚阿的人，多受人赞赏。在《周书》中，有记载他的这样一段文字：“达雅好节俭，食无兼膳，侍姬不过数人，皆衣绨衣。又不营资产，家无储积”。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公认的不贪色的好人，居然也因为冯小怜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像高纬一样，或天天将冯小怜拥抱在怀，或与她赤身裸体风起云涌，全然忘了该干的正事。宇文达之所以有如此惊人的变化，一定与冯小怜的性有很大的关系。当冯小怜走进他的生活时，她自然而然会把以前和高纬在一起时玩过的那一套拿出来，比如她玉体横陈的慑人魁力，裸体在夏冬两季的不同体温，以及她跳脱衣舞时｜乳、腰、腹、臀的诱惑，等等，那可是顶尖级的玩法，宇文达一定从未经历过，一试之下便心醉神迷，心想好家伙，还有这样美妙的享受。时间长了，冯小怜不停地变换花样，他被搞得神魂颠倒，陷入其中不能自拔了。冯小怜经历了一些事后，大概很明白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可以让自己活下去的依靠，所以，她一定要讨他欢心，把他伺候得如同神仙一般快活。这对冯小怜来说并不难，她在性方面有丰富的经验，只需一点一点使出来即可。

美女的杀伤力是不可预估的，尤其是像冯小怜这样其外表让人赏心悦目，其床上功夫让人欲死欲活的女人，就更能勾人魂魄，恨不得天天围着她打转，享受顶尖级的快乐。当然，除了性之外，她的容貌和身材仍对宇文达起到了很大的吸引作用，让宇文达也像高纬一样看着她美丽绝伦的容貌神魂颠倒，抚摸着她凸凹有致，苗条光滑的身体而晕头转向，恨不得一口把她吞了。宇文达这样沉溺于冯小怜的温柔乡，妻子李氏自然就被他置之脑后不管不理了。由此可见，冯小怜确实是一个天生尤物，她能让两个完全不同的男人都在她的Xing爱模式中沉醉，忘乎所以，足以说明她是天下罕见的绝色女子。

但也许正应验了“红颜薄命”那句话，冯小怜的命不好，就在她得到了宇文达专宠后不久，杨坚篡夺了周武帝的王位，宇文达被杀，冯小怜再次易人，被杨坚赐给李询。这次冯小怜的运气差到了极点，李询的妹妹就是宇文达的原妻，曾被她排挤得再未得到过宇文达宠爱的李氏。李家人对她恨得牙痒痒，现在她凤凰落架到了李家，人家怎能放过她呢？她到李家，李询的母亲便开始为女儿报仇，让冯小怜穿上粗布衣衫，和下人一走去干活。于是，她每天干着舂米、劈柴、烧饭、洗衣等重活。这还不够，李家人时时找借口用鞭子抽打她，让她的身心经受着居大的折磨，精神也受到极度摧残。

唉，冯小怜原本是金枝玉叶，现如今落到这种地步，其美丽绝伦的容貌和苗条性感的身材都不能再给她帮忙了。她生命中的第三个男人李询在历史中是模糊的，不见他做出过任何帮助冯小怜的事，冯小怜大概也没有办法再发挥她的身体优势吸引李询到自己身边来，她和李家的任何一个下人已没有什么两样。怎么办，她那么美，现在让她在沉重劳作中度日，她能忍气吞声挨下去吗？

冯小怜：且把庙堂当青楼（14）

冯小怜当然不干，她受不了这种容身于庸碌人群，一落千丈的卑贱生存，她觉得活着如此没有指望，还得受这样残忍的蹂躏，还不如死了拉倒。

心绝望了，死，便也不是一件难事。

她最终自缢而亡。

8

冯小怜死了，历史给她记了一大笔账。

比如，北齐是因为冯小怜而亡的吗，这一笔账该怎样算？在历史上，冯小怜是有罪的，人们都认为她太过于淫荡，从来不知道遮掩女人的羞耻，把自己的裸体和禁忌私｜处展示给男人看，丧失了一个女人最起码的伦理底线；人们还认为她太过于胡闹，做事没有任何尺度，只是任性而为，致使高纬任由她五次胡闹，错失了保家卫国的时机。

但真的是这样吗？

我看未必。冯小怜固然有罪，但如果没有高纬的荒淫无度和晕头转向，没有他对冯小怜在性方面变态的引导，扭曲的玩弄，她一人又怎能干出那样玉体横陈，当众示性，以至于到最后招人唾责的事情呢？与历史上大多留下淫妇名声的女人一样，她在大多数时候也是身不由己的，高纬是北齐的老大，像一双大手一样紧紧地捏着她，他要玩得下做，他要让她淫荡，让她把裸体展示给众大臣，她都是没办法拒绝的。所以说，她的淫荡，与她所处的北齐这样一个社会风气极差的时代，与高纬这样一个昏晕无度的男人都有很大的关系。要是归罪，她也只能承担一半的罪过，另一半应高纬去承担。

