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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第2页）

纪贞仁一眼就认出这个大女孩子就是韩剑雄他们的灵儿，同时也一眼就认出了小女孩就是自己的女儿韩纪军。有几个特工与她同行，母女就在眼前也不敢相认。她有心上前逗逗满脸笑容的女儿，也忍住了。她咬紧牙关，没有当面流泪，只是死死地盯了两眼女儿，就跟着那几个特工走了。

灵儿发现了这个神态有些异样的女子，突然认出她就是姑姑纪贞仁，刚要张嘴叫“姑姑”，很快又想到，既然姑姑到了老伯家门而不入，见到女儿而不认，肯定有极为特殊的情况，马上又闭上了嘴，赶快以逗孩子玩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纪贞仁看到灵儿这种欲言又止和掩饰自己的举动，心里连连叫道：这小人精儿，真是一个天才，一个将来能成大气候的间谍天才。

第十九章　朝暮悲鸣是鸳鸯（6）

纪贞仁回到住宿后，捂着被子痛哭了一番。

我的女儿，韩纪军！

我的爱人，韩剑雄！

我们何时才能相聚呀。

不久，纪贞仁这种柔情满怀的状态，被莫斯科传出的一条震惊世界的消息所冲淡：斯大林以共产国际的领导体制已经不能适应变化了的国际形势和共产主义运动发展的实际需要为由，果断决定解散共产国际组织。

这是1943年的6月。国民党抓住这个机会，组织策划了第三次*高潮，企图以武力取消陕甘宁边区，逼迫我党交出军队。这个时候，中统组织上海工作区派纪贞仁等五人进入了陕西境内，秘密开展工作一年有余。复杂而危险的斗争形势，在中统组织内部潜伏所占据的智力和精力，使纪贞仁没有更多的心思想儿女情长。

从陕西回到上海后，她曾一度想违反地下党的纪律，偷偷去见一见女儿，但是，掂量再三，还是忍住了。

再后来，纪贞仁破译了韩剑雄从菲律宾传来的藏宝密码手册，直到她被活活烧死，再也没有见过女儿一眼。

纪贞仁牺牲后，地下组织曾两次派人去看过韩纪军，又嘱咐老伯把韩纪军养大成人，党组织会记得他的功德的。来人留下些钱就走了。之后，再也没有人来过。

上海解放多年后，奶奶感叹地说：“看来党组织是真的忘记我们了。”老伯说：“别这么说，当时上海地下生活极其复杂，也可能知道这件事的同志都牺牲了，这个关系从此也就断了。我们就把纪军当作亲生女儿吧，将来还要靠她为我们养老送终哪。”奶奶说：“那灵儿呢？怎么也不回来看看。”

灵儿是在*地下组织的人第二次来看韩纪军时，悄悄跟来人走的。

那次，灵儿等来人下楼走出院子后，没给老伯和奶奶招呼一声，就溜出门外，远远地跟在来人身后走。那两人尽管有丰富的地下工作经验和足够的警惕性，但没有想到会被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子跟踪成功。灵儿一直跟到进了他们的交通站，说什么也不回去了，非要和他们一起干革命。那俩人先是一惊，然后就是极力劝她回去。

灵儿执拗地说：“我死也不回去。再说，你们让我回去，难道就不怕我把这里的秘密地点说出去？再说，我现在也有为革命做事的能力了。再说，我这儿还有一个秘密。”说完，一下撕开衣服内层，拿出了韩剑雄写给纪贞仁的那封信。

地下组织的人看不懂那封加密信，但考虑到共产国际组织已解散，追杀韩剑雄的密令自然取消。尽管现在韩剑雄身在海外何方，是死是活都还不清楚，但说到底韩剑雄还是自己人，不能对他的信视而不见，对小灵儿视而不管。

同时，地下组织的人也被这非凡的小女孩子的言行所打动。他们也有预感，灵儿将来会为革命建功立业的。

不久，灵儿正式被组织发展成了一名地下交通员，做了不少大人们难以做到的事。后来，她被送到了解放区去受训，又回上海做了一段时间的地下工作。

北平和平解放前，她被派打入国民党傅作义的部队，从事地下特情工作，为北平和平解放做出了重要贡献。

后来，灵儿就留到了新中国政府的安全部门做了特情工作。

共产国际组织宣布解散后的一段时日，在上海法租界俄人居住区一带，出现了一个神情阴郁的俄籍男人。他整天在俄侨工作、生活和娱乐的地方转来转去，到处寻找一个俄罗斯姑娘。

这个男人就是布斯，他在苦寻达娃。共产国际解散，共产国际属下情报组织的大多数人，包括布斯在内都停止了工作，只有少数人转入苏军总参情报部继续工作。布斯身上抓捕达娃归案的任务自然取消。没有了政治任务所迫和组织纪律约束，布斯同达娃的关系就仅剩下纯正的战友情义，而在布斯心里实际上深深埋藏的是对达娃的爱。

布斯发誓一定要找到达娃。他死死地盯上了卡拉，缠着让她交出达娃，或告诉达娃的下落。卡拉有苦难言，说确实同一个叫乔莎的姑娘有过一段交往，但对她的许多情况都太不了解，不知道她的真名叫达娃，更不掌握她现身在何处。布斯不管这些，天天跟着卡拉要人。无奈之下，卡拉只好经常陪着这个痴情的男人在以前乔莎出入过的一些场合闲逛，以期有一天能碰上那个叫达娃的神秘女人。

徒劳的寻觅没有让布斯灰心，却让卡拉烦恼不堪，于是她就用了一个脱身之计。

卡拉告诉布斯，以前达娃身边常有一个灵光漂亮的小女孩伴在左右，找到那个女孩，便能找到达娃。卡拉根据记忆，让一个画师画了灵儿的肖像交给了布斯。

布斯拿着画像，开始在公共租界和法租界查寻一个大眼睛的女孩。他几乎问遍了这一带的每一个报童和弃儿，没有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只有两个报童说，曾在霞飞路享通达电器行附近见过这么一个报童，可两天后就不见了。

从此，人们便经常看到一个落魄而神经兮兮的俄罗斯男人，在公共租界和法租界地面上踽踽独行，逢人便问：“你见到过一个叫达娃的姑娘吗？如果见到她，请你转告她，我不再追杀她了，让她出来见我。我爱她！我要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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