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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拍落叶昀抢夺相机的手,他看样子像真急了,眼睛都是红的,“别闹了,向远姐,删掉删掉,那是我同学,拉拉队的而已。我都不记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把相机给我吧,给我!”
向远举着相机站了起来,从他伸过来的手臂下钻了出去,退后一步跟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笑道:“删掉多可惜,特意去拍都摆不出这样的POSE,害什么羞,人家女孩子都比你主动。”
“不是……唉,不信就算了。”叶昀有些恼羞成怒,“说了你也不听,相机还我。”
他欺身上来夺,向远再躲,笑着说要拷贝下来给他家里人看。两人都身手灵活矫健,在小小的一间屋子里飞快地追逐躲闪。
叶昀毕竟胜过她一筹,又是不把相机拿到手就誓不罢休的劲头,在向远侧身晃过的时候,他单手一捞,就从身后把她拦腰勾了回来。向远气喘吁吁地被截住,后背撞到他身上,两人都跌跌撞撞地退了一步,叶昀稳住了脚,她刚到他耳下,他在第一时间娴熟地缴下了她举着的相机。
相机脱手后,向远无奈地弯腰喘气,才发现他的手还横在她腰前,“你这孩子,还真用蛮力,我的老腰啊,差点没断。行了啊,证据都被你抢走了,放手,我要去喝口水。”
叶昀之前的举动纯粹是为了拿下相机,删了那张暧昧的照片。他是被逼急了,伸手的瞬间也没想那么多,只想不让她脱身。她滑得像泥鳅,他又乱了方寸,班里的擒拿尖子,差点拿她没办法。然而现在相机拿到了手里,她的腰在他手下,她的背用力地撞在他身前,她的头顶蹭过他微抬的下颌,他忽然觉得,那张相片算得了什么?
向远轻咳一声,笑道:“干吗,玩狗皮膏药的游戏?松手啊,傻瓜……”她拍了拍他的手,微微扭动了一下腰,忽然尴尬起来,语调也再没那么轻松随意,“听见了没有?松手,干吗啊,再不听话我生气了!”
那只手动了动,却是朝相反的方向收紧,头顶上的下巴在轻而柔地蹭着她的发丝。向远全身顿时绷紧,忽然有一种错觉,她背抵着的那个看不见的坚实胸膛不是叶昀,而是属于一个陌生的男人,叶昀不会不听她的话,更不敢有这样的举动。这个念头让她前所未有地心惊,她稳住上半身不再挣扎,右脚高跟鞋毫无预兆地往他的胫骨一踢。
她没想到他竟能闪过。叶昀身体借力一带,她整个人被强扭了过来。终于面对面,她近距离地看到了他漂亮的一双眼睛,笼罩着一层迷蒙,干净俊秀的一张脸竟比紧张照片时更通红。
“我也会生气的。”他贴着她喃喃地说。
不能慌,这个时候她绝不能先乱了阵脚。“玩够了吧。”向远抿嘴笑着看他,双手不动声色地去扳他贴在她身上的手,一根手指,两根手指,三根手指……
叶昀在片刻前鬼迷心窍般地心驰神往,只有一个念头:一生一世都不要放手,决不放手!然后当他直视她的眼睛,还有她平静无澜的微笑,多少翻腾滚烫的情潮被一个激灵生生逼退。她是他的向远姐,他怎么敢!
他被烫伤了似的将手弹开,背在身后,可是怎么办?他说不出对不起,也不想认错,只得慢慢退到椅背处。陪伴了他大半个下午的靠背椅给了他支撑,他心里忽然涌起一阵巨大的恐慌,他做了这样的事,她也许从今往后再也不会理他,这个念头让他的胃开始发疼。
向远扭动了一下刚才他逼她转身时被拧痛的胳膊,笑嘻嘻地说:“以后不准你再这么没大没小的,我又不是那朵警花,老胳膊老腿的,可陪不了你玩。真是的,下手也没个分寸,还愣着干吗?抽屉里有跌打止痛的药酒。白天刚倒霉过一回,晚上又被你的分筋错骨手来那么一下,我明天还用不用上班?”
第二十一章 一场失败的开解(5)
叶昀飞也似的去翻抽屉,找出那瓶药酒。向远撩起袖子,他激动时的那一下还真是不知道轻重,下手的地方整个地肿了起来。叶昀不知道向远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
他轻手轻脚地给她上药,越想越羞惭得无地自容。向远面上像没事人似的,心里却不知道想的是什么。
“向远姐,我这样……你会不会生气再也不理我了?”
