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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丹无法接受他的分析,她用尖刻的言辞把他赶走了。
但是,贝斯洛只是明确地说出了杨丹的恐惧而已,他把各种严峻的现实摆在了杨丹的面前——从他的分析来看,托勒、库拉克和凯琳根本就没有到达圆屋顶。
这又回到了问题开始的地方——同样的问题已经在她的脑海中索绕了一整天。
他们还好吗?我应该想办法与他们联系上吗?如果我不喜欢所发现的事情怎么办?如果他们死了或遇到了麻烦该怎么办?以后又怎么办呢?哦,上帝,她应该做什么呢?她起身离开了帐篷,站在一群热烈而欢乐的人群之中,看着他们那无拘无束,幸福快乐的样子,但她却觉得他们的快乐有些急促,就好像那已经隐去的日光会把幸福从他们身边偷走。
我知道了,杨丹对自己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转过身来,慢慢地向岸边走去,她要尽可能地远离这群喧闹的人群。正在落山的太阳把海湾照得如同一面铜镜,刚刚挂到天空的星星反射到这面铜镜上。她两腿交叉坐在潮湿、润滑,不断被波涛冲击着的沙地上,做了一个长长的深呼吸,清理着自己的思绪。
她现在将要做的一切,和以前接受人们那些流动着的想法是截然不同的。那些纯粹是自发的,并非不可避免,同时也是客观的。但现在,有意识地将另一个人的想法接收到自己的大脑中则要另当别论了。很多人,尤其是男人,是很讨厌这种行为的,他们把这看作是间谍行为——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的确是一种刺探的行为;因而,“读脑”是一种让人指责的行为。
情感上的“接触”,尽管经常遭到人们的误解,但如果使用得当并敢于承担责任的话,总是能给人带来巨大的利益。杨丹的目的是,她希望是这样的,既承担起责任又不仅仅是为了自己。
杨丹慢慢地呼出一口气,接着又吸人一口,让它在她的胸腔存留一会儿,才将它排出,两指放在一起,手指轻轻触摸着。她对脑视屏——她关闭了的眼帘右后方的一块想象区域——进行了一番清理,把自己的大脑彻底腾空,把意识聚焦,一次又一次地调整着焦距,再让意识如游丝一般地排到外面。终于,她觉得一切都准备就绪,大脑处于最佳状态了。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她先让凯琳的形象出现在她的脑视屏之中。她的肺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摒了一会儿,再慢慢地排出。当气流通过她的嘴巴排出的时候,她把精炼了的意识也释放出来,这类似一种足以将最好的针都穿透的激光射线。
她等待着。
一般来说,她立即就能够接受到一些思想的印记,但什么也没有来。她更加集中精力,调整了焦距,在意识的深处寻找着,发问着。
她在哪里呢?没有任何征兆,没有光点,也没有震动。凯琳不在,她已经消失了,杨丹知道她死了。
她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让注意力分散,开始了向她最恐惧之处的探询。她让托勒的形象代替凯琳,继续自己的工作。
立即,一个模糊的、不确定的影子飘到了她的脑视屏之中:一个长着翅膀的男人站在一堆冒着白烟的火前。不,不是站在火前……而是站在火中。他被火燃烧着,但还没有烧尽。
一个奇怪的影象,这和托勒有什么关系呢?她从脑视屏中把这个影象清除,再一次集中精力,把她的意识发送出去。
接着,她就发现了他,她的触觉因为他的出现而震动。她知道会是这样,她认出了托勒,但距离非常遥远,也很模糊——似乎他被覆盖在一层不可穿透的壳或膜中。
他还活着,是的,不然,就不会有他的任何痕迹。但有什么东西阻止了她直接到达他那里的企图。就像是挡在人的身体和X射线之间的铅片一样,有什么东西挡在她和托勒之间,那东西吸收或者是隔离了她的探询意识。
