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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越是逃避,越是怕它来。它越是要来。
一天下午,杨仲风急火蟟的打来电话,半吼半求地喊道:“易青!限你半小时内现身!马上到我这儿来!娴儿在收拾东西说要走了,这次要再让她走掉就连我也找不到她了!你到底怎么个意思?你是男人不是?”
易青一言不发。挂上电话,推开办公室门就冲了出去。
其实就算见到了杨娴儿,他也不知道怎么去留住她,但是,两条腿和一颗心却不听使唤,不由自主的要向她而去,毕竟那是一个用了生命中的所有来爱他的了不起地女人,还有一个他的骨肉血脉在人间的延续在等着他去承担起一个父亲的责任。
……
杨仲焦急的等在花圆的车道上,终于远远的看见易素的车子出现了,他连忙按亮了电子铁门。用一个交通警的标准手势,示意易青别停下废话,直接进去。
易青把车子停在花圆草地外的空地上。下了车跑上二楼,冲向杨娴儿地房间。
门开着。
易青迟疑了一下,低声道:“娴儿,你在里面吗?我可以进来吗?”
杨娴儿的声音听起来特别脆亮,好象心情很好。她朗声道:“你怎么才来啊,等你好久了,再不来该耽误我的飞机了。”
易素急忙走进房间。刚要说话,看见杨娴儿地样子吓了一跳。
只见杨娴儿背着个大大的旅行包,穿着一身旅行迷彩,样子跟当年和自己出游写生的打扮的差不多,可是除了脑后打了一个马尾巴辫子之外,她的胸前还用六七跟布条结成了一个小小地网兜模样的东西。看样子她是要把念青放在这个网兜里,带着他满世界走了。
易素看了这种情景,又急又心疼,几步跨到婴儿床前。把坐在里面好奇的看着杨娴儿打扮地小念青抱了起来,责备的对杨娴儿道:“你是不是疯了?你以为你还是当年只身走天涯时那么来去无牵挂吗?你现在是做妈妈的人了,你可以吃苦流浪,孩子还这么小,你怎么能让他这样陪着你去餐风露宿!”
杨娴儿看着易青焦急的样子,淡然笑道:“易素,孩子是姓杨的。他叫杨念青。”
易青见她突然说这个,楞了一下,随即点头道:“我知道,这点我从来没想跟你争。你为这个孩子付出了这么多,这个孩子应该跟杨家的……姓。你……你还是先不要走了,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什么事我们难道不能商量着解决吗?”
杨娴儿摇头道:“易青,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孩子姓杨,他是我一个人的孩子。”
易青楞住了,他看了小念青一眼,心里一酸,点头道:“是的,我没有资格做他地父亲。”
“当然不是,你当然有资格。你本来就是他的父亲,”杨娴儿凄然笑道:“只是,他的母亲没有资格做他父亲的妻子……”
易青看着杨娴儿,听着这话,突然心如刀绞。他长吸了一口气,刚要张口…“
“嘘……”杨娴儿果断的阻止了他,摇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现在已经是大导演了,还是象读书的时候一样,那么爱冲动。别说出那句话来,别承诺什么,千万不要为了一时头脑发热说出收不回去的话,让自己后悔一辈子。”
说着,杨娴儿放下大旅行包,坐到床边,静静的道:“我知道你想说,你愿意为这个孩子负责,甚至你想说请我留下来嫁给你。但是我想问问你,你娶了我,你准备拿依依和孙茹怎么办?依依从小孤苦,经历了多少奋斗的艰辛才能走到今天,想必你对她也有许多承诺,现在你怎么能为了一个新的承诺而背弃以往所有的承息呢?还有孙茹,她父母都在美国,爷爷又去世了,她在国内一个亲人都没有,她可以说纯粹是为你才留在国内,才到香港来耗尽心血的打拼的;如果你辜负了她,那她的一切感情,一切付出,还有什么意义?你应该知道你是依依和孙茹生活的重心。难道为了对我负责,你就可以摧毁她们的全部世界吗?”
