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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看不分明,待为哥的替你脱下来,灯下看看。”春柳笑嘻嘻提起右脚,直翘到春桃的胸膛里。春桃趁势,一手托着他粉捏就的腿儿,一手褪那绣鞋,褪将下来,走下床向灯下翻覆的看。赞曰:“绣得好呵。”一头赞着,一头开房门,跑出去了。春柳欲下床赶时,脚上又没了鞋,只得千哥哥万哥哥的叫着。春桃乘着朦胧的星月,寻到无知那小亭子里。在窗外张时,只见里面灯光如昼,无知怀里搂着一个人捺乳儿。细看时,那人正是翠屏姑娘。无知从他衫衩里扪将上去,翠屏兴动,两个搂做一团。春桃为他捏着把汗,肚里寻思,露出本相来,不是耍。只听得娇滴滴的声儿,翠屏曰:“心肝,你爱着奴时,何苦苦的辞那亲事。”无知向他的桃花脸上,轻轻的打了一下,曰:“姑娘,你不知道,我下面的东西,是最软弱的,未知育得男女儿没有,恐耽误了姑娘一世,是我待姑娘的一片好心,姑娘倒怪起我来。”翠屏曰:“你这样俊俏的书生,是必解领情趣的,我不信你下面的不动一动。你何苦两股儿紧紧的夹着,不肯给奴一扪。”言着,又把那尖尖的玉指儿,向无知股缝里乱插。春桃看到这里,急得没法,正欲敲他的门,猛闻呻吟了几声。哎呀呀,无知大叫曰:“疼煞我也。”两手撑着胸腹,捶床捣枕的叫起腹疼来。翠屏吃了一惊,抱着无知的腰,一手摩着腹,那里摩得住。“呵呀,姑娘,一阵一阵的痛煞我也。”大叫春桃拿药来。春桃在窗外应着曰:“为甚么旧时的病复发了,速速的开门,我救你哩。”翠屏没奈何,忍着羞,开了门。春桃刚入门,瞅了翠屏一眼,翠屏红晕了面,低着头,不语,又不去。春桃曰:“相公你干的好事,若主人知道呵,却连累着我,你这病多分是花风病,旧时的药,怕不对症。”无知喝曰:“好狗才,把话来伤我。快拿药来,你若多嘴时,我再与你计较。”春桃曰:“我这药,昨在杨柳树边闹扇坠时丢了,你这病要好,待我唤醒你那丈人来医你。”言着便走。无知诈作又痛又恼的光景,忍着气,喝转曰:“春桃你且转来,你快拿药来,切勿声张,坏我的行止。我教姑娘把那春柳给你做个老婆便了。”春桃向外边,将花盆上的泥,和口涎搓作个丸儿,又立了些时,早打五更了,嘘嘘地拿着药丸进来。那翠屏仍在这里,一手按着无知,一手拿绣巾儿拭眼泪。春桃将药丸放在灯下,曰:“药已取来了,姑娘你要我相公好时,速教人拿滚水来和药。”翠屏挪步出亭子,绕栏杆唤春柳。那春柳正被春桃骗了鞋子,恼着,闻翠屏唤,没奈何只得寻双旧鞋子穿好,问出情由,忙忙地去烧滚水。心里头想曰:“我姑娘教我绊着这春桃,他好调那相公,谁知我没造化,遇着这无情汉子,有名无实,他却干得热闹,不干出病来不休。眼见是个花风的恶症候,半夜里有甚好药,却教我烧滚水,莫不送了那相公的性命。我且拿滚水去,看他怎的。”提着灯笼,拿着水,往亭子里来。只见春桃陪着无知坐床上呻吟。翠屏仍立在栏角里,痴痴的朝着残月儿哭。正欲问他怎的,忽闻春桃呼曰:“春柳姐有滚水么。”春柳曰:“有。”遂走上前,将滚水交与春桃。因问:“这病因甚起的,可是花风的症候么。”春桃曰:“我是那么想。”无知骂曰:“你这些人,好没道理。我与你们姑娘,不过坐坐,谈些心事,那肯干那不长进的事。”春柳哑然笑曰:“是好话也呵,难道主仆们都是一辈子的,我不信。”春桃曰:“信不信由你。你且出去,我这药,是畏阴人见的。”春柳才出房门,春桃便把那门关了,又向那窗棂里张他,春桃又把那窗板儿上了,帐儿下了,一丝儿张不见了。春柳自言自语曰:“这病是从阴人得的,为何也怕阴人见呢。