杨丹让自己的探询更进一步,她想穿透那层膜,她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想象中那把锐利的刀尖,把它当成外科医生用的针一样刺了进去。她觉得那层膜裂开了,她深入到那条狭窄的缝隙之中,接着,她被突如其来的对于命运、死亡以及失望的感受震慑了,展现在她面前的是丑陋与恐怖的景象。托勒就在其中——从一定意义上来说是被困在里面,包裹在里面了。
随后,她以迅速而令人难以置信的强大力量,通过她与托勒的接触感受到了那场景。它飘到她的面前,好像要把她吸进去,将她包裹在里面,并最终将她拖垮。
憎恶就像星空的射线一样从这丑陋不堪的地方辐射到了她的身上。或者更像是一个把所有充满活力的生物都吸人它那其大无比的囊中,却把致命的射线放射出来的黑洞。
杨丹从这接触当中退却了,但她试着把托勒抓住。她觉得自己正在退却,一点点地往外滑落。接着,膜关闭了,她被排了出来。她终于出来了,但她现在能够感觉到托勒的存在,尽管她没有从他那里接收到任何一点信息。但是她知道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呢?她筋疲力尽,觉得全身的能量都要被耗尽了。
杨丹颤栗着恢复了常态,她举起颤抖的手把脸捂住。在她的感应经历中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而且,这种可怕的景象似乎让她感到有些熟悉。
她遭遇到了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力量——仅有的一次接触就让她感到耗尽了能量,让她战栗。不过其中的内涵远比力量丰富。那是意志、无意识和心灵,它迅速而持久地将一切置于它的控制之下——它是那么强大,那么具有控制欲,竟能把人的意识和她探询的触觉隔离开来。
过了很长时间,杨丹才又能走动了。她挣扎着站起来,觉得自己说不出的苍老、虚弱,心灵也感到了疲惫。不过她还是想起了以前曾经在什么地方目睹过那黑暗的景象:圆屋顶……圣灵救助所……提伯特的旨意。
第三十九章
“你让我怎么给他们说呢?”托勒问道,愤怒使他的声音变得尖利起来。“你为什么不给我说呢?”
特伍德的脸沉着,手挥了挥,似乎想要结束这个问题。“当然,告诉他们,你不能那么做。告诉他们,那是不可能的。告诉他们,我们需要他们在这里。告诉他们任何你想要告诉他们的事情。”特伍德转过身去。
“我已经把这一切都给他们说过了。他们以为我是费瑞人——记得吗?他们相信我能把他们带到那片想象中的乐土,而且他们要马上就走。伏击战打过之后,这里那么安静,你不感到奇怪吗?他们觉得他们要走了,我在尽可能地拖延他们。我已经同伯哥乃伊谈过了——向他说明了这里正在发生的一切——”托勒不再说了,打量着特伍德那僵直的背。
“怎么了,特伍德?”他换了一种较为舒缓的语气。“你变了,是什么让你变成这个样子!”
特伍德转向他,眼光闪烁着:“你间我怎么了?你真的想知道吗?我告诉你,我们赢不了。”
托勒从来没有听到从特伍德的口中说出“失败”这两个字。他看着他,什么也没说。
‘你听见了吗?“特伍德的声音提高了几度。”我们不能战胜吉姆瑞格,他太强大了。““我们在几次小小的战斗中失利,你就准备放弃吗?”从特伍德疑惑的神色中,托勒知道,他应该以另一个人的口气同他说话。‘你刚刚经历了几次战斗就要放弃吗?““我绝对不会屈服于吉姆瑞格,但我知道,现在我们战胜不了他。”特伍德顿了顿,再一次将目光移开。“也许狄哈根人是对的,也许我们应该离开老区……到费瑞亚去。”
“我不能相信你会说出这样的话,特伍德。看着我!用你的眼睛看着我,告诉我说,我们失败了。”
特伍德把脸转向别处,什么也没说。
“怎么样?你不能那么做,你自己就不相信你会失败。还有,如果我们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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