向远凝视着叶昀,他长长的睫毛下覆着的是忏悔、负罪和说不清道不明的哀恳。他这样的男孩,就像一只雪白的鸽子,干净、善良、纯洁、光明,面对着他,哪个女人的心不会柔软,除非那个女人坚如磐石。
她知道叶昀的不安为的是什么,可她转向了自己的手臂,说:“这点伤,我还没有这么娇贵小气。”
见他依然不能释怀,向远叹了口气,柔声说:“你知道的,阿迤没了,我就只剩下一个弟弟。”
她伸出另一只手,像往常那样去揉他的头发。叶昀将头微微一偏,无声地躲开。
“向远姐,你能实现我一个愿望吗?不,我大哥才有愿望,那我的就算是请求吧。”叶昀抬眼看着向远,察觉到了她的犹豫。
向远从不轻易许诺,有些事她可以做,但是也有些事,也许她一辈子也做不来。
叶昀轻轻一笑,“别紧张,我的请求不难。你天天上班下班,有多久没运动了?找个时间跟我一起去爬山吧,我带你去看最好的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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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江源柳暗花明(1)
爱是永世不可以忘记的,但却是可以放弃的。
叶昀走后,向远拖着一条酸痛的胳膊梳洗入睡。她化解得了脸面上的尴尬,却化解不了心中的异样。活到二十五岁,除了不记事时妈妈的怀抱,这竟是她所能体会到的第一个拥抱。没有人拥抱过她,爸爸、妹妹、骞泽,亲人、同学、朋友,在她高兴的时候,无措的时候,失望的时候,都没有。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小叶昀变成了一个臂膀有力、胸膛坚实的男人?她看着他成长,在他面前,她一直是无所不能的大姐,包容照顾着柔弱的小弟,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落了下风。虽说女人在力量上的弱势是天性,可她心里仍然说不清是失落还是欣慰,当然,更多的是迷茫——叶昀对她的依赖从小到大都是如此明显。她曾经以为,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情感上的维系会自然地减弱,然而从之前那一幕看来,也许她错了,叶昀的孺慕之情似乎在朝着一条陌生的路上走,而这一切,难道她一直以来无声的纵容没有责任?
如果换作别人,向远会漠然处之,人长大了,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这都是常事,也是天性,就像动物到了一定的季节就会求偶,正好遇到了一个,也许就是它了,即使求之不得落了个空,也是自找的,与人无关,就像她对叶骞泽。可是叶昀不行,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走一条注定不通的路,不能让他吃跟她一样的苦头。
所以,向远不顾叶昀的抗议和再三求情,不由分说地收回了他手上那把备用钥匙,除非有事,不让他再单独到她住的地方来。那个为他擦汗的女孩是那样年轻而美好,这样的男孩,何愁没有人爱,他应该有自己的生活。这些年,是她的无心,让他的世界单一地围绕着她旋转,以后,等他见过了更美的风景,就会发现,她只是在日出前就隐没在天际的星光。
可她毕竟不忍心让叶昀一时之间太过失望,所以还是答应了他的“日出之约”,两人说好,只要有空,就一起去爬山看日出。
向远也没有想到这个“有空的时候”会一推再推,因为清远立交钢构架招标结束后的一个星期,江源接到了立恒公司,也就是不久前以一分之差将江源踢落马下的张天然的公司打来的电话。立恒这次投中了清远立交桥近万吨的钢构架生产任务,由于中建要求的交货期跟他们原有的生产安排有冲突,所以他们提出跟江源合作,把8500吨的生产任务交给江源外协加工。也就是说,江源跟立恒签订合同,为他们生产钢构架,然后由立恒向中建交货,对外来说,这个工程是立恒的,但利润却是江源的。
江源上下对这个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转折在惊愕之余,一时之间还有些不能置信,因为立恒和江源过去从无往来,而且这次要求外协,开出的条件相当优渥。
送上门来的机会当然是不能错失的,何况江源的生产车间由于任务不饱满,放假过多的工人已经怨声连连。市场部主任在叶秉林的亲自授意下,当天立即打电话跟立恒接洽,可是对方开门见山,说得相当清楚,要求跟向远直接联系。
向远连夜到医院跟叶秉林商量,次日,怀揣着叶秉林同意的一万块钱亲自邀请张天然用餐面谈。张天然倒没有什么架子,也不客气,欣然赴约。他对吃没有什么要求,在这点上跟向远不谋而合。两人在饭桌上用围棋对弈一局,向远落败,张天然当着双方陪同人员的面一扫棋子,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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