我猜这两个,是吃着南风的,多分是一窝儿,在床上干那女不女,男不男的事,也未见得。明儿须讨他的利市钱旺床哩。”言罢,见栏角里翠屏犹朝着那残月残星,痴痴的哭。春柳乃曳着灯笼,扶翠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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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 夺状头百花舆争御雌才子 屯双角万竹。。。
天明,春桃刚开房门,便见那嵩子同着个姥姥进来,脸儿似是恼着的。无知才扣好了衣带,上前迎坐。嵩子曰:“相公是念书的人,宜知礼法。昨夜为何勾引我的女儿,一块儿在这里。”无知呆了半晌,曰:“那有此事,谁说来?”嵩子曰:“若要不知,除非不做。老夫拌着丑名儿,将翠屏捆起来,同到乡长这里,由你分辨。”无知想了一想,曰:“不妨事,捉奸须要登时捉住的,到乡长这里,小生自有说话,去波。”那姥姥曰:“也罢,这样的事,相公不丑,我们先丑了。相公也是无室,我女儿也是无家,将就些,就招你作女婿。丑不外扬罢了。”春桃接着曰:“这事是最圆通的,相公允了罢。只是我们要赶路程,今下了定,回来时成亲,是两不相碍的。”无知只得应允。遂将身上的玉连环解下,双手奉与嵩子,曰:“小生客途,无甚聘礼,只此略见意儿。”嵩子回嗔作喜曰:“贤婿肯俯从时,门楣有幸了。”叫丫鬟拿这连环,与姑娘收着。丫鬟去不多时,捧出个小盒儿,中藏四规真珠珰一事,回答姑爷重聘。无知收了,拜了嵩子、姥姥各四拜,便要起程。嵩子叫人赶办筵席饯行,送出乡外。 无知带着春桃,上马加鞭,望南而去。一路上,人耕绿野,犬吠花村。渐渐的鸦噪夕阳,又是黄昏时候了。是夕,投宿绍庄。庄之西,有个龙湾市。市上有个客店,名呼家店。这店房舍幽雅,肴馔精洁,比别店三倍的价。凡富游子弟,多投这店。无知下了马,进这店中,店主人将无知相了一相,带他拣个绝好的房子。笑曰:“相公,莫非来考吉当试的么?”无知曰:“小生是北方人,要往南方探亲,故打贵庄经过的,敢问如何是吉当试?”店主人曰:“我店中投宿的,往来不绝,南方人多文雅,北方人多质野。相公说是北人,想是仅见的。大约诗词上,都讲究有素的么。”无知曰:“略涉猎些。”店主人曰:“我们庄公府上,有一吉当树,那树从没有开过花的,今儿开了七朵,以为祥瑞。明日,招人赋诗考试,无论本庄的,别庄别乡的,考得头名时,即封作花状元。相公来得这么巧,明儿何不走一遭,夺个状头回去。”无知曰:“明儿,烦主人指点考试的规矩。”主人大喜,教人备上等的酒菜。 是夜,春桃说曰:“依着春桃,不考这试也罢。我们左不过,是个女人,为着公挪乡长的亲事,餐风宿水,时时提着心,防人窥破,姑娘平时的胆,大惯了,昨宵的事,都是姑娘撩拨出来的,又来这里考甚么试,就令考中那状元,不能带作嫁奁,一时露出行止,都不好看得,劝姑娘收敛些儿罢。”无知是个绝好胜的人,那里肯听。明早,店主人已将所嘱买的笔砚场具送来。无知问了备细,使春桃携场具跟着,跨马直奔庄公府来,填了名册。巳牌的时候,鱼贯儿点进一座大院子里,约有三百余人,外桌儿坐地。先给酒饭,然后有人拿着那题目牌儿,众人看了,是吉当花七律一首,限恩字,次题,是绍庄竹枝词四首,不拘韵。众人摇头擦额的,想了一会,过了午牌,先后交了卷子。又摆着点心儿,各人吃了,散了。
