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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权将图册浏览一遍,指着一辆车说:“就订这个,只不过换成这个颜色!”他又指了另一款车。
意思就是他看中一款车的型,看中了另一款车的颜色。刘志川傻眼了,颜色这个东西又不是他喷的,怎么可能想要什么颜色就换什么色呢?他的脸立刻苦下来,“殷总……”
殷权将图册塞到他手中,瞥他一眼淡淡地说:“上次你惹了一笙,还没惩罚你,这是一个非常好的赎罪机会!不管用什么办法,去办好!”
怎么叫没惩罚他?他可是认认真真地参加了人力资源的培训,让公司上上下下笑了他很长时间,这张脸都快丢尽了,这件事儿还没到头儿?什么时候才能过去?他看到殷总已经专注工作,也不敢再开口打扰老板,不然怪罪下来他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只好去想办法。
殷建铭得知程一笙去了剧组,二话没说就从公司赶去片场。昨夜他没回家,因为不想看到妻子的埋怨还有不争气的女儿。家里乱成一团,他的心糟透了。更重要的是,他将女儿强硬接回国,不知为何,却觉得对不起儿子。
殷建铭到的时候,程一笙正在拍戏,昨天没来,今天拍摄任务很重,她要忙上一天。她看到公公过来,不顾吴导的眼色,装没看见,认真地拍。殷建铭也没让人喊停,就坐在一旁,看着她拍戏,心里却想着别的。
一个个场景拍完,到了中午,大家开始吃饭,程一笙才向公公走去,走近之后,她看清公公脸色不好,没有以往的精神,面带疲态就像个年老的中年人。她心如明镜,公公的日子不好过。
“爸爸,您找我有事?”程一笙恭敬有加,只是笑意却比以前减了许多,态度疏远。
“一笙,拍一上午戏肯定累了吧!走,爸爸请你出去吃饭!”殷建铭关切地说。
谁不明白吃饭是假,说话是真?
程一笙客气地笑了笑,说道:“吃饭就改天吧,昨天没来拍戏,今天要赶进度,我们去化妆间里说说话,中午我就吃盒饭好了!”
她以工作为借口,并且又暗指昨天为了陪殷权才耽误的,殷建铭怎么好意思让她耽误进度跟他去吃饭呢?只好听从她的安排,跟她一起进了化妆间。
刚进化妆间,殷建铭便迫不及待地问:“一笙啊,殷权怎么样?昨天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程一笙眼底一黯,转过身,轻叹气说:“情绪不好,如果昨天不是我拉着,肯定要出事!”
“那今天他在哪儿?会不会有问题?”殷建铭紧张地问。
“他去上班了,有助理看着,倒比在家安全。我也不可能天天盯着他,这件事,还需要他自己去消化!”程一笙淡然说道。
殷建铭低声说:“一笙,既然过去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也不想瞒着你。昨天你也看到了,殷权的妹妹染上了毒瘾,我不得不把她带回来。殷权可能一时之间接受不了,我知道他听你的话,你帮忙多劝劝他。你爷爷岁数也大了,总是为了这件事操心。过去的事毕竟过去那么久,我还是希望一家人好好地过日子。再说不管怎样孩子都是无辜的,从另一个角度看,殷权是在我身边长大的,但是璇璇一直孤零零的一个人,我对不起她。”
程一笙听得肺都快气炸了,如果面前这男人不是她公公,她非得拿扫把给打出去不可。她暗暗吸了口气,强自镇定一些,表情淡然,声音清冽地说:“虽然殷晓璇在国外,但是她还有母亲;虽然殷权在您身边,他却得不到您的爱,相反您给他的,全是恨!您因为愧疚用金钱补偿殷晓璇,那您给过殷权什么?他创业、您给钱了吗?他的公司出现危机,您又了解帮助过吗?殷权连钱都没得到!”
殷建铭表情微讶,他从来没有用这个角度去想问题,仔细想想真是这样,殷权虽然在他身边,可他从来没对儿子笑过,有的全是对那件事情的埋怨。
“其实殷晓璇与殷权的处境是一样的,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殷权才十五岁,正在青春叛逆期。他克制自己没有学坏。反观现在殷晓璇已经25岁,完全是个有独立思考的成熟女性,一个成年人居然交坏朋友学坏了?她有自己的人生观,肯定知道什么样的朋友该交,什么样的朋友不该交,她的自控力这么弱吗?”程一笙顿了一下,表情更加严肃,声音也更加清冷,“这么多年您一直恨殷权,因为他把阿姨的孩子弄没了,阿姨也不能再生育。但是这能怨殷权吗?他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心智都没有成熟,这个年龄在法律上都要追究监护人的责任。他亲眼看到生母自杀,这对十五岁的他是一个怎样的打击?他怎么可能不做出冲动之事?”
