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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鬼”之谜揭开了,这里不少行家里手,据分析,赵辛被剜眼割舌后,并没立即毙命,但身受重伤且手足被缚,苏醒过来后,又动弹不得,凄厉的呼声,绝望的啜泣,偶尔随风传出,故使人听来阴森可怖。
敌人为啥杀害他,而又不立即治死?成了人们心头之谜。
此事,对医院震动很大,加之刘栋他们多方做工作,坚定不移地当众宣布,历史决不会逆转,人民必胜。共产党不仅要打垮一个旧世界,还要建设一个新中国,广大知识分子将成为国家主人,在未来的建设中大展宏图。
医院职工终被唤醒,暴发出来的激情前所未有,使刘栋、岳萍、田光十分感动。他们用自己的双手清理了垃圾,铲除了杂草,填平了弹坑,修补了残垣断壁 的楼宇。更可贵的,把反动派洗劫医院时冒着生命危险珍藏起来的器械设备献了出来,经过一段努力,终于井然有序地复业了。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二 解不透的谜 9
刘栋心里的喜悦溢于言表,困难,没使他折服,却更精神焕发。这个有二十年军龄的团政治委员,看到医院里里外外的人流,恍惚间,犹如他在战场上指挥着千军万马,濒添了力量。旺盛的精力和他五十挂零的年纪有些不相称,多皱的面孔和已有几缕银丝的头发,不但没能使他显得苍老,反衬得更加精力充沛和坚毅,身子不高,却壮实、魁伟。
他毕竟是和敌人较量了多年的老手,并没被眼前的胜利陶醉,心事重重地漫步在沁芳湖畔,看看天,黑云块块,悠悠东去,太阳在云层里时隐时现,大地忽暗忽明,沁芳湖面升起的薄雾,一团团飘起,灰濛濛,湿渌渌,轻烟似的笼罩着大地,整个汇江城沉入烟波飘淼中,树木、楼宇、车辆、行人,神秘地隐现在云天雾海里,掺杂着火药硫磺气息,一股股扑鼻而来。隆隆炮声,象闷雷在天际滚动,震响。眼前似又掠过寒光闪闪的刀光剑影,身旁又响起金戈铁马的残酷搏斗。警钟似的提醒他,战争火焰就在身边燃烧,天下怎能太平?敌人决不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他预感到,将有更大的风暴袭来。又想到赵辛之死,从人们口中得知,他是个不涉足政治的人,有人给他打了个比方,说赵辛是林黛玉初进荣国府,从不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任风云变换,对他毫无所动。就象阴晴雨露全然不知的人。加之医术高明,常为蒋成趋一家看病,颇受蒋氏器重。这样一个人,为啥在逃窜之际,亡命之时,慌慌如丧家犬,急急似漏网鱼,却要两次三番骗去加害,而又挖眼割舌,不立即至死?要杀戮无辜,大有轮不上他之理,这是为什么?……会不会是无意中发现了敌人什么隐密,他的存在对潜伏下来的特务构成某种威胁?这是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
回到屋里,刚刚坐下,就见岳萍匆匆走来。
刘栋示意她坐下,见表情有异,问:“有新情况?”
“嗯哪。”岳萍兴奋地回答着。这位原太行文工团的战士,和刘栋相处不久,旺盛的活力,使他对这位年轻姑娘十分满意。虽然,还流露出和她年龄相仿的孩子气,但在很大程度上的老成持重,是这样年纪的人所难得的,“去仓库的偶然机会,在废纸堆里发现了一些零星的档案材料。”
刘栋感到事出突然,为之一震。
尽管,医院按他们的意愿顺利开张,一批骨干亦已涌现,广大职工分明有种压抑感,情绪不振,惴惴不安。来自对形势的担忧,还是院内的潜在威胁?也许二者兼有。不搞清人员本来面目,很难知仁善任,甚至易被敌人戏弄,钻空子。而要搞清,又谈何容易?正象淑菲、华兰透露的,三人受命进驻医院时,曾担任我汇江地下组织负责人的一位市府领导告诉他们,汇江医院为争*、反内战斗争,一度开展得如火如荼,轰轰烈烈,引起全市触目,对汇江影响颇大。但不幸,党组织在一夜之间突遭惊变,连外围进步群众都无一幸免。是叛徒告密?却未触及到市里我地下组织,当时考虑,有可能是特务混入内部,解放前夜,由于蒋成趋是红极一时的人物,医院也就成了敌特在该市的大本营,不少同志在这儿惨遭酷刑并被杀戮。医院,连同沁芳湖畔,成了阴风惨惨的世界,鬼哭狼嚎的地狱。一到晚上,迷雾锁湖,行人却步。当时因形势急转直下,敌人预感到灭顶之灾,疯狂*,斗争激烈而又错综复杂,未顾及调查,至今仍是个悬案。
“鬼”到底是谁?这是刘栋他们既得提高警惕又必须弄清的问题。然而,所有档案材料,又被敌匪溃逃时焚烧一空,真可谓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为此,搞清一些人本来面目,已是刻不容缓,忙问:“谁的?”