这几句话犹如一记记重锤,敲打在易青地心口。杨娴儿把他这几天心里反复在想着的问题,清楚直白的说了出来。就象当年他面临对孙茹和依依的选择一样。他根本无法做任何决定,选择任何一方,他都要终生抱憾。
杨娴儿说完,走到他地面前,轻轻接过孩子,把小念青放在那个网兜里试了试。,大小正合适。
杨娴儿逗了儿子两下,接着道:“我说孩子是姓杨的。其实是想让你明白,我不需要你对我和对孩子负责。这个孩子是因为我一个人的意愿而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我在你根本不知情的情况下跟你发生了关系才有了他。所以。唯一该为这孩子负责的人是我。”
说着,杨娴儿骄傲的抬起了头,道:“我们的社会有一种奇怪的逻辑。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发生了性关系之后,就必须对她‘负责’,我想这大概是一种封建文化的产物吧。好象我们女人不是和男人一样平等地一种生物,而是一种财产或者附属品。的确,在不文明的时代。女人只要失去第一次,她地一生就和自己初夜的男人绑在了一起,如果这个男人不要她。她就成了残花败柳,没有人要了,所以才会有‘责任’这个说法。可是今天的社会已经不一样了,女性也同样享有和男性青等的性与爱的权力,有多少男人还能要求自己地女朋友或者妻子必须是处子之身?”
……自也许有的女人会用自己的贞操甚至是自己地孩子作为要挟男人为自己负责的手段,但是我不会!你应该了解我,我是杨娴儿,我是将军的女儿!我不但不比任何男人逊色,而且要比大多数男人都要强。无论在哪方面!“
“所以,”杨娴儿象宣誓一样大声说道:“我不需要任何男人对我负责,因为世上唯一能对我负责的就是我自己!爱上你,是我自己选择的,我自己负责,要生下这个有你血脉的孩子,也是我自己的决定,同样是要由我自己负责!这里面根本没有你任何事,所以你也不用内疚。”
杨娴儿说到这里,语气微微一变,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轻声但坚定的道:“如果让你来选择,无论是选择我还是选择依依和孙茹,恐怕我们四个人同样都是一生遗憾,郁郁不欢。那么,就让三个女孩中最坚强勇敢地我——将军的女儿杨娴儿,让我来用一个人的牺牲,来成全你们三个的幸福吧?也许,走出你的影子之后,我自己也能找到另一片碧海蓝天呢?”
易青听到这里,已经是热泪盈眶。这就是杨娴儿,将军的女儿,当年被自己戏称为杨门女将的那个勇敢、潇洒、琴心剑胆的女孩!她又回来了,易青又依稀看见了她当年的样子,那样美丽而骄傲,高贵而不羁。
他当然知道她这番话的用意,看似潇洒的一番告白,几句话把他要付的责任推的一干二净。不但如此,她还为了自己能不内疚,找了这么一大通理由,为的只是成全自己和依依、孙茹。
她要走了,而且走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不肯把一点负累和歉疚、遗憾留给自己所爱的男人和自己的朋友。
可杨娴儿越是如此,易青越是歉疚的肝肠寸断。
杨娴儿别过头去,不去看易青的泪水,她知道,只要看一眼,她就会软弱,就会动摇,就会前功尽弃……
她把孩子放在床上,然后走到书桌前,拿起一个早已放在那里许久的铁皮盒子,走过来递给易素,轻声道:“这个,是给你的,早想寄给你了,没地址,一直留到现在。”
易青轻轻的打开那个铁皮盒子,满满一盒希奇古怪杂七杂八花花绿绿的不知道什么东西映入了眼帘。
易青翻弄着这些东西,一时反应不过来,他顺手拈起一枚小石子,自己却吓了一跳,这颗不起眼的石头火一样烫手。
杨娴儿轻声道:“呵……热吧?这就是当初你跟我说的,在火山喷射前夕火山口上的那种石头,当初咱们一起去写生的时候,你说很想见识一下,可惜路线不对。这次我去五大连池,就顺便替你高价在山民手上买了一颗,果然象你说的,热量终年不退,现在凉多了,刚买来的时候还烫呢?”
说着,她指着一根五彩的翎羽道:“这就是你跟我说的云南彩雉鸡的尾羽,当初你说它比孔雀毛还漂亮,我还不信呢……恩,看,还有这个贝壳……还有这个打火石……对对,这瓶许愿沙是你当初一直想找的……”
易青一件件的拿起盒子里的小玩意儿,在他看来,件件是无价之宝。每一件,都是他当年和杨娴儿结伴旅行时,自己随口说出来的一些东西。其实他嘴上说非常想得到这些东西,心里却也没有多么热切,一个年轻男生在女生面前指点江山时卖弄见识的谈资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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