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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祖现身了?”
“是!佛祖说,他救了他三次。那三个邻人,都是佛祖感化的慈心。”
屋中沉默,一室的寂静,然后稀稀落落的拍掌,尉迟洪道百无聊赖的看着眼前丽色。一大早到寺庙来,给一假和尚讲佛祖故事。还是俗讲故事?尉迟无力想吐血。聊以拍掌,暂作鼓励。不想温二娘却不理他,兴冲冲的说完后,笑着走人了。出得院外时,果见一缁衣中年僧人又含笑而立。只是这次身后没了许多徒弟,只一人尔。见宝袭出来,双手合什,斜手往前一引。宝袭笑笑,跟了上去。
早起的崇福寺尚自冷清,长安四月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处处一派绮丽。
一树下有莲台石桌,僧人坐下,宝袭从之。蓉蓉满处看了一圈都没找到合适的地方,最后干脆到十几步远的一处花圃前看花去了。
“女施主今日故事十分动听,敢问从何听来?”
和唐僧面对面的讲关于上帝的故事,宝袭抽得想笑,抬头看了半天才算是把闷笑收了回来:“不是听来的,是看来的。”
“噢?世间果有此事?”玄奘法师的话语温和,字语稍慢却浸人安宁,使人愿之相谈倾听。因此魔力,衬着那略是黑肤的普通样貌,都‘特别’起来了。宝袭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笑趣:“法师行步千万里,所见所闻又岂了吾等闺阁可以相比?”
“非也!佛心世人皆有,机慧却有差别。有人听一讲而顿悟,有人度一世仍迷惘。是机缘,是慧根?”说不清楚,讲不明白。
这话也是和尚该说的?宝袭苦笑:“既是不明,法师因何执着?”
玄奘法师微微一笑,双手合什念佛:“尽吾能事,舍身布众。说来也是执着。”
“佛不是说要戒执意么?”宝袭觉得自己象被绕进去了,可到底绕了什么,却一时间理不清楚。面前和尚倒是笑得更加微微:“何是执着?贫僧执着度世,又非私欲。是执着,却也不是执着!”
咣的一下,宝袭明白了。
是故晚时,温思贤下值归家,进院便见屋舍大开。宝袭竟落坐屋中榻上,淡青的烟罗纱衣映得如玉容颜更加明丽,手中执了一件碧色的袍衣,正似穿针引线?一瞬间,温思贤心如鼓跳。耳风里却听到闻墨吡笑出来:“郎君衣袍,怕是要毁了。”
那是提醒。温思贤睁眼时,眼中已是一片笑意不禁。信步进屋,如汶清清两个自是赶紧去打水,温思贤在后洗漱换了常服才是出来。然后……果然那袍子开线地方被缝得惨不忍睹!捂额落坐一榻,问闻墨:“雇一针线上人缝补此袍,花费多少?”
“几十钱!”闻墨得一本正经,端水出来的如汶清清两个却几乎笑出声来,加快步出屋去了。
温思贤又问:“此袍价值几何?”
“衣料绣工,约要两万余钱。”
这下了蓉蓉都绷不住了。可娘子却果真厉害,仍然扎得乱七八糟的认真缝。温思贤看得几乎无力,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干脆讨饶:“二娘放过为兄衣袍可好?”宝袭大怒,拍下衣袍:“阿兄可知这是二娘心意?”
“是是!为兄知道,为兄幸甚,居然得二娘如此照顾。虽是技艺疏差,可为兄是承情的。”温思贤一本正经的作笑谈,屋里屋外几侍皆听得笑出声来。不想二娘竟然恼羞成怒:“既是阿兄嫌弃,吾以后便再不管了。”说便领了蓉蓉气呼呼走了。
清清如汶两个这才进得屋来,执起那袍子互看,眼中尽是笑意。
如汶笑讲:“娘子虽不擅这个,看得出来倒是有些章法。只是针脚粗疏了些。”
清清话语俏皮可爱:“奴等第一次干这个,可是远不及娘子的。如此看来,娘子是用了力气真心做的。纵使有些……府里又不差一件半件的,还是娘子真心更要紧。”清清本是逗趣,可说完竟见郎君眼睛竟象是直直盯在自己身上,不由两颊生绯。调来东院后,才知郎君近身服侍不用女婢。有些失落,郎君事忙,数下来一天更是见不着两个时辰,觉得心中期许怕是无望了。可今日郎君……娇怯怯垂下头来,菱唇抿得微微可爱。
看得竟有几分娘子笑意模样!
