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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主也不必一味护着她,瞧叶儿适才的模样,她有一丝一毫感恩戴德,知恩悔改的样子吗?”红蕊再好脾气,这次也忍不住发了脾气,“别提宸妃了,再有下次犯到淑嫔元婕妤或是其他小主那里,她自己丢了小命算她果报,累及小主便太罪过了!”
馥心明白她的意思,却也不想一门追究下去了,微微一叹道:“我明白的。唉,谁让姐妹的情谊还在呢?以后,多让她醒着点神,多提点她几句便是了。”
“小主,红蕊今天说错了话,只怕将来会害了叶儿!”红蕊忽然想起一件事,叹息说道,“小主,今儿我与叶儿说了宸妃的事。只怕……只怕……”红蕊忽不说下去了。
馥心没明白她的意思,还想继续追问,却见叶儿端着药推门进来了,两人同时换了一副笑容。
“小主,我已经把药吹凉了,您快些喝了吧!”叶儿一边端着药走过来,一边对馥心说道,“闻着有一股清苦的味道,大概御医给下了些去火药吧!”
说话中间馥心接过药碗一饮而尽,随后她道了句乏,摊开被子又睡下。
一连多日,馥心只是养病。淑女院的掌事嬷嬷越发觉得馥心无用,从最初的讨好也渐渐变为了漫不经心,近几日带了些恼怒。见了红蕊叶儿竟也有了不耐烦。
大抵最初以为馥心是禧妃的妹妹,想着姐姐位份高,妹妹也不会太差——而后来这嬷嬷看着馥心一日病重一日,终日下不来床,竟连训教也受不得,只怕还是会被赶出宫去。于是伺候着也不再精心着意。
十日训教过去,皇后娘娘下了旨意,翌日一早前去承乾宫听训。此间还有二十名淑女不合规矩,报了帝后。赶出了上清皇城。馥心虽一日未曾受教竟也留了下来,白晓媛付羽瑶燕柔嘉以及慕容雪瑗等十三名淑女奉了皇后懿旨,次日一早前去承乾宫听皇后训教。
在平梁王府的时候,馥心早就听苏兰甄说过。进宫十日之后,就该面见皇后,听皇后的训教,然后再见过一众先进宫的后妃,才能算是宫中正式的小主。便与后宫诸位后妃一样,由皇帝翻绿头牌决定由谁侍寝。
这算是头一回面见皇后,诸人皆是十分紧张慌乱。次日一早,白晓媛披着一条斗篷便跑进馥心房间,说自己不会打扮,陪嫁的俩丫头也跟着跑进来。脸上挂着焦虑:“小主,您别乱跑呀!”
“馥心妹妹,我乱的很,不知道该怎么穿呀!”白晓媛撅嘴道,“不像你。长得这么美,穿什么都好看!我适才换了件牙白的,她们说太素了些,这不又拿了件妃色的……你看好不好?”
馥心今日勉力起了床,由红蕊叶儿帮着梳洗,见白晓媛一脸慌张,笑道:“姐姐不必焦虑。我看,姐姐肤色白净细腻,粉面桃花如若新出之荷,若是穿一袭玉色衣衫,肯定夺目!”
“好,那我听你的啦!”说完。白晓媛嘻嘻一笑,带着两个丫头跑了出去。
“白小主倒真是不客气!”叶儿冲着对方的背影,翻了一眼,刚想骂几句,却看到红蕊凌厉如电的眼神。马上不说话了,她手执桃木梳将馥心的头发梳得水一般顺滑,浅笑道,“咱们这可是第一次见皇后跟后妃呢!一定要穿戴好了,把其他十四个淑女全都比下去!”
“师父去通州做的那些衣服都尽数带进宫来了吧?有一身流彩暗花的茜色云锦宫装,我看就不错,拿来我穿上。”在平梁王府的时候,苏兰甄细细教过馥心穿戴打扮,这下终究是派上了用场。随后她吩咐道,“红蕊,梳百合髻。”说着,她从妆奁中拿出胭脂水粉和描眉的青黛,神色倦怠道,“叶儿,妆化得浓一些,莫让人瞧出我的病容。”
“唉,知道了!”叶儿点头,麻利地拿起胭脂替馥心上妆。
馥心拿起一只攒金的菊花簪,摇了摇头,又放下,又拿起一枚双翅鸢尾的珠钗,又摇了摇头。最终选了一支金丝嵌白玉的花穗钗戴在头上。馥心站起身,转了两圈,觉得自己的打扮着实能够抿于大众,便点头含笑。心说,自己本就是禧妃的妹妹,若扮得太过妖艳,岂不是坐实了“飞燕合德”的名头?
