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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公主肯挪步就是好事。不管是真心解,还是看在二娘的面子上。在程处弼想来,走一步也是好的。哪怕一小步,隔天差五走着,也总会有好的一天。
宝袭当时没回答,而次日正元佳节,公主带着小霆与驸马一道在程家过新岁时,宝袭却答了。
“吾自有欢喜之处。”
“只是大概与他想的不大一样。”
摸摸躺在床上睡得香香的小霆,宝袭轻笑:“他在意他喜欢的人,吾亦有喜欢在意之人。现有良方,可大家都欢喜,为何不从之?”
清河涩笑,眼神却是沉重:“二娘欢喜何人?”
宝袭微笑:“阿伊只消知道,汝在意的是何人便好。”手指拨拨小霆鬓边柔发,惹小家伙若是不喜的衬了衬。清河嗔笑:“汝这乖蛮,就会胡来。”“胡来又何妨?总归他好就行。”
世间万般委屈将就,孰人也一样。有的所求者苦,有的安乐而足。不过是想法不一样尔!
清河看看粉团玉雕般的乖儿睡颜,身边又有知心解意之友。心中默想:也许这样也好!小霆总要长大,和堂兄弟不熟不亲,予他日后也是不好。表面上装装样子又如何?又不是为了别人。只是为了小霆!至于实际如何?
“总不好把他教得象三郎一样天真。”被骗了也不知,眼前大饼只是画的,却也喜乐。
第135章 又有风
初二因是回门日,所以便起得格外早些。梳妆打扮完后,还在桌子上摆弄起一堆东西来了。程处弼整理齐整过来看时,就见桌上摆着十来只晶莹剔透的大食琉璃瓶子,造型别致不说,还在里面装了许多花草之类的东西。
“这是什么?”
花花绿绿的,香香草草难道是送给温湘娘的?若是这个,程处弼有些皱眉了,搂住二娘腰肢无奈:“二娘回门礼,府里有备的,绝不让二娘落了面子的。”宝袭已经习惯这人在屋里不管有人没人就粘乎的性子了,也不推他,只继续整理手中的物件:“说什么呢?”程家的礼物是程家的,嫁出去的女儿自己也不能没表示啊。
“那就送这么一堆花花草草?”程处弼记得二娘似乎就挺喜欢喝这些的。可这东西多少要不得,干什么非要这个时候弄回去?
宝袭才不管,继续从蓉蓉手里把折好的纸星一个个照着瓶子对着花色扔进去:“这不是给姑母的,是给阿兄的。喏,象这个放了柑桔和茉莉的,有助眠的功效;这个里面是决明子和枸札,可以养元气;还有这个里面是荷叶和甘草,可解热去火。还有这个……”唠唠叨叨的数落了大半天,最后程处弼终于听明白了:“是给温大的?”宝袭点头:“是啊!阿兄辛苦,常伴君侧多少费神。别的没法子,配些这个,用这细样的小纱袋装了,每日冲些来喝。虽不及药,却也是好的。”顿顿又道:“这是吾从医理上看来的。”可不是胡掰的。
“那这个呢?”程处弼有些闷闷的指着那边秋儿正在打包的两个枕头模样的东西。
宝袭瞟了一眼,答得轻快:“也是给阿兄的。陪王伴驾虽是幸事,可一天到晚低着个脑袋,对脖子不好。而且阿兄爱头疼,又睡不好。便做了这两个给他。这个里面放的是晚蚕砂、绿豆衣、白芷、川芎和防风,可治头疼头晕;这个里面装的是夜交藤、合欢花、枣仁、柏子仁、五味子,可安神辅睡。”
说得太细味了,觉得腰让搂得有些痛。回头剜他,程处弼一脸酸酸:“怎么也不给吾做一个?”温大整天陪在圣人身边是辛苦,可程处弼每天也没闲着啊。这话一出,屋子里几个婢子全笑了。伞儿打趣:“三郎每日多好睡?又有练功,哪里象书生般用得这些?”话是顺耳话,可程处弼怎么有些不放心呢?又搂了搂二娘腰儿,猫的脸霸下来了:“三郎操心么?操心才用得着这些的。”
程处弼拧眉了,有些不悦:“吾哪里不操心了?”