当然，她应承担的这一半罪过也是过犹不及的，从她的所作所为而言，她仍是不可宽恕的。衡量她的整个行为，绕不过去的仍是我在本文中多次提到的她的胡闹。因为胡闹，她对世界充满了幻想和好奇心，很冲动地让自己投身于可怕的宫廷斗争中，轻易葬送了自己的青春，丧失了女人的伦理道德，把自己的美貌、身材和性作为一种资本挥霍，并学会了和性变态的高纬周旋，沉醉于扭曲的Xing爱游戏，直至把在大庭广众之下赤身裸体当作家常便饭，一步步从原来的一个活泼单纯的姑娘变成了一个心灵扭曲，行为无羁的可怕女人。尽管在这些变化中不能排除高纬对她的引诱和掌控，但她却没有表现出反抗和委屈的情绪，这就让我们有理由相信，她并不遵从自己的心灵，迫于高纬的权威，对丑恶的东西也听之任之，并欣然接受。

一个人接受了丑恶的东西，那他（她）一定也会变得很丑恶，心灵会扭曲、邪恶；行为会反常，表现出卑劣阴险之举。冯小怜也许在刚开始时已发现自己骑虎难下，但她是一个柔弱女子，无力反抗，更无力从中挣脱，所以，便积极迎合高纬的性变态和昏晕的爱，利用自己青春貌美的条件与之周旋。从表面上看，她似乎是在周旋，但从实质上而言却是一场战斗，因为高纬是一个道德观念扭曲，在性方面玩变态，同时又是一个昏晕无常的人，所以她得时时小心，时时得想办法让他高兴，防止他因为不高兴而做出可怕的事情，先前就有例子，他一不高兴就赐给曹昭仪三尺白绫让她自缢，这样的暴君，她能不害怕吗？她因害怕而顺从，由此可见她是一个内心没有力量，精神操守极易突破的人。她就这样一次次顺从高纬，一次次丧失自己，直至彻底突破了女人的底线，当众和高纬Zuo爱，把羞丑一一暴露。

史书上说，她当时也就十###岁的样子，是一个正值青春花季的女孩子。从这一点上而言，她的变化之快，把性扭曲得之可怕，把女人的本钱丢失得之多，应是历史上出名的所有淫妇中最突出的一个。她在历史舞台上表演的时间并不长，前后大概只有一两年时间，和她有关的男人也仅仅只有高纬、宇文达和李达三个，但她通过第一个男人便迅速让自己走向了极致，留下了“玉体横陈”这样的千古传言。我估摸着想，在北齐这样一个混乱的时代里，高氏几代君主皆恣淫凶残，把胡搞女人这样荒唐的事情干了一件又一件，让整个北齐都风气不佳，冯小怜在这样的环境中一定会受到影响，在性观念和性行为方面越来越无所谓，最后就变成了对所有的东西都不在乎的地步。既然不在乎，那么就不会珍惜，在付出自己的肉体和性时便不会有愧疚心理。

所有的这些，都因为冯小怜丧失了做人和维护道德的标准，到最后变成了一场胡闹。这场胡闹就这样犹如大海扑岸一样，一浪高过一浪，冯小怜一步步滑落，高纬一步步推动，让她变得再也无法回到正常人的行列，到了高纬和北周交战，她的这种胡闹习性得到了一次淋漓尽致的发挥，她像一个对战争毫无认知能力的儿童似的，只顾着任性而为，把北齐战事搅得一塌糊涂，也把自己在历史上作为一个胡闹女人的行为推向了极致。在“五闹”之中，她本来和战争无关，但她的习性和对高纬的无理要求却是致命的，让高纬围着她打转，把北齐就那样丢了。因为她始终搞不清事态的变化，所以，当北齐灭亡时，她未必真正意识到自己已干出了祸国殃民的事情，她所犯下的罪过，岂非她一人所能承担。

从头至尾，她由于太过于任性胡闹，所以她留在历史中的面孔是单调的，除了她做出了那么多出格的事，在性方面淫荡无度外，我们看不到她在生活中的身影，也就是说，她的人生经历是糜烂的，没有拥有过一份像样的生活，没有体验到正常人通常可以享受到的快乐和幸福。

直到最后，她已几近绝望时，才在内心感受到一个人过正常生活的重要性，但一切都已无法扭转，她再也不能回到以前重新开始，她的脚下已经没有路了。她在一次弹奏琵琶时，一根琴弦戛然而断，她触景生情，不禁为自己的经历伤感流泪，于是，随口吟出了一首诗：

虽蒙今日宠，

犹忆昔时怜！

欲知心断绝，

应春胶上弦。

一个内心愁苦的女人，最怕回忆起前缘旧事，因为那是伤口，一旦翻开，就会让她痛，让她悔，让她恨，让她的内心一阵阵战栗。在平时，她也许将它藏在内心的某个隐蔽角落，努力把它按着，不让它窜出来，但它是有习性的，时不时地会像一个小野兽一样窜出来，在她的心灵上狂奔乱舞一通，折磨得她不得安宁。冯小怜内心是空虚的，没有强大或美好的东西与其对峙和抗衡，所以，最后便被它彻底占据了内心。她被它打败，被无尽的悲痛和凄凉淹没。她无力挣扎，整日以泪洗面，悲哀怨愤，以致到最后绝望至极，便选择了死亡。一根弦戛然而断，其声响令人骇目惊心。

那不是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