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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到了又如何?
20,不幸的童年
秀秀有一个不幸福的童年。
秀秀的爷爷解放前是高城县一个大地主,在乡下有不少的地产,同时还酿酒。长年累月的,也就积累了大量的家产。到解放前夕,居然富甲一方了。她爷爷属于生不逢时的这种人,好不容易富裕起来了,还来不及享受,这里就解放了。本来,解放了也就算了,或者就算在土改中把他的田地没收了也;就可以了嘛,但是不,共产党领导下的这次伟大的革命是以坚决镇压反革命为前提的,地主一律要被打倒。秀爷爷被打倒了,被枪毙了。而且,最惨的就是秀爷爷居然死在自己儿子之手,这是何等惨烈的事情!秀秀有个伯父,在还未开始整改,未开始打倒地主,还是解放前的时候去了当兵,过了多年,这位伯父回来了高城搞运动,大大小小的还是个头儿。这时已经解放了。除了她爷爷和伯父,谁都不知道这种关系。伯父含着泪下了这道让自己父亲命丧黄泉的死命令,然后爷爷就被拉出来枪毙了。她爷爷临死前也知道了事实的真相,但他同样不敢将自己的儿女私情在刑场上说,他只能流下老浊的眼泪。一个老人死在自己儿子的手中是万分悲哀的事,但是爷爷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风头那么紧,如果给别人知道了他跟儿子的关系,只能让自己膝下又少了一根藤,老人的想法就是,反正自己离入棺材的日子也不远了,何必难为儿子?
过了许多年,还有人谈起秀秀的爷爷,说其实秀秀的爷爷是十分开明的地主,他经常会做些好事,他一点都不像别的地主那样凶,他很同情穷人,他大多数时候借粮借谷给穷人不另收高利,对于欠债很少的人,又实在是穷得出了名的,他还会免别人的债。这样的地主实际上不应该死。农村人的嘴巴好就好在很损人,不管合不合理,他只凭自己的喜好程度来对一个人下结论。村里人说,其实当时不判她爷爷死刑也是可以的,比如判个十年八年也就够可以了,大不了判个无期。如果真的判刑的话,应该没有别人异议的。但是,村里人说,秀秀的伯父太那个了,他怕父亲的成份会累及自己,干脆把父亲抹了。正因为如此,伯父自从到惠州当了处长后,日子其实也并不好过,不如意的事情十有###与他沾上边,村里的老人都说,这是报应。
问题是,事情并没有完。秀秀的父亲因此受到了严重的牵连,他不得不带着全家一起逃亡。
秀秀想起自己的童年还有点不寒而慄。那真是一个多事的童年哟!秀秀不想再去深想那些陈年往事了,她觉得做人不能什么时候都对一些往事耿耿于怀,做人在大多情况下要尽可能豁达一点。怎么说呢?秀秀反正是受尽了别人的白眼,她在一种带着点屈辱的环境中长大。
也正因为如此,秀秀才狠了心读书。在家庭方面比不上别人,秀秀可不在学习成绩上输给那些她恨得咬牙切齿的同学。是的,秀秀一直都很优秀,如果不是因为后来她家里遇上了极大的困难,也许她早就上大学了。如果家里有钱供她读书,她也敢保证自己能考上大学。对于这一点,狗子也相信。
秀秀几乎可以说,她是十分渴望得到关怀的。自从娘胎里钻出来,她就没能好好地受过宠。虽然她是女孩子,但是她同等渴望得到关怀。她的父母没有给到她。也许她的父母已经为生存的问题大伤脑筋了,他们一直在逃亡,过着一种似人非人的生活,这种生活维持了整整十年。所以,秀秀全家人都对这个世界有了一种特别的警惕,他们表现在生活中又显得特别争气,凡事都想做到最好,绝不肯输给别人看。
秀秀之所以不怎么干涉狗子的生意,也在很大程度上基于这一点。她不想过多地干涉狗子的行动,她相信她的狗子会为她争回一口气的,她秀秀要为自己、为兄弟、为父母、为祖上争一口气。她知道,她这口气只能依靠狗子帮她争。所以,狗子有什么她认为有点说不过去的事,她都不怎么太在意。其实也不是什么不在意,是长时间以来所养成的一种忍耐使她对狗子采取了宽容。她觉得,小不忍则乱大谋,即使生活上出现了一点挫折,或者感情上遇到了一点小问题,只要不危及家庭,她总是给予狗子以宽容,她其实是源自于一种极度的恐惧,她不知道一旦她和狗子离了婚,这个世界会怎么看她的热闹,又会怎么样的为她父母蒙羞。她完全无法接受个现实,因为狗子是她自己挑选的。
