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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玉翀仍然满不在乎的笑:“我觉得它值,听你们一说这东西挺特别的,我也有感觉,与普通的古兵器不太一样。……奶奶,您说呢?”
薛奇男终于说话了,冲小贩一伸手道:“老乡,把剑给我看看。……嗯,确实不同于一般的古兵器,似乎有一种独特的神秘气息、历史沉淀的感觉。……玉翀,你真想买吗?这东西可不是玩具,也不能放在卧室里。”
吴玉翀笑了:“奶奶放心好了,这些我都明白,假如放在玉翀阁里,十几万美金卖出去没问题吧?除了带回去的手续费用和税金,剩下的能算我赚的打工钱吗?……有您帮忙,只要打个招呼找个门路,这柄剑我一定能带回玉翀阁,反正人家就是当街卖,谁买不是买呢?碰到不识货的买走岂不是更可惜。”
薛奇男看着外孙女,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好吧,你想买就买吧,不过别忘了记录这位先生的身份信息和银行帐户信息,假如这真是赃物的话,回头也能说的清楚,游方他们都是证人,能证明你是从这位先生手里买的。”
在场诸人的内心想法是不一样的,游方怀疑这人在试探底细,如今暗流涌动,行事谨慎第一。再说了,有沈四宝在场,游方也懒得跟他争,假如将来兰德先生的身份说穿,也不至于折了前辈高人的身份。
而沈四宝的表情有点苦,华有闲提醒的相当对,他怀疑这把剑的来历有问题,也在怀疑小贩的用意,但是内心深处还是想买的,碰见这样一件器物不容易,而且他也不像游方有那么多顾忌。
但是吴玉翀突然插了一手,花十五万把剑给买走了,倒是看不出小贩有什么破绽了。区区十五万啊,在沈四宝眼里简直跟白拣一样!一百五十万都值,就算自己出不起钱,和父亲说一声,也一定会买下来的,当然有些暗暗后悔。
大家陪着吴玉翀真的在附近找到一家银行,现场转帐付给那小贩钱。出来之后,吴玉翀随意将这柄剑往自己的背包里一丢,显得很是潇洒。沈四宝凑过去有些尴尬的问道:“吴小姐,你真的打算把这柄剑带到纽约玉翀阁出售吗?”
吴玉翀挺胸道:“那是当然,耶鲁的学费很贵的,我在美国读书,自己打工挣钱。”
薛奇男插了一句:“钱不够就问奶奶要,当然了,你自己会挣更好。”
沈四宝搓了搓手小声道:“如果是那样的话,就不必那么麻烦了,这把剑你喜欢就先留着玩,等什么时候想卖了,加个价直接卖给我就行了。”
吴玉翀咯咯笑了,笑声如银铃一般,人如花枝乱颤:“四宝哥,你怎么不早说?原来你也想要啊,刚才为什么……”
游方打断了她的话道:“一起出来旅游买东西,哪有自己人抬价的?刚才四宝当然不能加价和你抢。”
谢小丁暗中伸手狠狠掐了沈四宝一把,而吴玉翀答道:“我先留着到乡下防身,等想卖的时候再说。”既没有拒绝也没有当场答应,样子还挺得意的。
华有闲在一旁道:“防身?有我和游大哥在身边,可比那把剑强多了。”
就在说话间走进了李庄古镇,买剑的事告一段落,谁也没有再提。
那名小贩究竟有没有问题,游方心中疑惑却没有证据,在这种场合他也不可能去跟踪调查。但不论对方有什么目的,暗中有什么人观察窥探,游方的反应都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一走进李庄古镇游览区,薛奇男莫名叹了口气,这里的变化很大,游人很多,新修了不少建筑,却没有完全按照古镇原有的格局,有些地方简直不论不类。但古镇的原貌还是大体完好的保存了下来,这是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
沿着石板小巷一路漫步,薛寺男一边耐心的讲解这座古镇的历史、各处建筑的特点、从当年到今天的变迁,众人听的都很仔细。薛奇男一进镇就径直走向了著名的席子巷。
这是一条不足百米长的老巷子,只有两米多宽,巷子两旁清一色是木结构的二层吊脚楼,左右挑梁阁楼向外伸出,再加上屋檐,将街道上方几乎都遮住了,檐口间只留下一尺来宽的一线天空。
这样的巷子既通风又避雨,也遮挡了外界的喧嚣。假如是下雨天,可以沿着两边走不用打伞,雨水从檐口间流下,在石板巷中央溅起一朵朵小水花,而这里是个多雨的地方,当年赶车拉水的、摇蒲扇乘凉的、编席子出售的人们如今已不在,此处是一个旅游景点,只有来来往往的游客带着玩赏、好奇、留连的神色走过。
薛奇男却没有走进巷子,而是站在巷口外向前凝望,恍然出神半天没有说话。吴玉翀摇了摇她的胳膊悄声道:“奶奶,你怎么了?”
薛奇男回过神来,怅然道:“想当年,我就是在这里认识你外公的。”
……
解放后、文革前,薛奇男还是一位在县城读书的中学生,只有十几岁,但是那个年代的人似乎比今天的年轻人更早熟,像这个年纪一般都可以操持家业独当一面了。薛奇男按那个年代的话来说家庭成份不是很好,按现在话来说就是家庭条件很不错,属于地方开明士绅家的小姐,所以能到县城来读中学。
也许是受家庭书香气氛的熏陶,她很喜欢寻古阐幽,偶尔到李庄古镇来写生,画当时很多人看来还十分时髦的碳笔画。
那是一天午后,刚刚下过小雨,李庄街巷上的石板被雨水冲洗的干净发亮,似乎带着一种古老的温润光泽。薛奇男梳着两条辫子,穿着白衬衫、黑色的长裙,打开画夹在席子巷口写生,却微皱眉头好半天无法落笔。
“同学,你的位置的不对,从这个角度观察,很难将这条巷子的意境画出来。”身后突然有人说话,是个柔和的男声。
薛奇男回头一看,是个与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少年,也是学生的装扮,小小年纪却有一种儒雅沉稳的气质,在学校里还见过有印象,但不是同班的,以前也没有说过话。薛奇男眨了眨眼睛问道:“那你说应该怎么观察?”
少年招了招手:“到巷子外面来,从这个角度看。……其实你没必要、也不可能在一张图上将两侧的吊脚楼、整条石板巷、檐口的一线天全部画出来,要让这种结构印在心里,让看画的人感觉到……石板巷细勾近处,一线天只画尽头,吊脚楼从画面两侧延伸,这样的感觉就很好。”
薛奇男走到少年指的位置看了看,突然将画夹递给了他,神情有些顽皮,还有些不太服气的问道:“你会画吗?画给我看看!”
少年微有些意外:“真要我画?”
薛奇男故意板起了脸,点头道:“嗯,你不能光说不练啊,我倒想看看你画得怎么样,一定要画!”
少年笑了,很大方地接过画夹,在巷口外一处墙根下的石墩上坐了下来,炭条在白纸上沙沙作响,没有工笔细描,而是很娴熟画了一幅席子巷构图的轮廓,画完之后站起身来递给了薛奇男。
看着少年落笔,薛奇男眼中就掩饰不住的流露出惊讶与欣赏的神色,抬头接过画夹时,莫名觉得这少年的笑容好好有魅力,一时间脸突然就红了。——这便是她与吴屏东的结识经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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