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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答我,“是楚祕。”
这夜回房睡下后,我能醒来再次看见阳光,完全靠了昀漾的叫唤和玉衡的撞门声。我浑浑噩噩地半睁着眼,只见他们奔到床前时一脸的急切和恐慌。我,不解。
“沁儿,沁儿!你感觉怎么样?”昀漾坐到床沿俯身看我,伸手欲摸上我的脸,手伸到一半却生生顿住。“痛不痛?痒不痒?沁儿,这可怎么办?!”
玉衡立在昀漾身边颤声道,“云沁!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他们的无措和恐慌感染着我,让我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只是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令他们如此慌了神乱了主。“怎么了,昀漾?别慌。”
我想起身,却觉得全身乏力;伸手欲抚他的脸安慰他,自己却被手上臂上的模样震楞住了!原本白皙无暇的小臂和手背,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红色脓包,不注意还好,一注意到我竟觉得疼痒得很。这景况,分明与那些个躺了两三天、多至五六天就被焚烧的天花患者无异!!
要说看到的那一瞬间没有震惊、没有恐惧,那绝对是假的!只是,昀漾和玉衡在场,两个在乎我关心我的人在场,再多的震惊和恐惧也要藏于心底、归于平静。“你们出去,和弥他们商量好了再来治我。”我平静地往床里缩了缩,对他们如是说。
再多的不干和不舍、再多的心疼和恐慌,在看到我嘴边的淡笑之后,都归于零。他们冷静了,妥协了,在投给我不舍和鼓励的眼神后,决然地出门实施此刻最为上策的决定。
我开始时昏时醒,脑中昏昏沉沉根本容不得我半点思量。有一次醒来,入眼处发现自己已不在原来的房间,我见着了床前有一抹背对着我忙碌的白影,我心中一动,再无力也唤出了沙哑虚弱的一声,“漾……”
那白影一顿,转过身来脸露喜色地望住我,竟是月白衣衫的弥。“云沁,你可醒了!少主他一直提着心在外头等着!连你也被传染了,我们不得不更加重视、采取措施隔离诊治,我生过天花不怕了,所以和患者直接接触的事都由我来做。”
几句话简单解释了他在这里的原由,我艰难地点头,更加艰难地开口,“他们……怎样?”
其实,我想问他们有没有被传染上。只是我现在的情况只允许我挑最简练的话说,幸好弥听懂了。他回答,“他们的身体都正常,除了我,他们都不必和病患直接接触,你放心。”
“我睡……睡了几日……”
“四天了,云沁。你一定要坚持住,少主和我们都刻刻担心着你,期盼着你走出这个宅院!”
“我在……咳咳……”话未成句,我便熬不住先咳了起来。
弥坐在床前的凳子上,拿手巾为我擦拭嘴边,并一口气解了我心中所有的疑惑。“你现在在单独的一座大宅院,这里每个房间住着不同的患者,没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进出这个宅院。之前你住的房间、所用的物事都已焚烧,不会再传染了。两日前雁城传来消息,他们主帅的毒已经全解,我军已经开始化守为攻了……”
他的双唇一阖一开对我还说着什么,我已经一句也听不真切,双眼渐渐模糊,我又一次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再一次醒来时,房内无人,窗纸外的天色正黑。我睁眼盯着床顶处,细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入夜后的宅院,死一般的沉寂,纵使住了很多人,却也如墓地荒城一般,毫无生气。宅院中,只能偶闻几声病患之人的痛苦呻吟。厢房内,一片黑暗,静谧如水,只听见自己每一次艰难的一次呼吸声连着又一次呼吸声,沉重粗噶。
《以血为缘爱为媒》洛水michelle ˇ乌夜啼心(1)ˇ 最新更新:2009…10…28 17:02:57
起来携素手,庭户无声,
时见疏星渡河汉。
试问夜如何?夜已三更。
金波淡,玉绳低转。
但屈指西风几时来?
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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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横斜,一室独谧。我闭上眼,耳中嗡嗡作响,努力舒缓自己沉重的让人窒息的呼吸。上次醒来自己已经躺了四天,那么现在又是第几日了呢?昀漾医治过的患者,没人能熬到第七天的,我是不是也熬到尽头了,所以才会这般难受的?呵……原来,我舒云沁最后会是这种结局;原来,我背弃了世俗道德,终是逃不过命运的惩罚;原来,我已经等不到那人的凯旋而来!
没有哀伤,没有后悔,此时此刻有的竟是遗憾!只因,等不到……
混沌分不清真实虚幻,似乎有人托起了我的身体,背后有一股热力沁入体内筋脉,稍稍缓解了我身体的痛楚和沉重粗噶的呼吸。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暗自积攒了一些体力后睁开眼睛,依旧是漆黑的房间,依旧是沉重的脑袋,自己好像靠躺在一个怀抱里,没有淡淡药香,却觉无比熟稔。我扯了扯嘴角,心中自嘲:竟产生幻觉了呢!“楚祕。”
既是幻觉,那我也犯傻地喊一声也无妨吧,只是我竟又出现了幻听。我,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轻声应了我,“是我,云沁儿。”
我怔怔地瞪着眼前虚无的黑暗,远在雁城的人怎么会大半夜出现在我房里?即使他离开雁城来了这里,弥他们又怎么可能放他进入这个宅院呢?
“呵呵……出现幻觉了呢。”我径自轻笑起来,虚弱无力的声音说不出的嘲讽和落寞,在死寂般的房内显得异常苍白。我吃力地伸出一手置于眼前,怔怔地看着。“你看,我的样子是不是特难看、特恐怖……还好是幻觉……”
“为什么?”
“清醒时,我肯定不会让你看到我现在这副样子,肯定不会……”
“我不介意。”
“我介意啊。”静默了半刻以后都没得到回答,我便又径自开口。“楚祕,你还记得我们起争执吗?在雁城时候。”
顿了顿,身后传来低声的回答,“嗯。”
我在黑暗中牵起一个无奈歉然的笑容,“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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