可是现在,你让她多么难以接受呀,她心仪的男人,她自己专用的老公跟着别的女人去了外地,去了那女人的家,在那女人家里被别人称呼着做女婿。秀秀接受不了。
秀秀也不应该接受。女人首先要的就是面子,如果自己的老公给别人抢了还能若无其事的话,这个女人其实已经不是人了。现在比不上封建社会。在封建社会里,你爱娶多少个老婆是你的自由,可是在当今中国,你不可能,你也不应该。如果所有男人都非得有两个以上的女人,那么我不会反对。其实即使是现在,你要有两个女人我也不会反对,但是有什么法子呢?法律禁止,道德也不提倡,别人都认为是耻辱的事,你狗子不应该把它踢给我呀!我没有太多的理由,我是女人,我不允许别的女人和我一起分享我的老公,这就是道理。不,绝对不可以,除非我死了。
死?秀秀想到这人问题就会浑身起鸡皮疙瘩,就会立刻想到那个在铁路上自杀被火车无情地碾成粉齑的短命鬼。其实,人的生命是何尝脆弱啊,生与死只在一线之间。生命又何尝不是一个美丽的诗篇呢?关键在乎你对它的理解。秀秀想,生命是没有绝对意义上的说法的,它就在于你的一念之间。生命的可爱与否也不是别人说了算的,它关乎你本人对生命意义的追求以及你对这种意义捕捉的程度,如果你得到了你想得到的,你的生命就显得可爱,如果你没有得到,你就会觉得它很灰暗。从这个意义上说,秀秀又很能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会选择自杀。是的,当你活着已经觉得很无奈时,死,无疑是一个极好的选择。秀秀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所震惊,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何以会有这些念头。
狗子不应该这样,真的不应该这样。秀秀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狗子给她打电话,说开完会之后,叶子回家看看,也应该给她放放假了,狗子自己则去一趟怀集,不能回家跟秀秀一起过中秋。狗子还说,他很想念秀秀和幸幸。秀秀初初时听到这个消息一点都没觉着什么,狗子在这之前数度去怀集。狗子作为一个文学爱好者,曾经到广东省粤剧学校学习过一小段时间,与怀集文化馆长罗少山是同学,天马公司做着怀集###门的生意,就是罗少山拉的线。秀秀和狗子一起去过罗少山家里,对罗少山的印象很好,当他们熟络起来后,偶尔秀秀也会给罗少山打个电话。但狗子不知道这个细节,他没有想过秀秀会给他的朋友打电话的,所以他撒了这个谎。
秀秀打电话给罗少山,一来可以问候一下对方的近况,二来当然是想给狗子一个意外惊喜。罗少山告诉她,狗子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来过了,秀秀这时便差点晕了过去。她知道狗子出事了。
不是小事。
有人要抢她老公。
她不知道应该在什么时候和狗子谈这个问题才算恰当,但是她知道,狗子这个人,你不能太急太直接,她怕把事情闹大了狗子会觉得没有面子回来面对她,那就弄巧成拙了。
树娥好像有点变态了。这是她给很多人的感觉。
就连树娥本人也觉得自己是有点变态了。树娥想,这还不是为了狗子?
但是狗子可不是这样想,狗子总觉得,树娥之所以变得有点变态,整天神经兮兮的,不是因为他狗子,完全是她树娥咎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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