时以呼家宝为主司阅,这卷。没有中意的。除未完卷的,及抄前人杏花桃花诗的。没奈何,取了三四名,总是有一两句似诗句的,余都槎桠不成语了。尚剩几个卷儿,打点不看他了。忽报丁勉之来探候,兼看他取的卷子。勉之亦不浃意,乃捡阅余剩的几个卷,忽捡出一个墨光射人,绝好书法的。勉之曰:“这卷书法很好,或是好卷。”阅罢,大喜曰:“不期有这个人,看那姓名填着是赵无知,无力乡人。”家宝大惊曰:“这无力乡,是最鄙陋不入教化的,又是个女人做乡长,那里有这等奇才,得这人可以不负公望了。”遂取作第一名。第二名是绍文波,三名是绍春华,四名是缪方,余皆不录了。呼家宝捧了这四个卷,呈进潜光。潜光教家宝逐名的念与他听。潜光曰:“某虽不懂这词句上,只是初念这一卷,是好听得很。你再念一念。”家宝复将那吉当花七言律念起来,曰:“仙种分来太乙垣,七星飞入九华门。千丝红散胭脂影,一品香迷蛱蝶魂。锦段织成云有朵,宝光合处月无痕。千年倘结瑶池实,尽是东皇雨露恩。”念罢,又解了一回。曰:“这吉当花是七朵,起二句,言这花之种,是天上分来的,先点那七字。颔联形容这花之香艳富贵,组织工丽,却无俗音。颈联用七襄云锦,七宝合月,两个典故暗藏七字。结用王母七颗桃为比,押到恩字。是体物浏亮中,最得体的。”绍潜光点点头曰:“真正才子,真正好诗。”又念绍庄竹枝词头一首曰:“白龙庵外草草草,湖畔妖姬学采莲。采尽莲花又莲子,只应留着叶田田。”其二曰:“六陌蚕娘厌采桑,争夸绝技善飞墙。墙边摘得牛心柿,私裹红巾掷小郎。”其三曰:“龙湾市前人打鼓,龙湾市后人插秧。龙湾市上当垆女,手捧椰尊劝客尝。”其四曰:“小姑沓沓奶劳劳,日改青衫作战袍。近日恶文偏尚武,教郎投笔弄枪刀。”念毕,潜光拍案曰:“好诗好诗。只是这奶字,可入得诗句么”。家宝曰:“我笏山的称呼,凡女子未嫁称姑娘,已嫁称奶娘。奶字虽俗,但竹枝词,是风谣之诗,即如白龙庵、龙湾市、莲湖、六陌等地名,飞墙、插秧等俗语,皆可供其运用,所谓俯拾即是,脱手皆新者也。”潜光曰:“既如此这人就点他做个花状元罢。速传这人来,待某看他的相貌如何。”即日出了花榜,报至龙湾市呼家店。内店主人向无知道了喜,复摆酒馔为无知润笔,诸庄勇都来结识状元。
明日,有几个庄勇,传庄公命,请无知入府相见。潜光见无知青年美貌,大喜,降阶迎接,分宾主而坐。即摆筵宴款待。又择吉期,使呼家宝备办绣旗彩杖,用百花结个花舆,游街三日以宠之,务极华丽。又使巧工制造翠毛雀羽夹绣攒花鸟的锦袍,八宝嵌云的奉圣冠。选庄内的美貌良家女子,来扛那百花舆,诸庄勇的女儿,尽来扛舆,不得扛舆的,便呜呜的哭着,自叹命蹇。至期,家家结彩,当路的楼窗,皆珠幕花灯,连络不绝。行行头踏,大书花状元字样,一对对的霓杖鸾旗,一队队笙箫鼓吹,三檐的生花凉伞,间着镂香八宝执事。近舆,扮几队宫妆妙女,捧着香吊炉,擎着花龙、花凤、花蝶、花球、花瓜、花福,百花结成的宫扇。后面,一群艳妆女子,簇拥着那百花舆。舆上坐着一个如花的花状元。舆后,又有一队擐甲的女将,骑马随着。看了的,又抄过前路再看。亦有随着骑马的后面,芸芸的行,不肯回去。一来,无知是天生玉貌;二来打扮得华艳。女儿的心里,得嫁这个人一夜儿,便死也够了,那老脸的竟说出来。这三日,老老少少男男女女,肩簇簇闹个不绝。 才安息了几日,忽有大寅乡勇来告,言紫霞洞的强寇,兵围本乡,强索粮米,本乡千有余家,亡在旦夕,乞庄公念同盟之谊,速发熊罴拯我黎庶。潜光集谋士庄勇,聚府议之。丁勉之曰:“大寅为我庄后劲,大寅一破,不能保其不窥伺我庄,不可不救。”家宝亦然其言。潜光曰:“某闻紫霞洞强人,所向无敌,非起倾庄之兵,某亲督战,恐不成功。但我庄新败之余,元气未固,劳师动众,必扰民心,若何而可。”无知进曰:“胜败之机,在谋不在众。寇虽强,寇也;寇之为言众也,众则不一。不一,则不固。我当以少胜之,不宜用全力以长寇威。小生虽是书生,颇娴军旅,愿假庄勇二名,庄兵五百,立擒贼枭,献于麾下,何待庄公奋全力以亲征。倘言不验,甘当军令。”潜光大喜。即点绍太康、奇子翼,马步军共五百人。无知领了令箭,即日率军从绍庄后路无那径而出。