听得宫外有太监宣旨,众淑女忙敛容出门叩拜接旨——原是慈宁宫两宫太后传来懿旨,大抵说身子不爽,就不见众淑女了,每人赏了一匹贡缎了事。皇帝年轻,除却两宫太后,还有两宫太皇太后,只是听说其中一位主子近来重病,怕是性命就在眼前。
馥心跪在地上,身边是付羽瑶和白晓媛,燕柔嘉和慕容雪瑗跪在最前面。眼见一乘乘宫轿将小主们载出淑女院,各自的宫女丫头不得跟着,只得在淑女院留守。
馥心倒是不大紧张,但想起宸妃和淑嫔,心里还是多了一份忐忑。忍不住捏过给香薰过的手帕在手中来回轻转。
不知过了多久,便听见轿子外有个尖细的嗓音高声道:“承乾宫到,众淑女下轿!”紧接着轿帘被一个太监挑起,另有宫女扶着馥心下了轿。
只见承乾宫十分气派,还未进去,便看到内外皆有龙凤彩画,装饰格外富丽——一股股的梅香暗自飘来,让人格外神清气爽。
十三位淑女打扮一新,在宫外敛容列队,由一名内监领着由侧门而入。绕过正殿前的一道宽敞月台,便来到正殿门前——左右皆是新移过来的红梅花,正傲霜开放,花气袭人,令闻之欲醉。
那内监挑帘进了,只见殿内奉着观世音菩萨,沉水盘香还在燃烧,殿内满是浓郁的味道。只见皇后陈玥汐端坐在宝座之上,左右两侧按着位份坐着宸妃沈贞儿,禧妃海兰慧(说来好笑,馥心这是第一次见她“长姊”),淑嫔夏婉茹,以及元婕妤常雪晴——常雪晴大约二十上下,容貌平平绝非国色,只是一双眼瞳十分清丽动人,活似一双母鹿的眼睛楚楚动人。
众淑女忙跪地行礼,高呼道:“皇后娘娘万安!”
陈玥汐一袭朱红色缕金丝的牡丹花纹的南越锦宫装,头戴凤凰飞羽嵌七宝的金步摇,由烛光一照,闪耀着繁迷晃眼的皇家之气。只见她雍容一笑,平抬起一手道:“妹妹们起身吧!”
正待诸人起身,皇后笑道:“今儿就算是正式入宫了!以后,定然要和睦相处,不得生出争风吃醋之事,后宫首要,在于绵延皇嗣,为我大燮繁育后人——凡事且以安静宁和为重!”
众淑女纷纷答是,又行了叩拜大礼,皇后含笑点头受了礼,吩咐身侧的掌事太监赵万如赏赐。
赵万如退后一步,夹着拂尘不再说话;皇后下座第一位是宸妃沈贞儿——只见她今日穿着一袭品红衣裙,裙上花样,是用细如牛毛的金丝绣成的芙蓉花,刺绣之处还缀了上百枚细碎珍珠,与丝线相映成辉,一片灿烂颜色,十分夺目。
众人裣衽下拜,各自低头不语。忽听宸妃冷笑道:“妹妹们不必多礼了,本宫一介宫女出身,怎么敢受你等贵女出身的叩拜呢?我看,今日之礼,便免了吧!以后,想再行礼,去我关雎宫请安的时候再拜,也不迟!”
皇后脸色略是僵硬,勉强笑道:“宸妃妹妹这是说的哪门子话?什么宫女出身,什么受不得礼?妹妹你现在可是大将军沈诃的妹妹,出身怎么会低?”
“哟,这就不敢当了!”宸妃仪态万千,如同闲然笑语一般道,“正是这话呢!我自己倒是忘了,总惦记着自己是姐姐的使唤丫头,万万不敢忘了自己的身份呢!可是,皇上隆恩,降了旨意抬举了哥哥,却总有些小模小样的让本宫醒着神儿,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说是不是呢?景美兰小主?”她忽然转向十三名跪在地上的淑女中的一位厉声道,“景美兰!”
给点到名的淑女约莫十四五岁,穿一件藕色轻罗百合裙。适才宸妃才一开口,她便吓破了胆似的抖成了一团。后来听宸妃高声唤她的名,吓得已瘫在地上,忽又勉力跪好,颤声道:“嫔妾在!娘娘……娘娘,饶命!”
“哟,饶命?”宸妃咬牙冷笑,冷冷盯着在地上浑身发抖的景美兰,“不是前几日,你跟秀娘秀和说起本宫的出身,还笑得开心吗?今儿怎么不再笑一个了?”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众淑女已然全身起栗,虽不曾牵扯其中,也给吓得一个个花容失色。馥心侧目,景美兰已然吓得魂不附体,随时都有可能昏了过去——这淑女乱嚼舌根虽不足怜惜,可让馥心不安的是,小小一句话都能传进宸妃的耳朵里,只怕淑女院遍是宸妃的眼线——以后说话办事,一定要小心了!
“本宫还是喜欢你笑呢!”宸妃咯咯娇笑着,温柔华美的脸上遍布妩媚和诱惑,“既然你现在笑不出来,本宫便叫徐公公赏你笑吧!”说着,她转身冲身后手执拂尘的内监道:
“来啊,带去掖庭局,赏她‘开口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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