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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三章 丛林法则（第1页）

第四百五十三章丛林法则“条件苛刻？我明着告诉你，这是所有小型砂石厂唯一的活路，如果不签这个字，我保证你喝西北风！”

常怀州长得并不粗壮，正相反，身材相对瘦弱，还戴了个金丝边的眼镜，看起来颇为文质彬彬。刚才说话时风细雨，虽然脸上有些奸猾之色，但还像是一个文明人，最多也就是个奸商。但是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居然一脸凶相，看起来和土匪流氓没什么区别，堪称川剧的变脸。尤其这两句话说得熟极而流，能够看得出，在平日里没少这么威胁人。联想到自己盘的这个厂子濒临倒闭，而且其他的小型砂石厂基本上经营现状也是如此，看来始作俑者就是大旗集团。结合自己在院里面看到的大量海砂，这摆明了是用海沙代替河砂卵石等材料，等于以次充好，谋取巨额利益。靠近河道的砂石材料转运费用高，如果是那些有采石场转型的砂石厂家花费还要高，怎么能和海沙相提并论。在深川特区大部分的建筑物都是沿海建造，建筑工地距离海边很近。开采海砂可以就近取材，运输也是在海上走水路，其间的费用节省的可不是一点两点。尤其海沙数量庞大，完全没有什么资源枯竭这一说，也怨不得其他的砂石企业都被挤兑得快没活路了。看到李海洋一口拒绝，牛小山也把那份文本翻看了一下，直接就火冒三丈。他努力克制着情绪问道：“这个协议里面我们几乎得不到任何好处，出了风险倒是我们来背。”

“拿的也只不过是所谓的高薪，分红和提成还有占股比例提都不提，有这么搞合作的吗？”

牛小山生得人高马大，长得也是凶神恶煞，这几句话一说，常怀州倒是真有点害怕，脸上也变得缓和了下来。“二位请坐，和你们说个实话吧，别看坐在经理室的是我，但做主的是背后的老板。”

常怀州说道。“你们二位一说话我就听出来了，应该是东山省的人，和我们老板是老乡，你说我还会坑你们吗？”

听到这话，李海洋和牛小山都不由得一愣，没想到在深川特区试图垄断砂石生意的居然是自己同乡。常怀州微笑着说道：“之所以条件有点苛刻，也是情非得已，毕竟现在是打天下的时候，也不敢兑现太多承诺。”

“不过你们放心，等到把雷州集团也挤兑垮了，大旗集团掌握所有的砂石生意之后，咱们就会签一个补充协议，保证二位的利益。”

在80年代初，商圈里面十分混乱，那真是，鱼龙混杂，泥石俱下，什么歪瓜裂枣都能碰到。什么皮包公司，各种各样的骗子层出不穷，眼前的这个常怀州就是其中的一员。这种空头许诺根本就是扯淡的，没有任何协议约束的承诺连张废纸都不如。真要是大集集团垄断了砂石生意，那时候旗下的这些小企业都成了打工仔。不要说什么分利益了，被扫地出门都是非常正常的。话谈到这种地步，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常怀州只不过是一个目前的傀儡，名义上是经理，实则就是个跟班跑腿的。这次前来也算是有所收获，第一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大西集团确实是大量使用海沙充当砂石原料。第二个就是大集集团有一个幕后老板，这人和自己同乡，而且非常神秘，基本不会露面。李海洋站起身来，脸上还是十分平静，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变化。“常经理，你的这个文本我带回去一份，好好研究一下，和工人下属都说清楚，如果可行的话，近期我再来谈合作。”

常怀州得意地笑了，说道：“这才对嘛，识时务者为俊杰，那些死顶硬扛的基本都快倒闭了，千里行商只为财，回去好好想想。”

看到事情有转机，常怀州也变得热情了起来，也不顾外面烈日炎炎，在大热天的毒太阳里，一直把二人送出了大门外。等到走远了，牛小山才恨恨地说道：“什么狗屁协议，他还不如明抢！这叫谈合作吗？我看大旗集团不是什么好鸟！”

“我说你牛小山，看来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李海洋笑着说道，“在厂里看你假模假式的，还真以为转了性呢。”

牛小山也有点不好意思，刚才气急之下，把心里话脱口而出，现在也觉得有些失言。在这大半年里，牛小山为了扭转自身莽汉形象，那可真是做足了功夫。甭管天多热，都穿一件长袖衬衣，脖领子只解开一个扣子，那真是要多严谨就有多严谨。在重要的场合，为了遮掩脸上的这道疤痕，还找吴大叔要了一副平光眼镜，戴在脸上化妆知识分子。这一来二去的，确实有不少不太熟悉牛小山的人产生了误解，觉得这位新任领导虽然年轻，但脾气秉性还真是特别温和。他们哪里知道，牛小山在半年前还在服装厂宿舍礼堂大打出手，那时候真是称得上活土匪！今天外出办事，身边只有李海洋一个特别熟悉的人，也就懒得装了。只听李海洋笑着说道：“今天你这火发得好，如果没估计错的话，咱们这次恐怕当不了文明人了。”

像是这种话，牛小山还真是头一回听说他这位大哥说出口，不由得一愣。在平日里，这位大哥总是教导自己要守规矩，做一个文明礼貌的好人，可今天说的话却怎么换了调门？李海洋看到牛小山脸上有疑惑的神情，便耐心地解释道：“一个人不能被观念所束缚，要根据周边大环境改变自己的做事风格。”

“在琴岛是正当有序竞争，全都是国营厂家的博弈，所以咱们也要规规矩矩，凭着能力和苦干来决胜负。”

“但是现在的砂石市场太混乱了，简直就像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丛林地带，在这里奉行的是丛林法则，只有野兽才能生存下去！”

牛小山好像眼前有什么栅栏被突然拆掉，整个人的眼界胸怀瞬间扩大。在这波谲云诡的时代大潮里，李海洋绝不可能被人鱼肉，注定要做一只乘风破浪的食肉虎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