殷建铭面色晦暗,他知道这件事不能怪殷权,可他还是不得不去怪,因为这件事对他的打击也太大了!
她几乎是义正言辞了,因为她越说越气愤,越不能自已,“如果不是您的不负责与莫水云的不顾廉耻也不会发生那样的悲剧,这应该怪你们两个成年人。做了错事就应该承担后果。今天殷晓璇成了这样,也完全是你们的不当行为导致的。爸爸,今天我说的话有些难听,可我绝对站在公平的角度上去看问题。您好好想想,对不起的到底是谁?恕我不能劝殷权回家,那样对他不公平!”
殷建铭羞愧的就差找个地缝钻进去了,被晚辈这样指责,让他这张老脸都没地儿搁,可他偏偏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这件事情,的确怪不得别人,他低着头喃喃地说:“事情总不能记一辈子,我到底怎么做才能让一家和平相处?”
程一笙有些悲哀地说:“爸爸,您还是没有站在殷权的位置上看问题。如果他真的原谅了,您让他把生母的位置放在哪里?他的生母刚去世,您就迫不及待接新人进门,换成谁,都会死不瞑目的!您可能想说是为了阿姨肚里的孩子着想,那殷权呢?为了新生的孩子不顾已有孩子的感受,我只能说,您那个没出生的孩子,是您自己害死的!”
她不是个不尊重长辈的人,今天她的情绪也太激动,所以说话便有些直接。不是她想这样,真是公公太气人了,如果她是殷权的母亲,就算不自杀也得被气死了。估计死了也得从地底下爬出来找他算帐,他是太多情,结果变薄情了!
殷建铭毕竟是长辈,被儿媳这么指责,脸面往哪儿放?就算他再大度,曾经的那些难堪摆在面上,他也无法忍受,他见程一笙态度明确,不打算帮忙,便不再多说,只是留下一句,“我先走了!”然后匆匆离开。
还知道不好看?程一笙气得胸口急剧起伏,她从来不是那种用别人错误惩罚自己的人,但是这次,她为殷权的不公待遇而生气,比她自己受气,还要气!
助理进来送盒饭,见她黛眉紧锁,杏目圆瞪,不由吓一跳,小心翼翼地说:“一笙姐,您的盒饭!”
程一笙回过神来,面色缓和下来,温和地说:“哦,谢谢!”
殷建铭从剧组出来,心情并不好受,这么多年从来没人喊醒他,所有的人都认为那件事是殷权的错,可是那个时候,殷权十五岁,活泼可爱,还是个孩子……
自那之后,殷权就变得沉默而暴戾,父子之间再也没有往日的亲近,像仇人一样!程一笙说得没错,殷权十五岁尚能控制自己,为什么璇璇25岁了,还会学坏?
车子不知不觉开到了殷权的公司门口,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开到这里来,暗沉的眸扫着四周,这个时间已经过了饭点,他希望可以看到吃午饭回来的殷权。
他的希望注定要落空,因为殷权中午就没有出来吃饭,而是让助理叫的外卖,在办公室里吃的。他希望能早些完成工作,好去探班,今天她肯定会很累,也许会工作到很晚,虽然他不能帮什么忙,总可以在她休息的时候,帮她揉揉肩、捏捏腿的。
他没有意识到如果是以前,这会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念头?他竟然会给别人,还是一个女人揉肩捏腿?然而现在,他将这种事看成理所应当。
上班时间都过了半个小时,殷建铭坐在车里露出失望的神色,看样子他坐在车里,根本看不到儿子。殷建铭想了想,最后还是咬牙下车,向公司大门走去。
殷建铭还从来没有到过儿子的公司,此刻他环视着四周,心中发出惊叹,这里的装修还有这栋大厦不比殷氏规模小。他心生感慨,儿子长大了,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商业王国!他从来没正视过这一切,当他听到程一笙的话,真正看到这里,他才发觉自己心里有多么的自豪。
刘志川听说殷总的父亲来了,哪里敢拦,直接就把人领进殷总的办公室。刘志川是不知道殷权家中恩怨的,他从没见殷建铭来过,但是他在电视里见过殷建铭。
殷权看到殷建铭,舒展的眉头立刻锁了起来,他看向刘志川,训道:“怎么随随便便把人领进来?这里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刘志川一脸震惊,殷建铭脸上有些尴尬,转头对刘志川说道:“你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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