闻墨心中起警,却见郎君似乎仍有执念,那婢见之竟更加娇意。心道不好!晚食后书房内便把适才所想提了,不想郎君竟然大笑出来:“想什么嗯?不是那么回事。”
闻墨不解,温思贤靠在榻上,得意骄傲:“闻墨不曾看出二娘又在绕圈么?”这么一说闻墨便明白了。娘子昨夜求了郎君要到崇福寺,目的自然是因为尉迟郎君身边多有圣人耳目。可只讲佛法俗讲,怕是力微。一日不见,二娘居然又想出这个法子来了么?朝中上下皆不管卢国公府之事,就是猜测是否是圣人心意。要知道卢国公在圣人面前一向是极得脸的,可这次刑部如此作事,怕是圣人有恼,不然便是惹了巨权。可以卢国公平常行径,看不出惹了哪家。况出事后,长孙府邸也不见动静,便皆猜测是惹恼圣人了。因此尽皆默言!
可二娘子却觉得,郎君应该一试?
做不好不要紧,心意在那里。
只是有一事闻墨颇担忧:“若是圣人以为郎君对旧事有怨嗯?”若真那样便大不好了。
温思贤负手信然,瞧向窗外明月:“越是这样,才越好。”
次日朝后,果见圣人将刑部尚书韦从兴带进了立政殿。所说言辞,竟无不皆是对程氏不利之言。什么罪证确凿,有失德行,当除之另立等等!温思贤始终一言不发,直待上午诸事毕,午食前后太宗赐餐亦无多言。食后有午睡,太宗却了无睡意,唤来近宦问:“崇福寺昨日传来消息可是确实?”温二娘果真一大早便去找了尉迟洪道,讲那故事么?佛祖度化三人慈心,欲救信徒。信徒却执意非要见佛相本身,终遭溺亡。这是温氏在婉转相劝圣上,一再失信见惯旧臣,会凉透旧臣忠心么?不管从哪里想,太宗都是这样定论。昨夜又听闻,这兄妹两个又在屋里说悄悄话,怎么起居郎今日却一直不开言?
近宦想想便道:“是否起居郎有所顾忌?”帮程家说话,惹圣人猜忌结党亲近,还有清河公主之事,不免更有嫌疑。亦或者还有陈年旧事,怕圣人见怪温氏还记旧恨等等。
太宗想想,微微点了点头,却有几分失望。行事谨慎是好,可若这样心眼太小,便有失气度了。难道这个翁归果然不及彦博许多么?
无甚睡意,躺下也没好困。待醒来时未免有几分疲态。
起居郎进殿服侍,看之有些讶异。然后似在低头作想心事!太宗又有些失望,想想便索性说了:“翁归对程氏之事,有何见解?”
温思贤上前果然呈辞:“臣觉状告有虚。”
太宗眼前一亮,却又迷惑。又听起居郎道:“想那环儿本是世子屋中妾婢,若有小错自有主母丽罚,若是大错才可扰得世子发火。踢打一二也不是甚怪事,事果真当时便踢死了,或悄悄埋了,或干脆化人烧了,有许多办法皆可掩尽行迹。可那状告之人却偏偏是在别庄外发现程家奴仆悄悄掩埋,臣觉这事实有疑点。那庄臣已问过,是长安城外。计算城门坊门关闭时间,除非世子彻夜住在那里,否则断没有匆匆去踢死了,再跑回城里来的可能。可尸身那样,只能推测是早前踢伤了,世子又厌恶其在眼前,才送到外头去养伤的。或奴婢责扣、或另有情由亦或者伤重不治,皆才是正理。故杀之名,实不可取。”
“那翁归认为当是如何?”太宗语中已经隐有笑意。
温思贤眼帘下闪过一丝轻快,心情才娱便又时警醒,捏了一下命如汶缝在袖角的一枚黑棋,语气再度恢复端肃清亮:“以臣猜测,大许是那妾婢犯了大错,惹得世子发怒,踢伤后送去外庄的。至于后头大约是伤重不治,却也有可能是世子命其自生自灭,亦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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