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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海涛悻悻然收回手:“切,还不是那点破事,就这个闻长远屁事多。”
“但说无妨,都是自己人。”
三人往偏僻处走去,以免被相关人员听到谈话内容。
提起这事,王海涛愤愤不平:“反馈异常的是闻长远的下属,理由是‘螺丝没打紧’,虚接短路烧坏了接线盒……往常两周的货期压缩至六天,下达PO的时候又没提前说,PO到了第二天才突然死命催,我们工人两班倒,加班加点赶出来了,交付的时候也核对过,鬼晓得是不是从库房领回去动了手脚,反正其他几个部的暂时没反馈情况。”
闻言,方小航推测:“咱不是第一次给宏凯供应这个产品了,但确实是第一次给闻长远这个部门供应,有没有其他隐情?”
王海涛无奈一笑:“我昨晚就跟蒋总沟通过了,没来得及告诉你?”
王海涛说话时和方小航对视着,各自心中有所考量。
于秋雅低眉思索,她想不通明明是挂在夏英杰业务组的项目,怎么会和另一个航道的蒋清波扯上关系,而且,看样子远途公司的王总与蒋清波更熟?
随即,于秋雅偷偷看向方小航,暗中记下这个信息点,打算回头有空了问问方小航到底啥情况。
方小航波澜不惊地回应王海涛:“这世上阴差阳错的事儿不也挺常见的吗?咱现在是同一个战壕的,先想办法把眼下这个问题点解决了,以免影响后续的订单。”
王海涛微微摇头:“这事儿换其他部门压根就不算事儿,解铃还须系铃人,我觉得还得先把提出问题的人给搞定咯。”
方小航抱拳:“王总高见,不知有何具体良策?”
“良策没有,土法倒是一堆,不晓得灵不灵,不过呢,异常发起人是汪兴,就他一个外包的角色,哪里有胆量、闲功夫挑事?”
王海涛摸出一支烟,发现不是吸烟区,又塞了回去。
一时间,方小航想到了四个字:上面有人。
“闻长远?”
王海涛抿嘴点头,“是他,有点难搞。”
方小航轻抚额头,忽地冒出一句:“难搞?那就加大力度盘他啊!‘仲特好赌,宏凯好色’,投其所好试试?”
王海涛觉着有点不大对劲,换以往,这话怎么也得自己来说才对味。
于秋雅错愕地看了一眼方小航,好奇他是怎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在于秋雅印象中,方小航很少爆粗口说荤话。
方小航这句“仲特好赌,宏凯好色”,也不是空穴来风,据说是与仲特、宏凯打交道的供应链从业人员总结的俏皮话,但方小航此时带有暗示意味地讲出来,很难让人不怀疑他企图通过不正当手段来摆平事件。
王海涛很快否定方小航的提议:“不一样,闻长远这个级别,老老实实干一年,工资加奖金少说也有大几十个W,他们部门的需求,领域品类不是那么多,价值也不是多高,我们敢给,他不敢要,也不想要,他那病殃殃的身材,也不像能……很有动力的样子。”
可能是顾及到在场的于秋雅,王海涛的表述临时收束了一下。
于秋雅两眼观鼻,静静地听着,不见有甚么反应。
“来的路上我查了一下,前两年是E。H。S在供应,其他家有参与,但即便是价格第一顺位,都没有中标过,最后都花落E。H。S,估计今年降本的要求严格,我们不小心夺人所爱了,对了,王总您知道具体供货的厂家名字吗?”
问的是厂家名字,但方小航早上就知道前两年的源头供应商是利庆,他想知道的是具体人员的名字极其与宏凯闻长远的关系。来的路上,方小航除了跟厂家沟通以外,还向宏凯内部人员咨询了一下,之前给这个部门供货的渠道方是哪家,然后再调取荣盛达之前参与报价的记录,大概有了个猜想,同时也想到自己第一次中标时遇到的情形。
不过这回,显然远途公司知道的内情更多,而昨晚蒋清波和王海涛还沟通过具体情况,但早上蒋清波那老泼皮居然连个提醒都没有,如果让王海涛晓得这情况了,以后合作更不可能有多坦诚,事事让厂家去推进,还要荣盛达有何用?
虽然远途公司的规模和实力不够成为宏凯的直接供应商,但宏凯的系统集成商有那么多家,凭什么选择你们荣盛达这个渠道?
方小航抛砖引玉说出E。H。S,王海涛也没开始那么保守了,进一步分享他知道的信息:“呵,我也是今天早上才打听到的,本来嘛,这款产品一共就3个厂家在做,我走你们这边,另外两个厂家随缘和其他集成商合作,之前给E。H。S供应的厂家是利庆,利庆里面呢,有个销售工程师恰好是前宏凯员工,属于被开除的那种,竞业要求的限制级别没那么高,估计利庆就是看上他的履历,打算通过他前宏凯员工的身份、人脉来拓展宏凯的业务。”
方小航勾起嘴角,暗骂了王海涛这个老油条一声,都这个份儿上了,还不把话说透!
于秋雅云里雾里,方小航和王海涛的对话她都听到了,也大概明白是什么内容,但她总觉着对话的双方似乎都有些顾虑,明明是同一战线,为何不坦诚些?
索性,于秋雅说出心中所想:“这样一来,利庆他们多多少少肯定违规了,为什么不直接向宏凯方面举报呢?”
空气突然安静,墙下角落的三人隐约能听到旁边楼栋墙上排风扇转动声,墙内生产车间传来的机器运作声,楼顶风机的噪音……
方小航打算回去好好给于秋雅传授一下现实世界的不成文规则,比如什么“讲对错之前先问利与弊,要分利与弊要先看立场……”
利庆录用前宏凯员工这件事,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举报他们,不仅影响利庆对宏凯的供应商,还会影响其他几家集成商对宏凯制造部的供应商。因为调查是双管齐下,宏凯监事会在对前员工调查的同时,也会对内部进行稽核,且不提会不会牵扯到其他家甚至荣盛达,至少宏凯制造部门本身的正常运行都会收到影响。
王海涛率先打破僵局,油腻且和善地笑着:“哈哈,美……于小姐很幽默嘛,不过现在就职于利庆的宏凯前员工,负责的区域并不是华南哦。”
“而且我猜,他们的反侦察措施不止这些,应该还包括不存在移动设备上的通话记录、聊天软件上没有好友位、个人账户上没有来历不明的汇款……”
方小航顺着王海涛的话讲,没有过多地反驳或者批评于秋雅的幼稚发言,毕竟两年前的他,也这样单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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