是夜,安营已毕。春桃曰:“公挪乡长,日望姑娘早见颜公,完此心愿。姑娘偏爱揽那无益的事,自寻荆棘,何苦呢。”无知曰:“绍公待我厚,必不放我行。我此行,必破贼,救大寅,所以报绍公也。已报,则去留由我,不为不义。千里姻缘,欲速不得的。你且助我破贼,以显威名,余何足道。”明日,使人多竖旗鼓,军容浩荡,扬言杀奔紫霞洞而去。至双角峡,又屯军不进。密令绍太康,引军二百,人马衔勒,从大寅左边劫无智的营。令奇子翼,引军二百,从大寅右边,劫更生的营。伏至四更初点,不待号炮,悄悄杀入,贼军必无准备。两庄勇领令去了。是夜,细雨濛濛,愁云密布。紫霞的军,闻救兵已出,却不来解围,只去攻打紫霞洞,恐小智势孤,不能御敌,巢穴一失,何处藏身,正欲分兵回救小智。先是,更生与足足同时被掳,足足逃归,无智浼令更生削发,以补大智之位,更生不从反说无智蓄发,同归颜公,无智心然其言,而尚瞻徘徊未定。是役,留小智守洞,与更生同攻大寅,破有日矣。是夜,无智使人请更生商议,回救紫霞之策。谈至四更,倦欲就寝,忽金鼓骤鸣,火光四起,披挂不及,绍军已劫进营中来了。众兵大乱,更生横枪徒步杀出。但见火光照天,四面皆绍军,只从无火处走。不期大寅乡里,又冲出一彪军来,大呼曰:“这黑影里独走的,正是女贼头了。”更生斜刺里绕山而走。那雨气虽消,路甚泥泞,身上又无弓箭,再走过两个山坳,气嘘嘘地,坐一巨松树下,走不动了。忽见一骑马,引着十余个步兵,用火把照着,曰:“在这里快来拿人。”更生将松树偃着身子,暗地刺人,近前的步兵,已刺倒了几个。那骑马的,挥刀绕树斫来。更生从树缝里一枪,倒插上去,正插着那马上的军士咽项,挑下马来,杀散了余兵。防人认识,欲改男妆,遂将那刺死的头盔衣甲解下,披戴好了,上了马,又望无火处走。正走着,又见杉林里走出十余个步兵,引着一骑,却无火把,从黑影里追来。更生叹曰:“我命休矣。欲见颜郎一面,怎能够呢。”正思量寻个自尽,那后面一骑已赶上,一把提下马来,众兵缚了。时天色渐明,一兵曰:“这人好像更生娘子。”更生闻语,心里一惊,环顾果然是自己军士。大呼曰:“你们错拿了自己的人了。”那一骑横着禅杖,正是无智,下耿纯解了更生的缚。言绍军实不多,只是我们军马,自相践踏,死的降的,大都十无一存,俺手下只剩这十余人,在这里逃命,不图得遇娘子。更生曰:“且商量从那条路回洞是紧。”无智曰:“白藤岭,怕有军马埋伏,回洞又远,倘敌军破了洞时,迟了,不如从双角峡抄过,虽崎岖难走,究竟稳便。”时朝旭虽升,复有些无声的细雨,遂取路从双角峡来。忽后面尘头大起,金鼓呐喊之声不绝。无智更生大惊失色,忙忙挥鞭过峡。那峡有万竿的风尾竹锁着,又名万竹峡。绕行寻着路径,那径尽是湿泥。忽闻竹里有人唱歌,歌曰:“泥滑泥滑,脱了绣鞋脱罗袜。”驻马听时,那湿泥已泞着无智耿纯的足,尽力鞭那耿纯,耿纯大吼一声,把无智掀在地下。呐一声喊,竹中走出几十个步兵,把无智绑住。更生吃了一惊,身子一颤,马站不牢,连人带马,翻倒在地遂被缚。后面的军马到时,只见春桃立在竹外,笑曰:“两庄勇劳苦。两个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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