“陈寿延副院长、毕哲峰、李承斌、李克……”岳萍一气儿说出十几个人的名字。
偏偏又是一些处于风口浪尖上的人物。刘栋问:“材料上咋讲?”
岳萍刚开口,田光推门而入。多年侦察工作养成的习惯,行动敏捷,说话幽默,尤其那双猎人似的小眼,机警、敏锐,常把一些严肃的问题,用幽默的话一语道破。他刚从市里军管会开会回来,本想向刘栋汇报市里会议精神,一听,“好啊,送上门的货,洗耳恭听。”一屁股坐到靠墙椅上,点燃一支烟,两眼一眯,有滋有味地抽起来。
刘栋说:“如市里会议紧急,你先谈下?”
他眼也没睁,有点狡黠地:“重要,但塌不了天。”
岳萍友爱地白了他眼,“你哟,有时风风火火,有时又雷打不动。”象背书似的谈起来:“陈寿延是位*人士,因与反动院长蒋成趋不合,一度受到打击、倾轧。为营救进步人士,曾联名于《汇江晚报》发表声明,受到特务追踪和恫吓;毕哲峰因言论过激,参与反内战*入狱……”
听着岳萍的叙述,刘栋布满皱纹、略显干瘦的脸,在急剧变化着。而他一双眼,似乎在从岳萍的话语中捕捉着什么,专注、倾心,仿佛一个有经验而又负责的导演,在聚精会神地监督和观察演员在进行的戏剧表演。岳萍早讲完了,象还没从沉思中醒来,旁若无人地怔在那儿。
岳萍再看看田光,仍有些狡黠地靠在椅背上,眼半睁半合,脸似笑非笑,贪婪地抽着烟,似置身局外,又象陷入沉思。
两人的表情,使她有几分尴尬,无所事事地玩弄着半支铅笔,一双明快的眸子,瞧瞧刘栋,又看看田光,她猜不透他俩的心。
刘栋没头没脑地问:“这些材料为啥会出现在仓库里?和乱纸堆放在一起?”
这些问题,岳萍是经过一番考虑的。当出乎意料地发现后,欣喜之余,也给自己出了一连串问号。刘栋既提出来,就谈出了自己的判断:“我也曾想,是不是敌人摆下的迷魂阵?”瞟了两人一眼,见都聚精会神地听着,“也许,是我当时地下组织保存到这里,为我们胜利后提供线索?或是敌人遗漏了,我们接管后,打扫屋子时,被人作为废纸放到那儿?再一个可能,敌人溃逃时,慌乱之际,未能来得及销毁这些一般性材料?也不能排除,敌人有意放出的烟幕……”岳萍滔滔不绝地谈了几种可能,看看两人,仍沉思不语。
其实,刘栋的心随着岳萍的话,出现在他眼前的,是团团迷雾:我组织惨遭破坏,无一幸免,至今是个悬案;陈寿延、毕哲峰等人独支门户,且慷慨激昂,却不让自己亲属复业,而他们的亲属恰恰又是诚心拥戴新社会的人,是个谜;李承斌等人对他们敬而远之,冷眼旁观,是个谜;赵辛之死,是个谜;现在,却又在一个极普通的角落里突然冒出这些不普通的材料,又是个谜。整个汇江医院,好象隐现在暮霭轻纱之中,迷迷茫茫,若明若暗,犹如一个迷魂阵,使人难析难解。沉思少倾,他在心里说:“不,不会这样巧合,在目前斗争十分尖锐复杂的情况下,一着不慎,将带来不可弥补的损失。”把那叠材料推向一边,说:“这东西出现得有些离奇,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还是让行动作证吧。”他看了田光一眼,“谈谈你的看法。”
田光扔掉烟蒂,站起来在室内踱了几步,脸上显出一种玩世不恭的神情,答非所问地:“我们现在这座医院,好比一座古庙,里边有神有鬼,有仙有妖,是神仙显灵,还是鬼妖作祟,只有刮目而视了。”
刘栋很欣赏他的比喻,满意地点点头。
岳萍被他那不屑的神色逗笑了,“你哟,就只会盘马拉弓不射箭。”
田光滑稽地眨眨眼,两臂一摊:“射向那儿?没靶子呀!”又点燃支烟,美美地抽了口:“不过,是真经,是假货,只有和尚能辩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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