宝袭扭头冷哼:“吾家阿兄朝上朝下,家里家外,前宅后务,无不相管。每日还要习新书温旧课,一日好睡不足三个时辰。汝可比得?”程处弼卡了好几卡,没词。温大是辛苦,一个人支撑门户,却硬没弄出什么把柄来给人捉。朝上朝下也少有与他交恶的,就算不大喜欢,不顺眼,可架不住虞公不管何时何处,待人皆亲切有之。这东西一天这样不稀奇,一年这样也不稀奇,可在长安现身,如今已经五六个年头了,从来如此,不见半分改动。这可是大不容易了!更别提虞公年纪不不足二十。前阵子选婿之事,虽说有长孙家那么压着,可是到底多少女儿都想嫁进温家的。
没话好说,自知不敌,便躲到一边去了。
早食过后,禀过国公,程处弼骑马,宝袭坐车,便带着礼色,驶往安邑坊了。
大正节日,街上到处都是行来送往的串亲访友车马。北城居贵,更是彼彼皆是。安邑坊门早已开启,温家便在东南第二条街上。原是平静处,可此番回来,却见虞国公府前竟然十分热闹。程处弼看了一下天,才是这个时候便如此了么?
小梨管事迎来送往,却也不忘了郎君早自安排下来的事。一见卢国公府的车马过来,就赶紧让人往里禀。自己则领着四个门仆迎了下来:“给娘子、外郎道喜了。喜迎娘子回车!”
程处弼自车里扶二娘下来,再受了礼后,自然有赏。秋儿眼尖,瞧小光送出手的竟似金模子压的梅花饼子,虽不大,却是赤金的。才上台阶,苍伯已经从里面迎了出来,见娘子和外郎果真到了,甚是激动。一边请往里让,一边念叨:“郎君娘子一早起来便念叨了,二娘可算回来了。”
二娘,不是二娘子?程处弼觉得有些耳怪,可看这叟似乎年纪颇大,倒也不在意了。只是苍伯说完了,才想起失口了。
大厅里已是许多同僚相官,听温二娘今日回门,便更是刻意等着。待新人入厅后,自然又是一番客套说辞。
温思贤久未见到二娘了,今日见到二娘这般新妇打扮,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闻墨看着着急,旁边却有朝官理解:“吾女回车时,吾也如虞公这般。”百般滋味在心头,实是找不出话来,还是打发女儿去了内宅,才总算是有姑爷找些话来说。温思贤执手含笑,下阶受了妹妹妹婿礼后,涩了几涩才有些哑着嗓子道:“姑母想二娘了,二娘先去后面吧。处弼也去,待见过姑母回来,咱们再好好聊。”
“是。”二娘的话声清丽平和,温思贤看之心头却更是不适。
程处弼来过安邑坊数次,可是正院还不曾涉猎过。进得里面,以父母礼拜见了姑氏。看着阶下朱衣锦袍的少郎和新妇,温湘娘也是好久说不出话来。还多亏了涵娘打趣,才记起让外郎落坐。至于二娘,则拉到了身边坐下。按说以前和公主几月不归家也是有的,这次别时一月不算什么,可大许是嫁人之故吧,感觉十分复杂。拉着手一直看,好象依稀还是原来的二娘,可又好象哪里不是了。这让温湘娘心口又堵又涩,不知成言。
涵娘忙是招呼婢子给外郎上热浆,又是解释:“娘子好久不曾见二娘了,欢喜得过了,三郎勿怪。”
又是一个二娘?温家倒是亲近自在。程处弼无觉顺笑:“哪里?姑母疼爱二娘,原是二娘福气。只是吾可并不曾亏待,还请姑母手下留情,勿相打敲。”
话里透着亲切喜气,亦是对娘子回护。温湘娘这才放下心来,又客气的问了程处弼几句,二娘在夫家还好?有无淘气?与家里人可还相处得好?又道这孩子孤僻怪了,有时不大合君,也有些怪意。若有失处,还请多多体谅。程处弼最受不得这样客气,赶紧起身回说,二娘在程家一切安好,家里人都很喜欢她种种。得到了正面答复,这码子事才算是停了。而后自是往前厅而去,留人家女氏说贴心话。
女婿在时,温湘娘还有话说。可独自面对宝袭,确不知该如何言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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