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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节（第1页）

&esp;&esp;这时眼镜铺子的掌柜则过来借石咏片刻，说是有些账面上的事情要石咏拿个主意。

&esp;&esp;十六阿哥不便凑在一旁听着，便在铺面里随意等候。刚才那柄太阳镜他相当喜爱，当下又随手把玩，顺手又给自己戴上。

&esp;&esp;可就在这时，十六阿哥忽然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铺面门外，正是九阿哥胤禟。

&esp;&esp;十六阿哥心思动得飞快，他知道九阿哥与石咏结过不小的梁子，这回上门，十九是来找麻烦的。他心下一动，当即背着手，戴着太阳镜，昂着头就冲九阿哥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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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十六阿哥一见到九阿哥往石咏的眼镜铺子进来，就知道不好。当初石咏与九阿哥结下梁子，他还是在畅春园亲眼见证的。

&esp;&esp;此刻十六阿哥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太阳镜”，迈着大步往外走。深茶色的镜片遮住了十六阿哥的双眼，九阿哥盯着他直看，心想这么深的镜片遮着眼，还能看清路么，直到十六阿哥来到九阿哥面前，九阿哥才勉强认出对方，迟疑地开口：“你——”

&esp;&esp;哪知十六阿哥一点儿认出九阿哥的意思都没有，大踏步径直向前，走到铺子门口，右脚在门槛上一绊，险些摔个趔趄，颇有些狼狈地起身继续走。

&esp;&esp;九阿哥“哈”的一声笑了出来，他开口招呼了一声：“胤禄！”

&esp;&esp;哪知十六阿哥丝毫不闻，瞬间已经走远了。九阿哥才颇有些纳闷地回过头，心里有些把不准，心想：这个胤禄，以前总有人说他装聋，可眼下看起来有点儿像是真聋；如今还又戴了副奇怪色儿的眼镜，难道这还一并装瞎了不成？

&esp;&esp;他这么想着，便开始打量石咏收拾的这间眼镜铺子。九阿哥立在堂中，背着手，先将铺子内部大致打量一遍，一瞥眼看见门边的大穿衣镜，思索片刻，立即折返出去，立在铺子门口，将旁边的织金所也打量一番，这才重新走进铺面。

&esp;&esp;这时石咏正巧出来，撞上九阿哥，心里也是一惊。

&esp;&esp;他一瞥眼没见着胤禄，便知这个上司一定不会丢下自己不管，十九是去搬救兵去了。但是救兵就算是赶过来也得有点儿功夫，眼下这一阵要靠他自己撑着。石咏想到这里，当即上前，冲九阿哥行了礼，说：“见过九贝子，请九贝子大安。”

&esp;&esp;九阿哥没理他，石咏就自管自地站了起来。九阿哥心头那火按捺不住，腾地又朝上冒，难得他惦记着八阿哥，硬生生将这火捺下去，哼了一声，对石咏说：“听说你这铺面生意兴隆，爷特为来看看。”

&esp;&esp;石咏当即道：“请九爷尽管看。”

&esp;&esp;他一点儿也不藏私，但若是九阿哥提出这眼镜的生意他也想插一脚的话，石咏可不会答应。

&esp;&esp;九阿哥当即继续将铺子里里外外都看过了，连专门给人配眼镜用的“配镜处”也进去张了张，最后才去看柜台上搁着，琳琅满目的各色太阳镜，指着几件，分别向掌柜问了价格，这才直起身，半眯着眼，望着石咏：

&esp;&esp;“前门大街上的铺面，你一个月的流水，怕都是不够租金的。”九阿哥淡淡地说，“赔本赚吆喝，很好玩儿么？”

&esp;&esp;石咏心底一动，晓得九阿哥只是这样看了一圈，已经大致推算出了这间铺面大致的收益，也能猜得到他这生意很难赚钱。当初薛蟠告诉过他这铺面的租金，石咏也晓得这间薛家的铺子若是能租出去，铁定会比现在做这眼镜铺子更要赚。只不过薛蟠仗义，无条件地支持玻璃厂的研发处，才将铺子借给石咏使的。

&esp;&esp;他不露声色，躬身恭敬地道：“还请九爷指点。”

&esp;&esp;九阿哥多少有些得意，脸上挂着揶揄的笑容，仿佛在说：你也有今天。

&esp;&esp;他微微一偏头，对石咏说：“爷今儿可不是来指点你的！爷今儿过来，就是告诉你，那些玻璃酒器玻璃杯，爷的人，也做出来了。”

&esp;&esp;没错，九阿哥想，他就是来显摆的。

&esp;&esp;哪知这在石咏的意料之中。

&esp;&esp;上回拍卖会上公开发卖的那些玻璃瓶玻璃杯，用的是就模吹制的法子，工艺并不复杂，难点在于大批量生产时怎样降低成本，提高工作效率。

&esp;&esp;此刻石咏干巴巴地道贺：“恭喜九爷，贺喜九爷！”

&esp;&esp;九阿哥是什么人，石咏态度敷衍，他哪里看不出来，当下寒声道：“你一点儿也不奇怪？”

&esp;&esp;石咏摇摇头，微笑道：“九爷手下能工巧匠甚多，能将这些玻璃器做出来，卑职一点儿也不惊讶。”

&esp;&esp;九阿哥的脸登时沉了沉。他好不容易命手下制出与石咏他们拍卖所制一样的玻璃器，过来和石咏显摆，哪晓得人家压根儿不在意，甚至还早就料到这一出了？

&esp;&esp;九阿哥登时磨了磨后槽牙，又扭头去看了看这间眼镜铺子，颇有几分嫌弃地说：“爷原本听说你又开始捣鼓新玩意儿，没想到是市面上早有了的眼镜儿。这么点儿小本钱的生意，爷连插一脚，都没有兴趣。”

&esp;&esp;石咏早就在等九阿哥这话，他巴不得九阿哥嫌眼镜生意的蚊子腿肉太小，不够塞牙缝的。他知道九阿哥为人颇为言而有信，当下心里一喜，点头道：“这是自然的，卑职哪儿能和九爷的大手笔相比？早就听说九爷的窗玻璃已经横扫直隶，山东山西也尽纳入囊中，如今又添了玻璃镜子，玻璃这一项上，早已没人能和九爷抗衡了，卑职就只敢捡点儿九爷看不上的生意做一做。”

&esp;&esp;他说的乃是实情。九阿哥的窗玻璃生意实在是大手笔，一下子在直隶等五省建了十家厂子，平板玻璃源源不断地产出来，市面上窗玻璃价格早先已经降得很低，如今开始慢慢企稳，玻璃的利润，九阿哥可以说是已经握在手中了，如今又加上镜子，简直是如虎添翼，飞快地赚了个盆满钵满。

&esp;&esp;九阿哥唯一肉疼的就是玻璃生意在几省都缴了好些税银，而这些税银全部都是缴到户部去的，没落到他们哥儿几个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