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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第4页）

书房里面只剩下两个人，晋观已经又变了一副模样，这个样子的他才像是一个真正的师父的模样，不是面对外人的冷然，也不是面对叶路的慵懒，这个时候的他镇定而宽博，那双眼睛就像是能够含纳世界万物，倾听自然生命奇迹。

这也是左临很久没有看见过了的。

左临慢慢的走到晋观的面前，贴着他的膝盖跪下，慢慢道，“有些事情，他作为弟弟的不应该知道。”

晋观的手指温暖和干燥，在急躁的情况下会变得冰冷，此刻，左临就发现晋观的手指由之前的青白之色恢复红润。

左临磕了一个头，神色肃穆，道，“左临错了，请师父责罚。”

晋观是欣慰的，同时也是郁闷的，他的这个徒弟为什么越长大越像是晋家的人，而他自己越老越像是隔壁的人了？

“你哪里错了？如果是之前的那些话，你就没有必要说出来了。”

左临抬起头，挺直腰，脸上似乎有一丝笑容，道，“左临所犯的错，是心病，是自己找出来的病，是左临自己自怨自艾，对身边的人太过于自卑，对外人太过于傲慢。”

哪个人能够如此清晰透彻的在别人面前剖析自己的内心？这不仅需要有足够强的自律、自我感知，更需要足够的勇气和自我分析能力。不过，晋观是他的师父，是从小到大教育他成长的人，是一步一步指引他的人。

左临有足够多的勇气和坦然去面对他。

对身边的人太过于自卑，对外人太过于傲慢。

两句轻飘飘的字，想了几年都没有想到，如今却被晋观点醒，左临是自省的也是开心的。

这就好比身体一直痛，却总是找不到病症，如今终于找到病痛的根源在哪里了。

晋观眼睛的微蓝变成了浅蓝，这是他愉悦的时候的特征。

这个徒弟还是有许多可许之处的，想的比他还多。

左临是三师弟，上面压着两个师兄，两个师兄都是学习茶艺，属于不同类，但也是其中的翘翘者。晋观常年的教育令左临自卑，在这个师父面前抬不起头，在晋观的压力下，于是，他默默的反抗，默默的挑战着晋观的极限。

晋观那种失望和无奈的眼神是他受不了的，心魔就此产生，他太渴望晋观对他实力的赞扬。于是，他刻苦的练习，刻苦的学习，每天都把自己压的像是一块薄饼。这样的结果带来的却是更深的无语。

左临也有自尊，也有骄傲，而且他的自尊和骄傲不是一般的强。

他反弹了。

他渐渐的认为，不是因为自己没有做好，而是因为晋观教导有问题，不是因为自己不够努力，而是因为晋观根本就没有把他当一回事。

信任也就不是那么一回事，隔阂就此产生，他对于晋观的训教也越来越反感。

但长期的教养让他不会去反抗，地下活动就此展开，把家训私自交给叶路，也是想证明，他左临可以做的比他这个师父更好。

对于外人，包括叶路在内，他又觉得自己掌握了一门不错的技艺，学习到的知识丰厚博学，在众多的羡慕的眼光中他产生了一股傲慢，让他觉得高高在上，所谓的谦恭也不过是变相的骄傲。

他达不到真正的谦和，也做不到真正的内敛。

内在的自卑导致了外在的傲慢，外在的傲慢又加深了内在的自卑。

就像是恶循环一般。

晋观慢慢叹出一口气，其实徒弟的错还不是师父造成的，看来那个作古的老爷子说的不错，他这个人做师父还欠缺一点东西。

他应该早就发现左临的错误的，但他没有看到，而且后期更是导致左临恶循环的罪魁祸首，如果不是他自己对左临的关注越来越少，越来越后悔自己找到的人没有慧根，也就不会忽视了他。

幸而，左临的成长经历非比常人，让他在成长的过程中不至于走偏。

不过，如果不是他钟北告诉他，左临把家训给了叶路，他也不会想的如此的明白，以至于浪费了几年的光阴。

左临的改变自从与叶路在一起后，很大，也许他自己本身没有意识到，晋观和钟北却已经意识到了。

人果然还是群居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